沈桑寧一聽,心裏打鼓。


    難道裴如衍洞察人心已經到這個地步了?能看出重生的端倪來?


    她一時沒回答。


    裴如衍見狀,煞有其事地說:“他的愛馬說殺就殺,果決得反常,我是怕他傷了你。”


    聞言,她故作淡然地保證,“我知道了,我肯定離他遠遠的。”


    當然,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


    至於裴徹。


    離開跑馬場不久,他就折返了回去。


    彼時場內已經沒有別人了。


    他徑直走到寶馬麵前,安靜地佇立著,突然跪了下來,眼眶發紅——


    “跟了我二十年,你應該明白的,在這世上,我唯獨不能失去她。”


    “辛苦你了。”


    裴徹伸手,拿出匕首利落地在掌心劃了一道口子,將血滴在寶馬的傷口上。


    “下輩子,再來找我。”


    在馬奴來收屍之前,裴徹又恢複了常態,踏步走了出去,這次,沒再回頭一眼。


    此生,在他心裏,什麽都比不上央央。


    無論,是誰。


    想到剛才央央下意識做的動作,那是她緊張的時候會有的小動作。


    想到她,裴徹心情才稍微好些。


    前世他教她騎馬,她就總是扣馬鞍,腮幫子鼓得跟小倉鼠似的,那時,她也喜歡裝作不怕,但表現出來,可沒有今日這樣鎮定。


    等等!


    她今日為何這樣鎮定?


    照理說,他是將軍,而兄長是文臣,難道不該跟他學騎馬更有安全感嗎?


    為何她跟著兄長,反而能更從容?


    裴徹頓時笑意全無。


    也許是察覺到,她更依賴兄長。


    也或許,是大腦牽引著他,去猜疑,疑心央央是否也跟他一樣,重生了。


    畢竟他能重生,沈妙儀能重生,那央央為什麽不能?


    如果是重生了,也能解釋為何學騎馬更從容了,因為她本就會。


    央央一向聰明,即便重生,也極有可能不告訴別人,不會像沈妙儀那樣,將重生的優越感掛在臉上。


    可是,如果央央重生了,為何會當著他的麵,和兄長舉止親昵。


    央央這麽愛他,不可能這樣做的。


    裴徹心裏這樣想,但人一旦有猜疑,就會止不住地去想這種可能。


    直到生根發芽。


    裴徹又開始替她找補,就算央央真的重生了,也一定是身不由己。


    畢竟,她現在是兄長的妻。


    畢竟,她不知他重生。


    畢竟,他之前罵她毒婦呢!


    這樣想來,她該有多痛心啊,裴徹的心都跟著泛起絲絲疼痛。


    他一定要找機會,試探一番。


    態度要好,認錯要誠懇,試探要委婉。


    想著,想著,那腳步不自覺地朝青雲院靠攏。


    但還沒到青雲院,就發現沈妙儀鬼鬼祟祟地要從後門出府。


    他直覺有鬼,便跟了上去。


    結果跟到了承安伯府,沈家。


    這個女人又跑回了娘家,一個月都不知回多少趟,有本事就別回來啊!最好別回來!


    裴徹腹誹著,看見一輛馬車停在伯府門前。


    沈益“病愈”和柳氏回京了。


    嗬。


    也就現在他不能和沈妙儀和離了,才敢回京。


    裴徹轉身離開,不遠處跟著的陳武看見動靜,又跑回去稟報。


    因此,誰也沒瞧見,沈妙儀從伯府出來後,去了何處。


    *


    平陽侯府。


    虞綿綿在府中吃葡萄,丫鬟突然拿著一個錢袋子進來——


    “小姐,門房說,有人在門口放了這個,還寫明給小姐。”


    虞綿綿好奇地打開,數了數,裏麵是一百五十兩銀子。


    想了片刻,才想起那日幫人墊付的錢。


    沒想到還真來還了。


    原本是一百三十八兩,她另外賞了小二十二兩。


    這人竟一分不少,連打賞銀都給了。


    “他人呢?”


    丫鬟搖頭,“敲了門,放下就走了。”


    擺明了沒想攀扯關係,隻為還錢,連“謝謝,我來還錢”都不親自來說一遍。


    虞綿綿看著一袋子錢,不免心生好奇。


    一個窮苦出身的小總旗,一個月月俸都沒有十兩,怎麽湊出的一百五十兩。


    去貪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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