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聽歸動聽,裴寶珠心裏是又氣又害怕,雖然沒親眼看見杜公子的臉,可是光聽聲音就知道他很開心。


    他不會看上虞綿綿吧?


    還那麽殷勤地要送藥?


    不會就因一起看戲,兩人就看對眼了?!


    裴寶珠想著,眉頭皺成一團,害怕的,是他們真生出情意來。


    氣憤的,是堂兄帶表妹聽戲,都不帶她。


    雖然他們看似是巧遇,可是堂兄向來不喜歡玩樂的人,怎麽會莫名其妙來聽戲?而且京城那麽大,哪有那麽多巧合。


    這分明就是故意的,兄嫂這是想給虞綿綿製造機會,撮合虞綿綿和杜公子吧!


    裴寶珠自覺看破了一切,氣得都喘不上氣來,當真想衝出去質問他們。


    到底誰才是他的親堂妹啊!


    難道不應該是堂妹更親近嗎?為何大哥哥這麽偏心,明知她心悅杜公子,還將杜公子推向別人,為別人製造機會,也不替她想想。


    裴寶珠聽著外麵的歡聲笑語,她真是傷透了心也想不通,明明她和大哥才是一家人,大哥就隻知道禁足她,更不會想著帶她看戲。


    這會兒,手都摸上櫃門了,腦海中閃過杜公子的音容笑貌,忽然又冷靜了下來。


    上一回鑽狗洞已經在杜公子麵前丟了臉,她不願意在杜公子麵前再失形象,這才克製了衝動,繼續忍著。


    放下手時一個沒注意,手肘撞到了櫃壁,發出沉悶一聲“咚”。


    她嚇得趕緊捂住嘴,屏住呼吸。


    即便櫃子外的幾個人在說話,但這一聲“咚”還是能聽見。


    說話的聲音斷了,房中陷入死寂。


    “我好像聽見什麽聲音,”虞綿綿古怪地嗅了嗅鼻子,“還有什麽氣味。”


    她鼻子還算靈敏。


    沈桑寧若有所思地朝櫃子看了眼,“好像是櫃子裏傳來的。”


    杜承州率先起身,警惕地慢慢朝櫃子走去。


    櫃中人心跳加速,似乎能感受到櫃子門把手被外麵拉住,下一瞬,櫃門就要被拉開。


    恰在此時,虞綿綿聞出了氣味,“是焦味。”


    隨即,大堂裏傳來一道道尖銳的叫喊,“著火了!快跑啊!”


    燒焦的氣味越發明顯,煙霧從開放麵散入。


    杜承州腳步調轉,“快走。”


    樓上樓下,茶客看客們擁堵成一團,誰也不知火是從哪裏來的。


    方才還沒看見火,不出一盞茶的功夫,火勢蔓延,從一樓某個廂房擴散到大堂,黑黢黢的煙朝上冒著。


    裴如衍握緊沈桑寧的手,用茶水打濕兩塊帕子,取了一塊,捂住沈桑寧的口鼻,牽著她朝外走,“表妹,跟上。”


    虞綿綿點點頭,不安地裝鎮定,將另一塊帕子捂住自己,跟著走。


    周圍嘈雜無比,全是驚慌失措的喊叫,愈發顯得櫃子安靜。


    裴寶珠發現自己推不開櫃門,魂都被嚇出來了,嗚嗚嗚地哭喊,也沒人能聽見。


    一行四人早已出了包間,樓梯擁堵到能踩死好幾個人,半天都下不去一個。


    可一樓已經被燒了一半,大火朝著二樓來勢洶洶,再不下去,真的不用下去了。


    杜沉州往壹號間外對應的窗戶看了眼,語氣鄭重,“裴兄,你能跳樓嗎?”


    裴如衍順著他的方向望去,“我能,我夫人不能。”


    “我能。”沈桑寧大聲道,將帕子取下想給裴如衍遮口鼻。


    早知道,就多拿幾塊帕子出來了。


    裴如衍不容置喙地把帕子捂她臉上,“別動,你還有身孕。”


    聞言,她確實不動了。


    幾人走到窗子邊,窗子下方停著輛豪華馬車,杜承州動作敏捷地翻身跳下去,豪華馬車都震了震,他跳到地上,在平地上喊,“你們跳下來,我能接。”


    這是二樓,裴如衍雖然沒有敏捷的身手,但有馬車做承托,也是不需要人接的,隻是怕震到懷裏的人,於是將外袍脫下,在窗子邊打了個結。


    沈桑寧抱緊他的脖子,他單手摟著她腰,單手握住衣袍,滑到半空,降落到馬車頂,隨即一躍落地。


    那馬車又震動一番。


    “表妹,順著衣袍,跳馬車上。”裴如衍仰頭。


    虞綿綿站在窗前,有點害怕,壯著膽子爬上窗子。


    杜承州還為其鼓氣,“虞小姐,放心跳,大不了我接著你。”


    三人仰著頭,緊緊盯著虞綿綿。


    沈桑寧也不免緊張,四周望了望,看見不遠處有推車,推車上裝著一車稻草,她朝那推車跑去。


    當她推著車回來,裴如衍和杜承州合力去推馬車。


    豪華的馬車不僅防震,還很重,前頭的馬兒不配合,一下沒推動,馬兒原地踱步,徹底把馬車內的人晃醒了。


    虞綿綿捂著口鼻,原是想再等一等的,可二樓那批下不去樓的茶客,莫名其妙都朝她衝過來了!


    這下,根本不敢再耽擱,她直接爬到窗外,倒是想像裴如衍做的示範那樣滑下去,可是當整個人淩空的時候,手腕根本承擔不住身體的重量。


    手一抖,握不住衣袍,直接往下掉。


    推車還沒替換掉馬車呢。


    沈桑寧站在車旁緊張極了,眼看著虞綿綿要墜落到車頂,與此同時,眼前的車窗打開。


    露出了那張沒人願意看見的臉。


    “你們到底在幹嘛!”謝玄打著哈欠,不善地盯著窗外,看見裴如衍夫婦,冷笑道,“原來是裴世子,怎麽,是要偷本王的車——”


    話還沒說完,車身一陣劇烈晃動。


    眾人隻聽嘭的一聲,似是頂部什麽材質斷裂。


    隨後,響起謝玄一聲“啊”。


    沈桑寧怔愣當場,眼睜睜看著虞綿綿摔在謝玄身上,砸得謝玄眉目猙獰。


    謝玄擰起雙眉,狠厲的目光對上懷中不知所措的少女,再看向裴如衍、沈桑寧,甚至是驚愕的杜承州。


    他的怒火仿佛在蓄力。


    虞綿綿欲哭無淚,摔得腰酸背痛不算什麽,但!為什麽會在謝玄懷裏啊!


    “嗬,你們——”謝玄難聽的話還沒出口。


    忽然馬兒一聲長嘯,受了驚一般朝前狂奔。


    馬車或許離開得不是時候,想效仿的看客已經跳下來了,直接摔在了地上,發出慘叫。


    沈桑寧將推車放到窗下,省得再有人摔斷腿,而裴如衍想去追馬車,卻聽樓上發出一聲熟悉到頭疼的哭聲。


    “大哥!啊!”


    幾人抬頭,隻見裴寶珠站在窗前,哭得狼狽至極,妝花的都快看不出原貌了。


    裴寶珠為什麽在這裏?


    眼下顯然不是糾結這個時候,因為現在輪到裴寶珠跳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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