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嚕~”


    昏沉海域中,沒有一絲光亮。


    一艘橢型潛艇悄無聲息的從深海暗礁中穿過,留下一串細密水泡。


    船艙內,燈光明亮,相比於艙外的黑暗、濕冷,恒溫帶來的幹燥和舒適,讓人倍感安寧。


    一連潛航了數個小時,船艙內歐珀的分身們,仍舊在有條不紊的操持著各種設備,‘生物頭腦’的優勢在這時就體現出來了。


    九個大腦既共享記憶,又共享視覺,分身之間不用頻繁的交流,就能做到完美的信息同步,操控著潛艇提前避開一處處海獸出沒的區域。


    歐珀一副小大人的模樣,仰著琥珀色的麵罩,背著小手,在船艙內來回的巡視,時不時補充下能量儲備。


    黑蹄則還是老樣子,把自己團成球,窩在休息室裏,即使深海高壓,也絲毫不影響這貨呼呼大睡。


    至於王長樂則待在主控台前,望著聲呐光屏裏,那顆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紅色光點,思緒翻湧。


    他之所以選擇追蹤白夜,倒不是想借此和對方親近或交流。


    這裏是虛空,並非輪回樂園,缺少交流的氛圍和契機。


    就王長樂之前所感知到的血氣和危險,他若是敢直接出現在白夜麵前,大概率會被砍殺。


    也正因如此,他看中的是白夜的實力,以及實力之下衍生的影響。


    不論是作為斬首的夜,還是當代的滅法者,白夜在樂園和虛空都留下了不少的傳說,就連黑淵靈魂藤蔓的爭奪戰,都有這位的身影。


    麵對這個廣袤而陌生的世界,再加上一望無際的大海,王長樂想在短時間內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絕不容易。


    可白夜這位輪回樂園門麵擔當,既擁有四隻強大的召喚物,又擁有龐大的骷髏戰船,準備充沛。


    對方獲得線索的可能性,定然要比自己大得多,跟在白夜身後無疑是最省事省力的選擇,另外王長樂還能避免不少不必要的戰鬥。


    之前那些落如海域中的那些參戰者,雖說看上去很是狼狽,可他們身上所釋放的氣息,卻都極強。


    若按照戰鬥力劃分,沒有一位是弱於加布爾的存在,甚至更強的也有不少。


    倘若王長樂不選擇跟著白夜,而選擇獨自行動,遲早會被這群家夥盯上。


    以他現在的戰鬥力,恐怕還沒找到洛什島,就要把自己搭進去了。


    王長樂可沒忘了自己剛過四階的事實,硬實力方麵的確有一戰之力了。


    可綜合實力和六階存在相比,到底還是有所欠缺,這一點在他遇上夜惑女巫時,就察覺出來了。


    王長樂也知道跟著白夜不是長久之計,畢竟以白夜的實力,加上樂園獵殺者的行事風格,找到恐怖島絕不會是他的唯一目標,對方必定會趁機謀求資源。


    有些區域白夜這位凶人可以深入其中,並獲得足夠的受益,他就算是跟上了,也未必有這個實力參與其中,甚至可能會因此遭遇危機。


    王長樂心裏早就有所打算了,隻要有了恐怖島的大致線索,或是能尋覓到陸地,他就不用追蹤白夜了。


    “嚄!(老大,你快看!)”


    歐珀帶著驚喜的聲音響起,瞬時將王長樂的思緒拉了回來。


    一抬頭他就看到聲呐投影上,陡然多出了一個大號紅色光點,且正不斷向白夜的骷髏戰船靠近,


    以光點的體型和速度來看,那應該也是一艘大船,有大船,就代表著已經遇到本世界的土著了,相對應的消息也就有了。


    想到這兒,王長樂瞬時開啟葫蘆口附近的觀望窗,望著外麵深沉無光的海域,這對自己或許是個不錯的機會。


    “取消‘渦輪增壓’,迅速上浮,我離開後,注意隱蔽自身,保持和白夜大船,8~12海裏的距離就行。”


    “嚄~”


    歐珀剛應下,分身們就同步完成了操作,潛艇很快就露出了海麵。


    王長樂在船艙內留下一處‘次元標記’後,又喚出一隻‘守衛之眼’附著在艙體之外,協助偵查。


    安然妥當後,他眸光一閃,當即就竄至高空,並以洞察之眼遙望著遠方。


    無月的天空下,夜幕降臨,漆黑如墨的海麵上,浮動著海潮般的迷霧,寒氣降臨。


    隻見一艘搖曳著破破爛爛船帆的幽靈船,正從黑暗中駛出,船舷炮台直指白夜所在的大船。


    下一刻,白夜骷髏戰船卻陡然楊帆加速,撞角徑直向著幽靈船方向衝去。


    “當、當、當!”


    在急促的金鐵集結聲中,幽靈船也迅速做出了應對,炮管突出,海盜集結。


    在王長樂的目光中,那乘風破浪而至的骷髏戰船,瞬間就貫穿了幽靈船側麵。


    “隱匿”


    王長樂望著那爆發的接舷戰,眼前一亮,現在就是個趁亂混入的好機會,也是能近距離了解白夜作風的好機會。


    一念及此,他就瞬時遁入陰影,羽翼微動,當即從原地消失。


    可在前行數裏後,王長樂瞥了眼在高空盤桓的巴哈,眸光一沉,瞬時紮入海底。


    ....


    “殺!”


    幽靈船甲板上,喊殺聲震天響。


    在白夜和阿姆踏入幽靈船的瞬間,五十餘海盜就衝殺而至。


    即使幽靈船海盜人數占有,巴哈負責高空警戒,布布汪因‘突突突’著牙齒,沒第一時間參戰。


    可在白夜斬龍閃的刀芒下,整場戰鬥仍完全是碾壓的態勢,猩紅的血液和殘肢遍布甲板。


    “刃刀道?青鬼”


    錚的一聲刀鳴,青藍色的刀芒飛出,這一刀的特性就是快。


    海盜船長持刀的胳膊齊根而斷,一道猙獰的血線從下巴蔓延至胸膛,半靠在桅杆前才不至於讓自己倒下。


    白夜提著半具試圖從後方偷襲的海盜屍體,鮮血從斬龍閃刀身上滴盡,長刀歸鞘。


    王長樂也在此時到了幽靈船附近,洶湧的海浪,不斷衝擊著他露出海麵的半拉腦袋。


    當他在潛入數十米後,當即在察覺到船上的慘烈戰況,同時也感知到了一股股如山嶽的血氣,撲麵而來。


    近在咫尺極致危險的氣息,讓王長樂呼吸微微一窒,他瞬時就放棄了趁亂從那被骷髏戰船撞出的缺口,潛入的想法。


    不知為何,王長樂總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自己隻要進入幽靈船船艙,就必然會陷入險地。


    九死一生的險地,即使他‘隱匿’階位足有7階也沒用。


    思緒微動,王長樂當即再度下潛入海底,以分子重組的方式變化出密集的吸盤,將自己固定在幽靈船船底。


    等待數秒後,察覺到船體戰鬥波動消弭,他才進入‘超感知’模式,以‘震動’為媒介探聽著船上的動靜。


    “轟”


    下一刻,一聲沉悶巨響震的船體發顫,王長樂也在瞬間鎖定了震源,精神力迅速攀附而上。


    隻見在木屑飛濺中,阿姆已然抬起了寒冰巨錘,本就重傷的海盜船長全身粉碎,沒了氣息。


    白夜失望的瞥了眼倒地不起的海盜船長,那冰冷的目光則落在了一名滿嘴爛牙的海盜身上。


    “距離這片海域最近的島嶼在哪?”


    “在,在東南,環瘠島就在那邊,隻要...海圖,我能看懂海圖。”


    “海圖拿來。”


    “海圖,海圖已經被小墳克燒掉了,不過我還記得上麵的勾勾圈圈,相信我,我能帶你到環瘠島。”


    “那就,多謝你了。”


    “沒什麽,這位大人,多謝您的賞識,我一定獻上我的忠誠,我是...”


    跪匐在地的爛牙海盜,頭一磕到底,臉上滿溢著驚喜交加,瞳孔中還浮動著劫後餘生的慶幸。


    “殺光。”


    白夜眸光中的冰冷不減分毫,語氣中還帶著濃濃的不屑和漠然,抬腳就向著船長室而去。


    高空之上的巴哈,瞬時俯衝而下,利爪撕裂咽喉,甲板上的屠也殺再度開啟。


    “精神入侵”


    就在白夜踏入船長室的瞬間,船底的王長樂也這一刻,從海盜船長腦中,讀取到了殘存的記憶。


    在找尋到前往環瘠島信息的瞬間,王長樂當即就從船底脫離,向著葫蘆潛艇的方向迅速遊去。


    方才的戰鬥,讓王長樂對白夜實力有所了解,六階層次的海盜船長+一群炮灰,連對方一合之敵都算不上。


    可見白夜的實力,絕對稱得上六階梯隊裏的王者存在,那種壓迫感比巨傑士給自己的感覺還強。


    通過對溢散情緒的感知,也讓他對白夜的行事風格,算是略有了解。


    可以說,這位與自己全然不同,他王長樂雖也算殺伐果斷,但更秉持利益至上原則。


    隻要既定價值和潛在價值足夠高,即使有著巨大的潛在風險,他也願意賭一賭,至少要榨幹對方的既定價值。


    可這位滅法者的殺伐果斷,並不在於殺意,而是那顆無比純粹的殺心。


    在察覺到爛牙海盜意圖欺騙時,白夜所透露出的情緒,並不是對某種價值的考量,而是在確認態度。


    僅隻一瞬的停滯,就從緩刑變成了立即執行。


    “嘩啦啦”


    王長樂極速遊動中,冰冷的海水擠壓著他的肉體,刺激著大腦,但也讓他愈發篤定了之前的想法。


    他在沒有獲取足夠安全環境,或是確保自己能與之達成利益交互前,絕對不能去正麵接觸這位滅法者,否則極有可能被斬殺。


    因此王長樂決定提前脫離追蹤白夜,先一步去環瘠島,以此收取足夠的利益。


    想到這兒,他回望了眼遠處黑暗中,幾乎不可見的大船,眸光一閃,就從原地消失。


    “嗡”


    數分鍾後,空間波動出現,渾身濕漉漉的王長樂,已然出現在了潛艇船艙內,他這才從‘超感知’狀態退了出來。


    “嚄(主人,你回來啦。)”


    歐珀仰著寶藍色的麵罩,貼心的開啟了暖風模式,又噔噔噔的從休息室,取出浴巾和熱水。


    其實,這艘由葫蘆娃構成的葫蘆潛艇,功能並不止數據信息描述那般,有且僅有七個,生活輔助功能其實也很完善。


    “乖啦,準備開啟‘渦輪增壓’,前行方向東方12度角,目標環瘠島。”


    王長樂挼了挼歐珀的大腦袋,將潛艇能源儲備布滿後,就開始享受起暖風的吹拂來。


    擦幹頭發的王長樂,則快步走到黑蹄附近,扯出一段觸手盤好後就躺了下來,戳著那肉感十足的觸手,讓他心神都舒緩了不少。


    “憨貨,說說吧,在轉化黑淵的血侯爵,和摩根小鎮的仆從亞穆時,有沒有什麽特殊收獲。”


    “老大,血侯爵在地精商會有賬戶,亞穆來自某個低階原生世界,掌握著空間坐標,這個算麽?”


    黑蹄說著,就彈起的兩道觸手上,睜開數枚眼球和裂齒。


    “算。”


    王長樂點了點,就再沒多說什麽了,不過低階原生世界,他倒是有點興趣。


    每一處原生世界都代表著一處資源,若是能想辦法進入,自己的收獲必然不會少,不過這就要看之後了。


    自潛艇從暗礁堡中駛了出來後,潛航速度頓時就加快了不少。


    特別是在王長樂操控風元素,以附著艙體減少水阻後,速度更是達到了3倍,沒一會,聲呐光屏上的兩處大紅點,就消失了。


    當鍾表指針指向7時,聲呐光屏上頓時出現大陸輪廓圖形。


    在漆黑的大海上,一道如燈塔般的火光,騰空而起。


    “簌簌”


    在王長樂的指令中,歐珀和黑蹄雙雙回體,而分身們再次操控完成潛伏。


    空間閃爍,王長樂再次出現時。已然到了環瘠島上空,下方的島嶼絕大部分麵積處於原始生態區。


    唯有島嶼前端,聳立著零散的木屋和石屋,規模相當於城鎮大小。


    這其中70%的建築,大多都由酒吧+風月館+旅店+餐廳的存在,要麽就是販賣兵器和彈藥的店鋪,或者售賣與船隻航行相關。


    小鎮的規模不大,但在這片海域中也算得上發達興盛了。


    不過王長樂的目光,沒在小鎮上有過多的停留,他更關注的是淺灘區。


    或者說在炬塔港口處,陸陸續續歸港停靠的黑帆海盜船,想到什麽的他,瞬時遁入陰影,嘴角緩緩勾出一抹笑意,緩緩向下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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