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也是瑤初光始料未及的。


    瑤初光想著,這孟嚐君罪大惡極,怎麽判都是個死罪。


    能幫到那些苦命的女子不受牽連,繞點彎路也沒關係。


    哪怕在她那個對女子較為開明的時代,女孩子遇到這種事情都少有能鼓起勇氣麵對的。


    更何況是在當下這個,把女子的清白看的比命還重要的時代。


    一開始瑤初光和安恬是計劃著,由安恬夜晚帶人偷襲孟府,打孟嚐君個猝不及防。


    等拿到那些與朝廷命官勾結的罪證就地處決。


    那些無辜的女子就悄悄運出孟府,等風頭過了給她們換個戶籍,重新開始生活。


    那個孟凡也是安恬有意放走的,畢竟自己都毀屍滅跡。


    如果沒有人出來舉報她,她就要要自己去衙門自首。


    哪有人前腳殺人滅口後腳就上衙門自首的,這要不是有所圖謀,那就是腦子有病。


    所以必須要留個人逃出孟府回來揭發安恬。


    本來最理想的情況,就是孟凡逃出來後,直接去衙門報案緝拿安恬。


    然後安恬下獄後,招供出孟嚐君與朝廷命官勾結的罪證。


    最後安恬將功補過,奸臣伏誅皆大歡喜。


    瑤初光有想過這過程會出些岔子,可能孟凡被嚇跑膽子逃了不來揭發安恬。


    或者朝中的老頑固咬死不肯放過安恬。


    這些瑤初光都有備用方案,比如孟凡不來那就安排一個孟常,反正有人來揭發就成。


    至於安恬就算玩砸了,大不了就安排假死,十八天後又是一條好漢。


    瑤初光就不信有人敢告她欺上瞞下。


    但瑤初光是真沒想到,這計劃岔子多的跟蜘蛛網一樣,四通八達。


    安恬剛到孟府把人控製起來,就被傅鴻煊他們撞破犯罪現場。


    不要說安恬了,當天晚上瑤初光看著被送過來的許妹整個人都有些懵。


    這還沒開始就露餡了?


    瑤初光不能接受,但傅鴻煊他們看都看到了,瑤初光又不能真的殺人滅口。


    就隻能把傅鴻煊一起拉下水,同流合汙了。


    這時瑤初光還想這計劃雖然出了點小瑕疵,但問題不大還及時修補。


    但第二天瑤初光上朝後,徹底傻眼了!


    李景隆一眾黨羽在朝堂上率先發難,直指蕭閣老。


    說實話瑤初光要不是知道這一切都是自己搞的,還真以為是這老狐狸是做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得罪了李景隆。


    安恬當初在一路上收割奸商的糧草,為了搶時間才故意透露給那些商賈自己是有靠山的。


    畢竟朝中有人好辦事,但安恬又不能真的報瑤初光的名頭。


    不是瑤初光名頭能不能用的問題,而是報了沒人信。


    這就跟你跟人家買東西砍價,你說我和總統是親戚你給我便宜點,還是我和城管是鄰居你給我便宜點,那個管用。


    安恬也不是就逮著蕭閣老一個人薅羊毛,她也報過柳家主、慶家主甚至吳家主也都用過。


    但安恬發現另外幾個家主的名聲在齊國還算響亮,但在西周幾乎無人知道。


    到頭來還是蕭閣老名聲響亮點,也最好用。


    瑤初光是真沒想到這鍋莫名其妙就扣到蕭閣老頭上。


    以至於到現在李景隆死咬蕭閣老不放,孟嚐君的滅門真凶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搞死蕭閣老。


    就連最後逃跑的孟凡都當堂指控蕭閣老時,瑤初光是真的覺的,這事情發展實在出乎意料。


    就在瑤初光想著要不她就將錯就錯,讓蕭閣老把這事扛了?


    但新問題又來了,她要怎麽神不知鬼不覺把罪證給蕭閣老。


    要知道這老狐狸最是記仇,要是讓他知道是自己坑了他,估計要扛著棺材進宮罵自己了。


    幸虧孟凡最後還是把安恬舉報了出來,雖然也是為了構陷蕭閣老。


    瑤初光心想,雖然主謀有點跑偏,但事情還在掌握之中。


    安恬也自覺是自己連累了蕭閣老,要想辦法把蕭閣老摘幹淨。


    自己是西周一個小官的庶女,因孟嚐君流落凡塵,因此懷恨在心回來報仇雪恨。


    這樣雖然不能完全消除李景隆對蕭閣老的懷疑,但最起碼明麵上安恬與蕭閣老毫無關係。


    雖然他們確實也沒什麽關係。


    本來計劃的好好的事情,結果蕭閣老突然偷偷跑來監獄質問安恬。


    蕭閣老來也就算了,還被李景隆給撞見。


    這還洗什麽洗,直接拉上賊船一起吧。


    瑤初光看著下麵李景隆他們火力全開,覺得他們是罪證齊全。


    而蕭閣老卻是一臉冷笑的看著他們,宛若看跳梁小醜一般,估計是覺的他們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隻有瑤初光在惆悵孟嚐君的罪行要怎麽揭露。


    現在是安恬如果拿出孟嚐君罪證,李景隆也會一口咬定是蕭閣老偽造證據,為的就是誣陷他們。


    瑤初光甚至有些想破罐子破摔,要不她自曝吧!


    瑤初光又看看在站在下麵一言不發的傅鴻煊,要不把傅鴻煊推出來擋雷?


    死道友不死貧道,到時讓安恬供出傅鴻煊,說傅鴻煊是被這些朝臣誣陷下獄,一直懷恨在心。


    瑤初光覺的這是個不錯辦法,就在這時宮門口的登聞鼓響了起來。


    百姓們成群結隊過來為安恬鳴冤叫屈。


    就連當初被救出來的姑娘也願意站出來為安恬作證。


    安恬的付出沒有白費,瑤初光既為安恬感到高興,又為這些姑娘感到自豪。


    這些人不是一直叫囂著自己無罪,為官勤政為民一臉大公無私。


    瑤初光不介意再幫一把這些姑娘。


    餘之鑒有些棘手,現在孟府的案子牽連之廣。


    上至舊朝貴族,下至官員,而這些姑娘除了能報出這些官員的名字,就再無其他證據。


    這時突然傳來宮裏來了旨意。


    在衙門內,一片肅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位突然出現的內侍身上。


    他身穿宮中的官服,手持黃絹聖旨,步履穩健地走進了大堂。


    內侍站定,目光環視一周,然後緩緩展開手中的聖旨,宣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聞民間有控訴孟嚐君官商勾結,欺壓百姓之聲,朕甚為關切。”


    “今特賜此旨,令爾等即刻行動,以昭天下公義。若有女子曾受其辱,可匿於屏風之後,詳述與之歡好官員之特征。”


    “凡對得上號者,無需遲疑,立即拘捕,送入大牢,以待朕親審。此乃國之大計,望爾等秉公辦理,勿負朕望。欽此!”


    內侍的話音剛落,整個衙門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瑤初光覺的自己就是太給他們臉了,都罪證齊全在手,還聽他們胡咧咧幹嘛。


    去他的證明,去他的誣陷,直接動手砍了就完事。


    暴君就暴君,她一個謀朝篡位起家的還在乎什麽名聲。


    李景隆聽完旨意,隻覺得一陣冷風吹過,他的背脊不由自主地發涼,額頭上更是沁出了密密的汗珠。


    他知道那些人保不住了,李景隆雖然沒有跟孟嚐君有什麽勾當。


    但他底下的人卻是和孟嚐君牽連甚深,經此一次他在朝中勢力傷筋動骨。


    內侍宣讀完畢,將聖旨遞給了李景隆,然後目光銳利地盯著他,仿佛要看透他的內心:“李大人,陛下的旨意已經下達,您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李景隆接過聖旨,雙手微微顫抖,他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堅定:“臣李景隆,謹遵聖旨,必定全力以赴,查明真相,還百姓一個公道。”


    此時蕭閣老府邸,蕭良得到消息陛下要親自審問祖父的案子。


    高興跑去找蕭閣老,見到蕭閣老正在涼亭中與父親在下棋。


    便走過去道:“祖父,父親!陛下她親自過問祖父的案子了,想必不日必須還祖父一個公道。”


    蕭侍郎一聽也驚喜的放下棋子:“當真,這可是太好了。”


    蕭閣老拿棋子的手一頓,隨後微笑道:“清者自清,不必過於關注此事,良兒你近期公務似乎落下不少。”


    蕭良一聽,暗自羞愧,最近因為祖父的案子寢食難安確實落下不少公務沒有做。


    於是蕭良便告退回自己書房去處理公務。


    蕭侍郎見兒子走遠,正想回頭跟自己父親再好好慶祝這個事。


    沒想到回頭看到蕭閣老臉上的笑容一收,手中的棋子也是重重落在棋盤上。


    蕭侍郎見狀趕緊收斂笑容,低下頭乖乖聽訓。


    蕭閣老見狀氣不打一處來,想他聰明一世怎麽臨了生的兒子卻如此蠢笨。


    若有朝一日他走了,怎麽放心把這偌大的蕭家交給這麽個被人賣了還傻樂的兒子。


    蕭閣老察覺到西周舊臣對自己似乎很不滿。


    他自認自己沒有做過什麽會挑起舊臣們對自己群情激憤的事。


    那就是肯定有人暗中挑撥離間。


    朝中有什麽人能有這麽大的能力,能在他不知不覺中得罪西周舊臣又嫁禍給他的人不多。


    柳、慶、吳三家蕭閣老率先排除,不是他們不會做這種事。


    而是蕭閣老自信,在朝為官這麽多年他自認對這三家雖然做不到事無巨細。


    但若是真的他們所為,蕭閣老必定會有所察覺。


    這麽多年蕭閣老也就被瑤初光坑過。


    排除掉齊國這邊的,就隻剩下三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是以李景隆為首的舊臣們,設下的局就是為了誣陷他,畢竟一山不容二虎,齊國這邊的官員是以他為首。


    若是蕭閣老倒台,對舊臣們來說百利無一害。


    第二種可能:燕國那邊做的,為了挑撥離間讓他們與舊臣爭鬥,把政局攪亂,無暇顧及其他。


    畢竟現在齊國已經拿下西周,一旦平定西周,那燕國就危險了。


    隻有齊國亂起來,對燕國的好處是最大的。


    第三種可能:就是瑤初光幹的,這喪良心的玩意,為了轉移舊臣的矛盾,拉他出來頂鍋,隻要他和舊臣鬥起來。


    舊臣為了贏就必須有瑤初光的支持,那瑤初光就可以順勢收服西周舊臣。


    蕭閣老一直覺的第三種可能性最高,但也不能排除前兩種。


    但他隻要一想到有可能是第三種,他就心口堵著一口血。


    火是瑤初光挑起的,然後燒的自己身上,瑤初光還隔岸觀火,當個好人。


    蕭閣老覺的他必須要弄明白是不是瑤初光幹的,不能讓這玩意在一旁看戲。


    現在就要看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安恬到底是誰的人。


    於是蕭閣老悄悄去看安恬,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麽話。


    這安恬是西周人,後被賣去燕國。


    和瑤初光沒有絲毫交集的可能。


    蕭閣老暗自思索,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是李景隆想扳倒他,發展舊臣的勢力,不然他怎麽會剛好撞見自己。


    說明李景隆絕對是蓄謀已久。


    但這件事件蕭閣老總覺的哪裏不對勁。


    當蕭閣老又回去複查安恬的案子,發現那些舊臣先前之所以對他橫眉冷對。


    是因為安恬用一批廉價的香料換走了他們手中大批的糧食。


    斷人財路,和與人為敵沒什麽不同。


    問題是這李景隆有這麽大的能力,拿到這麽多的香料?


    為了針對他把自己手中的香料去換那麽多糧食想幹嘛?


    謀反嗎?但李景隆手中有兵嗎?


    難不成是和傅鴻煊狼狽為奸?


    蕭閣老越想越覺的不對勁,這些事他能想到,瑤初光會想不到?


    若是李景隆真有謀反的心思,隻要有這苗頭,瑤初光絕對第一個就砍了。


    哪裏會容李景隆蹦噠到現在,瑤初光這人雖然不按常理出牌,但再不按常理也不可能會容忍一個意圖謀反的臣子。


    所以肯定還有什麽被他忽略了,到底是什麽呢?


    但無論是哪種可能,有一點蕭閣老是可以肯定的。


    就是瑤初光肯定不會好心給洗刷汙名,必定是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好處。


    這喪良心的玩意無利不起早,會突然有良心了?


    他不信!


    當宮裏傳來消息,安恬交出了一本詳實的賬冊,裏麵記載的內容與那些受害女子揭露的官員名單高度吻合。


    涉案官員多達三十多名,都被捕下獄,秋後問斬。


    安恬雖然揭露有功,但還是觸犯律法,罰沒家產將功補過,無罪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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