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兒小心翼翼地端著剛剛熬煮好的湯,款款走向書房。


    當蘇婉兒抬起手,正準備敲門時,門卻突然從裏麵被打開。


    傅鴻煊和英歌,兩人從書房中走出。


    三人皆是一愣,傅鴻煊麵容冷俊,聲音冷淡開口道:“你在這做什麽?”


    蘇婉兒微微咬了一下唇瓣,怯生生地看了傅鴻煊一眼道:“奴家,熬了湯過來感謝統領大人收留。”


    說完垂下眼睫,可憐楚楚地看著地麵。


    本來蘇婉兒跟著他們回邊關,按以往慣例是安排住驛站。


    但由於瑤初光計劃攻打燕國,邊關擁擠進比以前多數倍的人。


    別說是驛站,就是客棧都一房難求。


    蘇婉兒又是個雲英未嫁姑娘家,不可能去軍營住。


    最後沒辦法隻能先安排蘇婉兒住進將軍府客房,本來也給英歌安排了客房。


    但以前英歌嫌棄傅鴻煊古板,在頂頭上司麵前還得收斂點。


    就婉拒了傅鴻煊好意,跑去住軍營。


    現在馬甲掉了,被瑤初光提溜回來將軍府住。


    一開始,英歌死活不同意,最後被瑤初光一句話拿捏了。


    不去將軍府住,我就讓全軍營都知道你是當今太後娘娘。


    英歌嗅了嗅鼻子,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誘人的香氣,目光落在那碗熱氣騰騰的湯上,看起來十分誘人。


    英歌很自然從蘇婉兒手中接過了那碗湯,笑著說道:“正好我也有點餓了呢。”


    蘇婉兒沒想到英歌竟然當著傅鴻煊把湯拿走,直接掀開蓋子就準備喝,急忙製止道:“英歌姐姐,這是我為統領大人熬煮的,您若是喜歡喝湯,我下次煮給你喝。”


    一般人聽到這話,就會尷尬收回手把東西還回來。


    但英歌明顯不是一般人,大咧咧就當著蘇婉兒麵把湯喝完了。


    最後還點評了句道:“味道有點淡。”


    說著就把空碗還給蘇婉兒,蘇婉兒看著空碗,眼睛裏含著水光,委屈的看著傅鴻煊。


    希望傅鴻煊能為自己主持公道。


    蘇婉兒是怎麽想傅鴻煊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本來蘇婉兒送來的東西,傅鴻煊都不打算接受,更何況是當著英歌麵,那更不能與蘇婉兒有半分瓜葛。


    傅鴻煊在蘇婉兒期盼中終於開口說了句:“你下次煮湯的時候,記得多放點鹽。”


    說完也不管碎了一地的蘇婉兒,徑直離開了。


    蘇婉兒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差點咬碎一口銀牙。


    怎麽回事,難不成傅鴻煊對英歌那老女人有什麽特殊的感情?


    蘇婉兒就不信,自己爭不過一個老女人。


    過段後來,蘇婉兒不得不承認,英歌哪裏是個人,簡直就是一堵銅牆鐵壁。


    經過這一段時間觀察,蘇婉兒認為傅鴻煊和英歌不太可能有那種關係。


    主要是因為這兩人相處沒有半分曖昧,比起愛人更像是陌生親戚之間相處。


    處處透露著客套,卻又不過於疏離的感覺。


    蘇婉兒比較傾向於傅鴻煊和英歌是遠房親戚,所以傅鴻煊對英歌多有照顧。


    唯一讓蘇婉兒不解的地方是,英歌手伸的也太長了。


    熬夜秀的荷包,剛拿出來就英歌搶走。


    在後院閑逛想製造些偶遇,英歌一來傅鴻煊立馬掉頭就走。


    放紙鳶好不容易把紙鳶掛到樹上,就為了等傅鴻煊路過,請傅鴻煊幫忙取紙鳶,製造兩人相處的機會。


    結果傅鴻煊沒等到,等來的是英歌,哐哐兩下就爬到樹上把紙鳶拿下來了。


    蘇婉兒一臉呆愣的拿著紙鳶,看著傅鴻煊從自己麵前走過。


    蘇婉兒好不容易等到英歌出府辦事,而傅鴻煊又在府裏的機會。


    一大早,蘇婉兒就沐浴更衣,精心打扮好自己,帶上自己做的點心,掐著小腰走到傅鴻煊書房門口。


    書房門被打開,蘇婉兒看到書房中隻有傅鴻煊一人,沒有英歌更加滿意了。


    蘇婉兒低下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聲音婉轉動人:“奴家,做了幾樣小點心,送來給統領大人品嚐。”


    傅鴻煊沒什麽表情,但這次卻點頭同意蘇婉兒把糕點留下。


    蘇婉兒雖然有些遺憾,沒能留在書房多說兩句話,但這次好歹東西是送出去了。


    蘇婉兒心中給自己鼓氣,再接再厲她就不信拿不下傅鴻煊。


    然後當中午路過庭院時,蘇婉兒就看到英歌端著一盤點心從她麵前路過。


    那盤子、糕點樣式、顏色甚至連數量都與她做給傅鴻煊那盤點心一模一樣。


    蘇婉兒………………


    蘇婉兒再蠢也意識到,英歌這是針對自己故意搗亂。


    一開始,蘇婉兒以為英歌是對傅鴻煊有好感,但觀察下來發現不是。


    既然不是,英歌為什麽要阻止自己接近傅鴻煊?


    自己與英歌遠日無冤,近日無仇。


    總不能是看她年輕貌美就不順眼,故意找茬吧?


    等等!年輕!


    蘇婉兒突然意識到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就是年輕,英歌有個年紀與她相當的女兒。


    想想也是,傅統領年紀輕輕就功成名就,手握重兵,人長的也是英武不凡。


    重點是這樣的人物還潔身自好,後院幹幹淨淨。


    哪怕是夠不上嫡妻的位置,給傅鴻煊當妾也是個極好的選擇。


    莫不是英歌是存了把自己女兒許配給傅鴻煊。


    所以才會如此提防自己,生怕被她捷足先登了。


    翌日,英歌就看到蘇婉兒端著一碗剛剛熬煮好的湯,笑吟吟朝自己走來。


    英歌眉毛一挑,喲謔!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英歌還是挺期待蘇婉兒要整什麽幺蛾子。


    想當年她剛入宮,年輕氣盛不知道收斂。


    有個美人在她麵前各種挑釁,這英歌哪能忍,二話不說上去就開打。


    英歌也是沒想到那個美人,嘴上狠話一套一套,但身子骨卻虛的很。


    她還沒怎麽使勁,就打斷了那美人幾條肋骨。


    從此以後,後宮紛爭再也沒有英歌一席之地,她被踢出局了。


    後宮的妃子們在她跟前就跟個鵪鶉似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英歌感歎,高處不勝寒啊!


    太妃們:至今都記得,當年太後暴打那美人,十幾個宮女太監都攔不住,最後還是找了禁衛軍過來。


    那美人才留下一條小命,人家都是動口,就算動手也是扇耳光這種。


    到太後這直接去掉半條命,除非有十足把握能廢掉太後。


    否則招惹太後就是找打,誰敢惹。


    蘇婉兒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道:“英歌姐姐,這是我特意為您煮的銀耳湯。”


    英歌想了想接下銀耳湯,之所以會猶豫主要是怕蘇婉兒下毒。


    但轉念一想,下毒還不至於,而且也沒人蠢到明目張膽絲毫不遮掩的,自己出事蘇婉兒也跑不了。


    英歌看著手中銀耳湯問道:“蘇姑娘這是有求於我?”


    隻見蘇婉兒突然變了臉色,前一刻她還滿臉笑容如沐春風,下一刻卻已是淚眼婆娑,可憐兮兮地說道:“婉兒不知何處冒犯了英歌姐姐,你為何屢次針對我?”


    說話間,蘇婉兒把手輕輕搭在英歌的手腕上,然後猛地一抬手,將那碗銀耳湯灑落在地上,碗也隨之碎裂。


    而蘇婉兒則順勢柔弱地摔倒在一旁,遠遠望去,仿佛是英歌抬手將她推倒在地,並摔碎了碗。


    英歌低頭看了自己動都沒動動手,又看了看倒地不起的蘇婉兒。


    “英歌,你幹嘛推搡蘇姑娘?”身後傳來一道急躁的聲音。


    英歌回頭看到傅鴻煊與李義就在她身後不遠處,正朝這邊快步走來。


    英歌恍然大悟,原來是在這等著自己。


    一見傅鴻煊他們過來,立馬虛弱無力,像是要隨時暈倒,聲音都帶了哭腔道:“大人,是婉兒自己不小心摔倒,不要怪英歌姐姐。”


    英歌讚同點點頭,李義一臉我眼睛沒瞎道:“這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碰了你一下就摔了?”


    傅鴻煊看了眼地上還冒著白煙殘渣關切問道:“有沒有被燙到?”


    英歌簡言意賅道:“沒有。”


    蘇婉兒一臉虛弱道:“謝傅統領關心,沒有。”


    兩人同時回答,麵麵相覷後看向傅鴻煊。


    李義義正言辭站出來主持公道:“英歌,傅統領沒問你,人家問的是蘇姑娘。”


    傅鴻煊:我沒有,你胡說,你汙蔑我!


    傅鴻煊正欲開口解釋,卻被李義截斷話語:“將軍你放心,這事我來處理好了。”


    “英歌適才為何吵鬧?若是一時衝動不慎推搡了蘇姑娘,道個歉這事就過了。”李義一邊說,一邊給英歌使眼色,趕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英歌在軍隊裏就是個刺頭,打架鬥毆之事屢見不鮮。


    此番蘇姑娘僅是被推倒,英歌已算有所收斂。


    然而傅鴻煊治軍嚴謹,若真要追究起來,恐怕英歌又要遭受軍棍之罰。


    李義有時候也納悶,英歌明明身為女子,卻比軍中那些紈絝子弟更易惹是生非。


    蘇婉兒自然聽出李義欲息事寧人的意圖,然而她又豈會讓其稱心如意。


    蘇婉兒淚珠滾滾,哽咽道:“這不是英歌姐姐的錯,是奴家太過激動不慎跌倒的。”


    英歌點頭附和道:“聽到沒有,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和我沒關係。”


    李義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英歌,人家這是故意給你挖坑呢。


    你竟然還傻傻往裏跳,他和統領都看到蘇婉兒是與你肢體接觸後才摔倒的,人家這是在將軍麵前裝大度,想博取更多的同情。


    你剛剛要是順勢道歉,這不就沒事了,現在說這事與你無關,在統領看來你這是在推諉,在甩鍋。


    沒辦法隊友不給力,李義隻能自己上了。


    畢竟英歌還有個年幼的女兒要養,要是又被處罰扣月俸,到月底讓孩子喝西北風不成。


    李義本想上前把蘇婉兒扶起來,但又顧忌男女大防,隻能對英歌喊道:“還不趕緊把蘇姑娘扶起來,老躺地上也不是個事。”


    英歌倒沒什麽意見,蘇婉兒卻不願意了,拒絕道:“不用了,隻不過摔一跤而已,奴家自己可以起來。”


    李義討好笑道:“英歌是行伍出身,做事向來大大咧咧,很多時候說話都不過腦子,多有冒犯之處還望姑娘海涵。”


    李義下意識以為,英歌是在軍營裏和那些糙漢子說話直來直去慣了,麵對蘇姑娘沒有收著,講了什麽不得體的話。


    軍營裏都是一群大老爺們糙漢子,平時嬉笑怒罵黃段子滿天飛。


    但蘇婉兒是姑娘家肯定是聽不得這些話,幸虧英歌是女的,要來個男的就是調戲良家婦女大罪了。


    蘇婉兒等的就是李義這話,順著話頭哭訴道:“奴家雖然出身貧寒,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兒,怎麽能經得起這樣無端的汙蔑呢?這讓奴家以後還如何做人啊?”


    說著,蘇婉兒用手帕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顯得十分委屈和無助。


    李義倒吸一口看向英歌道:“你說人家什麽了?”


    英歌雙手抱胸,饒有興致看著蘇婉兒道:“我說你什麽了?”


    蘇婉兒眼眶泛紅,期期艾艾道:“說···說奴家恬不知恥,想要勾引···”


    蘇婉兒看了傅鴻煊一眼,底下頭抖著身子開始哭,梨花帶雨,雙頰暈紅,端得惹人憐愛。


    英歌讚同點點頭道:“這話雖然不是我說的,但我確實是這麽想的,你今天送個湯,明天送個荷包,不是有意勾引傅統領?”


    李義:真相大白,原來是統領這個藍顏禍水惹的禍端。


    傅鴻煊想甩袖走人,他從始至終和蘇婉兒說過的話都沒超過十句。


    不過傅鴻煊看出,嶽母大人興致盎然,他隻能繼續留下當背景板,讓他們幾個人把戲唱完。


    這看熱鬧不嫌事大,兩母女簡直如出一轍。


    李義聽後,簡直一個頭兩個大,看向英歌的眼神都帶了點埋怨。


    你這是有多閑,才天天跟在統領後頭,破壞人小姑娘獻殷勤。


    怪不得蘇姑娘情緒激動,李義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太對。


    蘇婉兒不知道傅鴻煊與英歌具體是什麽關係,但李義是知道這兩人可是沒有半點關係的。


    照理來說,蘇婉兒就算想勾搭傅鴻煊,這男未婚女未嫁,嚴格來算是他們兩人的事。


    哪怕是李義這個跟隨傅鴻煊多年的人,都沒立場去插手處理傅鴻煊的事,更何況是男女私情之事。


    李義瞪大雙眼看著英歌,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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