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望澄聞聲回過頭時,看到的就是一名容貌昳麗卻透著一絲病弱的女子正拾級而上,跨門而來。


    “娘子,可是有哪裏不適?”江望澄放下手中的草藥走了過來。


    一旁的劉婆子連忙說道:


    “還請大夫幫忙看看,我們夫人應當是懷孕了。”


    當聽到“夫人”兩個字時,江望澄驚訝地看了許文熙一眼,因為對方並沒有梳婦人的發髻。


    不過他也並沒有多加好奇,聽對方的口音似乎並不是本地人士,而如今,外麵戰亂很可能是逃難來的,所以說喬裝打扮一下也是有的。


    “還請這位夫人隨我來。”江望澄說著,示意幾人往醫室的方向走去。


    待許聞溪坐下後,一盤的劉婆子就很自然的取出一張絲帕,輕輕地蓋在了許聞溪的手腕上。


    待看到劉婆子的動作時,江望澄不由一愣,這樣的禮數可不像是普通人家能有的。


    不過他也沒有多做他想,因為就算門戶再高,可如今對方也隻是一位身體不適的病人,自然是對方的身體康健比較重要。


    接下來,江望澄就開始細細地為許聞溪號起脈來,可是他時不時的皺一會兒眉頭,看得一旁的劉婆子心驚膽戰,生怕夫人有什麽不好的事。


    “這位夫人幼時身體似乎有過虧損,如今雖然懷孕卻並不代表著就萬無一失了,而且因為夫人最近多有勞累,身體已然吃不消,需要好生靜養才是,否則落胎事小,就怕身體大損,不能懷孕也就罷了,甚至壽數也因此受到影響。”


    紅姒他們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就連劉婆子也皺起了眉頭,若是可以,她自然是希望夫人能生下這個孩子,但是如果夫人的性命真會受到影響的話……


    劉婆子閉了閉眼睛,隻希望二爺還好好的活著。


    “靜養需要多久?”許聞溪開口問道,她是惜命的,自然希望自己好好活著。


    隻有活著才能再見到弟弟,也能見到那個人……


    “夫人最好是直到將胎兒生下,並好好調理三到五個月。”江望澄鄭重地點了點頭。


    許聞溪低頭摸了摸小腹,抬頭問道:


    “請問這裏離東原還有多遠?”


    “不到三十裏,”江望澄回道。


    許聞西聞言點了點頭,對一旁的紅姒等人說道:


    “那我們便先在這裏住下,再慢慢地搬到東原去。”


    “夫人是要去東原?”江望澄驚訝地問道。


    “正是。”許聞溪點了點頭。


    年輕儒雅的江大夫隨即微笑著說道:


    “說來也巧,我家中就在東原,若夫人有需要,某可在路上照顧一二。”


    許聞溪也很驚喜,立即回道:


    “到時候還要勞煩您了。”


    “夫人不必客氣。”江大夫微微點了點頭,恪守有禮。


    一旁的劉婆子看著江大夫的臉,卻若有所思,她總覺得這眉眼似乎在哪見過,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於是許聞溪他們暫時就在鎮中唯一的一家小客棧中住了下來。


    躺在久違的床上,許聞溪終於舒了一口氣,而綠沫已經打來了熱水,準備為聞溪擦洗身子。


    “這地方小的連一個澡桶都找不到。”


    綠沫一邊抱怨著,一邊麻利地找出給聞溪換洗的衣服。


    “先將就將就等到了東原,咱們自己買了宅子再好好布置。”


    許聞溪微笑著安撫著綠沫,而紅姒正在為她揉捏著四肢,替她鬆一鬆因長時間坐驢車而僵硬的筋骨。


    綠沫撇了撇嘴,說道:


    “奴婢自己是無所謂,奴婢就是心疼娘子,這些日子來都沒睡個好覺,如今還懷著孩子,身邊卻沒個知心人……”


    綠沫說到這裏,突然頓住了,看著紅姒的眼神,頓時萬分後悔,她剛才說這些話不是往娘子的心窩上戳嗎?


    許聞溪的神色一頓,卻沒有像綠沫所擔心的那般傷心,反而安撫的笑了笑,說道:


    “怎麽沒一個知心人?我身邊不就有你們知冷知熱嗎?”


    綠沫立即笑開了,上前一邊扶著許聞溪起身,一邊說道:


    “那可不是,雖然奴婢比不上紅姒姐姐,但奴婢也要好生粘著娘子才是,到時候娘子可千萬不要嫌奴婢煩了。”


    “行了,快住嘴吧!你就算娘子不嫌你煩,我都要嫌你煩了。”紅姒笑著打趣道。


    當許聞溪洗漱好,吃了藥,一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臉上的笑意也瞬間淡了:


    不知不覺那人離開的時間已經過了那麽久,這好像是倆人自從認識以來,第一次這麽長時間不見麵。


    她從未到過北境,也不知道北境到底是個什麽模樣,隻聽過那裏的冬日會下厚厚的雪,雪又是什麽?她想象不出來。


    聽說雪像鵝毛,像會融化的細鹽,下多了便成了冰,化了變成了水,就像他有時很硬,有時卻又很溫柔。


    許聞溪猛然扯起被子蓋住了自己的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又想起那個人了?


    待第二日一早,許聞溪難得睡了一個好覺,直到日上三竿才自然醒過來。


    知道許聞溪醒了,劉婆子便親自端了水送進來。


    如今她年紀大了,這一路上舟車勞頓,她自然也是受不住的,所以昨日一早她也回去早早睡了,但是如今睡醒之後,她便一如往常一般要貼身伺候著,生怕許聞溪出半點差錯。


    劉婆子一邊伺候著聞溪梳洗,一邊問道:


    “夫人,今日可感覺好些了?”


    許聞溪點了點頭回道:


    “確實好了許多,這江大夫真有幾分醫術在的。”


    許聞溪一時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身體的緣故,還是江望澄真就這般厲害,自己昨夜才吃了他的一次藥,如今竟然就感覺好了許多。


    劉婆子頓時臉上一喜,一臉欣慰地說道:


    “能有效自然是好的,不過今日一早,奴婢便讓奴婢兒子去了東原,讓他看看那邊可有合適的大夫,有的話先請過來為您看上一看。”


    徐聞溪驚訝地問道:


    “昨日江大夫不是才看過?”


    劉婆子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如今,那江大夫的藥吃了有用,是最好的,可是他畢竟隻是一個小鎮上的大夫,醫術又能高明到哪裏去,自然是找大城裏的大夫來給您看上一看,才是最穩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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