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攥住,無法呼吸。


    終於,我們來到了陸硯繹的寢殿。我一把推開殿門,卻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時,頓時愣在了原地。


    寢殿內,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熏得我一陣頭暈目眩。陸硯繹他……他竟然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王爺!」我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床邊,一把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冷刺骨,沒有一絲溫度。


    「王妃……」白炎低垂著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哽咽,「王爺他……他為了救您,強行運功,導致舊傷複發,如今……如今已是無力回天了……」


    「你說什麽?!」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地揪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陸硯繹他……他竟然為了救我,而……


    我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白炎,一字一句地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白炎的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點了點頭,「王妃,屬下所言,句句屬實。」


    「不!我不相信!」我猛地甩開他的手,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幾步,腦海裏一片空白。


    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是真的?!


    陸硯繹他……他怎麽可以就這樣離開我?!


    我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喃喃自語道,聲音中充滿了絕望和悲痛。


    「王妃……」白炎想要上前攙扶我,卻被我一把推開。


    「滾!都給我滾!」我歇斯底裏地吼道,「我不想再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


    白炎無奈地歎了口氣,默默地退出了寢殿。


    寢殿內,隻剩下我一個人,以及躺在床上,早已沒有了氣息的陸硯繹。


    我緩緩地爬到床邊,顫抖著手撫摸著他的臉龐,他的臉頰消瘦了許多,眼窩深陷,嘴唇幹裂,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風采。


    「陸硯繹,你這個騙子……」我哽咽著說道,「你不是說,要一輩子都陪著我嗎?你不是說,要讓我做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嗎?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


    我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一顆接一顆地滴落在他蒼白的臉上。


    「陸硯繹,你醒過來好不好?你醒過來,我什麽都答應你……」我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你醒過來啊……」


    然而,無論我如何哭喊,如何哀求,他始終都沒有睜開眼睛,沒有再看我一眼。


    「陸硯繹,你混蛋!」我猛地撲到他的身上,捶打著他的胸口,發泄著心中的悲痛和絕望,「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卻始終無法喚醒他沉睡的靈魂。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哭累了,無力地癱軟在他的身上,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


    「陸硯繹,我恨你……」我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我恨你一輩子……」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到他的手指,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我猛地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陸硯繹?是你嗎?」我顫抖著聲音問道,「是你嗎?你醒了嗎?」


    他的手指,又動了一下,這一次,我看得清清楚楚,絕不是我的錯覺。


    「陸硯繹!」我欣喜若狂,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終於醒了!你終於醒了……」


    然而,我的笑容,卻在下一刻,僵硬在了臉上。


    因為他緩緩睜開雙眼,眸中映出的,卻不是我熟悉的溫柔,而是一片冰冷刺骨的寒意。


    「你是誰?」他冷冷地看著我,語氣陌生得令我心驚膽戰。


    陸硯繹他……竟然不認識我了?


    我的腦子嗡嗡作響,仿佛有一萬隻蜜蜂在裏麵亂撞。我呆呆地看著他,嘴唇微微顫抖,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他……他怎麽能不認識我?


    他不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嗎?


    他不是為了我,才……才……


    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痛得無法呼吸。


    「你是誰?」他見我不說話,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


    「我是……我是……」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幹澀得厲害,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我是誰?


    是啊,我是誰?


    我是蘇沫,一個來自現代的穿越者。


    可在這個世界,在這個他眼裏,我隻是沫顏,一個他曾經深愛,卻又親手毀掉的女人。


    「王爺,您怎麽了?」這時,門外傳來白炎焦急的聲音,「您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陸硯繹聽到白炎的聲音,眉頭這才稍稍舒展了一些,他轉頭看向白炎,淡淡地說道:「我沒事,隻是……有些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


    「不記得了?」白炎聞言,臉色頓時大變,「王爺,您說什麽?您不記得了?那您……您還記得我是誰嗎?」


    陸硯繹的視線,在白炎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怎麽會這樣?」白炎的臉上,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怎麽會這樣?太醫不是說,您隻是受了點輕傷,休息幾日便可痊愈嗎?怎麽會……」


    「好了,別說了。」陸硯繹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可是王爺……」


    「出去!」陸硯繹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白炎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麽,可是看到陸硯繹冰冷的眼神,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默默地退了出去。


    寢殿內,再次隻剩下我和陸硯繹兩個人。


    我看著他,看著他陌生的眼神,冰冷的表情,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深深的恐懼。


    他真的不記得我了。


    他真的把我忘了。


    那我怎麽辦?


    我該怎麽辦?


    我就像是一個被拋棄在荒島上的孤兒,無助,絕望,看不到一絲希望的光芒。


    「你……」陸硯繹突然開口,打斷了我的思緒,「你叫什麽名字?」


    他的聲音,雖然依舊冰冷,但卻不再像之前那般陌生,仿佛……仿佛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我猛然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心中突然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


    「我……」我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我叫……」


    「我……」我的聲音因為緊張而顫抖,「我叫沫顏。」


    該死!為什麽我會脫口而出這個名字?明明想說的是蘇沫啊!


    我驚恐地抬頭,卻對上陸硯繹一雙探究的眸子,深邃得仿佛能將人吸進去。他薄唇輕啟,語氣帶著一絲玩味:「沫顏?真是個好名字。」


    他這是……信了?


    我心中剛燃起一絲希望,卻又被他接下來的話澆滅:「隻可惜,本王從未聽過。」


    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捏了一下,疼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王爺說笑了,您日理萬機,怎麽會記得妾身的名字呢?」我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試圖掩飾內心的慌亂。


    「是嗎?」陸硯繹不置可否,他撐起身子,想要下床,我連忙上前扶住他。


    「王爺小心。」我的手,觸碰到他結實的胸膛,隔著薄薄的衣衫,我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


    我的臉,瞬間變得滾燙。


    他卻像是毫無察覺,任由我扶著他,走到桌邊坐下。


    「王爺,您要喝茶嗎?」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為他倒了一杯茶,雙手奉上。


    他接過茶杯,卻並沒有喝,而是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我,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你很怕我?」他突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


    「沒……沒有啊。」我連忙搖頭,心虛地避開他的視線。


    「嗬……」他輕笑一聲,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以前?」我故作疑惑地問道,「王爺指的是……」


    「以前,你總是喜歡纏著本王,像隻粘人的貓兒一樣,恨不得時時刻刻都掛在本王身上。」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懷念,一絲無奈,還有一絲……我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他說的,是沫顏,那個溫柔體貼,對他千依百順的沫顏。


    而我,不是她。


    「王爺,您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我不是您想的那個人。」


    「哦?」他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你說說,你是誰?」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


    我是誰?


    我該怎麽說?


    說我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靈魂,占據了你的愛人,沫顏的身體?


    不,我不能說。


    說了,他也不會相信,隻會把我當成瘋子。


    「怎麽?說不出來了?」他步步緊逼,我隻能步步後退,直到我的後背抵住冰冷的牆壁,無路可退。


    他緩緩起身,向我逼近,我的心跳,越來越快,仿佛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


    「你到底是誰?」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像是在我的耳邊炸開。


    我閉上眼睛,等待著他的審判。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我睜開眼,卻看到他正低頭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就一把將我擁入懷中。


    「沫顏,別離開我……」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一絲祈求,還有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脆弱。


    我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


    他炙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畔,帶著一絲陌生的酒氣,混合著龍涎香的味道,讓我有些微醺。他的懷抱,寬闊而溫暖,像是冬日裏最溫暖的陽光,讓我貪戀。


    「沫顏……」他又喚了一聲我的名字,聲音低啞而深情,仿佛在呼喚著什麽珍寶。


    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控的模樣。


    那個高高在上,運籌帷幄,將一切玩弄於鼓掌之中的陸硯繹,此刻竟然像個無助的孩子,緊緊地抱著我,生怕我會突然消失一般。


    我的心,軟了下來。


    算了,就讓我自私一回吧。


    我輕輕地環住他的腰,將頭埋在他的胸膛,感受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


    「我在。」我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明顯地愣了一下,隨即,他的懷抱更加用力,仿佛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裏。


    「沫顏,不要離開我,不要……」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這句話,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命令。


    我閉上眼睛,享受著這片刻的寧靜與溫暖。


    也許,我真的可以取代沫顏,成為他生命中唯一的女主角。


    然而,現實卻總是殘酷的。


    第二天清晨,當我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我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心中卻一片冰涼。


    陸硯繹,他終究還是離開了。


    「小姐,您醒了?」


    白炎推門而入,看到我站在窗邊,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王爺呢?」我問道,明知故問。


    「王爺一早就去上朝了。」白炎恭敬地回答道,「王爺吩咐過,讓您好好休息,不用等他用膳。」


    不用等他用膳?


    他走了,走得那樣幹脆,沒有一絲留戀。


    陽光透過窗欞,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光影,卻照不進我冰冷的內心。我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到底在期待什麽?期待一個剛剛還口口聲聲說著愛我的男人,真的會為了我放棄一切嗎?


    「小姐,您別傷心了,王爺他隻是一時糊塗……」白炎見我臉色蒼白,欲言又止。


    我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再說了。我知道白炎是真心為我好,但他不明白,陸硯繹的「一時糊塗」,對我來說卻是致命的打擊。


    我愛他,從我變成沫顏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他。我為他付出一切,甚至不惜與全世界為敵,可到頭來,卻隻換來他一句輕飄飄的「一時糊塗」。


    嗬,真是可笑!


    我深吸一口氣,將眼角的淚水逼回,轉身對白炎說道:「白炎,替我更衣。」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裏?」白炎有些驚訝地看著我。


    「去見太後。」我的語氣平靜,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


    我要奪回屬於我的一切,我要讓陸硯繹後悔,後悔他今日的選擇!


    慈寧宮內,檀香嫋嫋,太後端坐在鳳椅上,慈眉善目,卻掩蓋不了她眼中的精明與算計。


    「哀家聽聞,你昨日與繹兒起了爭執?」太後放下手中的佛珠,語氣溫和地問道。


    我跪在地上,低垂著頭,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回太後,是沫顏不懂事,惹王爺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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