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他顯然有些吃驚,稍稍一愣,隨後也艱難地從唇邊扯出一抹笑容回應我。


    荷官眼見眾人已基本完成下注,便按下鈴鐺示意下注時間截止,並開始發牌。


    那個人一見牌局啟動,立刻轉頭全神貫注地凝視著桌上的撲克牌。由於我們兩人都是在閑家下注,而且他押注金額遠高於我,所以荷官很自然地將牌放在了他麵前。


    莊家則把牌推向了在莊家中下注最多的那位玩家,但此人並未急於下注,反而再度將注意力集中到那個男人身上。


    起初,這個人本不打算查看自己的手牌,但當他感受到周圍眾人齊刷刷投來的目光——其中多半帶著期盼他繼續失利的神色時,他忍不住環視了一周。


    然而,當他的視線掠過我時,眼中流露出一絲微弱的好意;而麵對其他人均充斥著滿滿的敵意。


    盡管心有不甘,但最後他還是無可奈何地準備翻開自己的牌。隻見他雙手顫抖不止,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般輕輕摩挲著紙牌邊緣,足見其此時內心的極度緊張。


    他的動作異常緩慢,仿佛每一個細微的舉動都承載著千斤重擔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抹開手中的撲克牌,而此時此刻正站在他身後的我,則早已透過他微微敞開的手指縫隙瞥見了牌麵——一個 3 和一個 4 的組合,總共 7 點,既不算太好,但也絕稱不上糟糕。


    他似乎對這樣的點數感到有些無奈和認命,帶著一種聽天由命的神情,緩緩地將牌展平放在桌麵之上。


    與此同時,莊家終於拿起了屬於自己的那副牌。或許是顧慮到周圍這些參與者們的心情,那個人並沒有過多地製造懸念,反而十分幹脆利落地將牌直接翻開擺放在桌上。


    果不其然,一張 2 和一張 6 的搭配,正好湊成了 8 點。毫無疑問,這場賭局的結果並未出現任何出人意料之處,那個男人不出所料地輸掉了這一局。


    這一刻,整桌頓時掀起一陣喧鬧的歡呼聲,人們盡情宣泄著內心的激動情緒,完全無視了這位“指路明燈”此刻的感受。


    隻見那個男人的麵部表情瞬間發生了變化,原本充滿恨意的眼神眨眼間被無盡的失望所取代。緊接著,他又一次開始用雙手瘋狂地搔抓著自己的頭部。


    我不禁輕輕歎息一聲,然後默默地離開了這張桌子。很顯然,此人今晚恐怕已無可能在此桌贏得勝利,繼續下注無非隻是徒勞無功、自討苦吃罷了。再繼續旁觀下去,也實在沒什麽意義可言。


    我離開了這桌,目光卻被不遠處的謝景吸引住了。隻見他靜靜地站立著,眼神若有所思地望向我這邊。我見狀,腳下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起來,朝著他快步走去。


    待到走近時,我才發現他臉上依舊是那副讓人難以捉摸的神情,仿佛永遠都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一般。他看著我走近,開口問道:\"怎麽樣?覺得好玩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微微向下撇了撇,回答道:\"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就是個倒黴蛋罷了。\"


    說完,我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明明都輸成這樣了,還不知道收手,也是夠傻的。\"


    謝景似乎對我的回答並不意外,他隻是默默地看著我,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人性如此,總覺得自己下一把就能逆風翻盤。\"


    我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有些無聊地說:\"所以我才說無聊嘛,我們難道一下午都在這裏晃蕩,不去辦正事麽?\"


    聽到我的話,謝景微微一笑,語氣輕鬆地說:\"不必著急,現在最需要著急的可不是我們。如果你還想繼續玩,那就去吧。\"


    我連忙擺了擺手,表示拒絕:\"不了,實在太無趣了。對了,小風和昌哥去哪兒了?我剛才轉了一圈都沒瞧見他們倆的人影。\"


    謝景見我發問,伸出手來,動作自然地替我整理了一下剛被擠的有些歪掉的帽子,然後輕聲說道:\"他們有點事要處理,過會兒就會回來的。\"


    我發現和他們一起消失的還有老撈,內心就猜出了七八分他們要辦的事了,於是我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我正準備提議出去溜達溜達,盡管外麵的景色並無太多過人之處,但總好過待在這個彌漫著令人不適氣味的地方。然而,話未出口,便瞥見謝景警覺地盯著我的身後。我滿腹狐疑,順著他的目光轉身望去。


    隻見一個身影正朝著我走來,定睛一看,這不正是方才那桌的“指路明燈”嘛!他顯得格外謹慎,小心翼翼地向我靠近,同時對謝景投來充滿忌憚的目光——顯然,在接近我時便察覺到了謝景的敵意。


    但即便如此,他仍鼓起巨大的勇氣走到我跟前,輕聲說道:“嗨,剛剛多謝你啊。”


    他的這聲感謝讓我瞬間摸不著頭腦,一頭霧水地回應道:“謝啥呀?”


    他垂下頭,神情略顯哀傷地說:“剛才,你沒有和她們一同下注,真的很感激你。”


    這家夥究竟是怎麽回事啊!為何直到此刻還拎不清?他顯然將心中所有的憤恨全都傾注於那些旁觀者身上,卻對導致他失敗的罪魁禍首——這家賭場視若無睹。


    畢竟這裏並非屬於我的地盤,有些事情我也不便說得過於直白,於是隻好頗為委婉地回應道:“您實在太過客氣了,我不過是隨意消遣罷了。”


    然而,他卻依然抬起頭來,目光異常專注地凝視著我,並真摯地表示:“不,在我眼中,您並未與他們一同落井下石,對此我真心感激不已。事實上,我已經輸掉整整一天了,而他們也陪我賭了整整一夜,無非就是把我當明燈而已。”


    望著眼前的他,我突然生出一絲可憐,忍不住開口問道:“那你到底輸了多少?”


    他緩緩抬頭,似乎正在努力回憶自己究竟輸掉了多少,稍作思考後回答說:“大概有二十萬元吧,如今隻剩下三萬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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