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秦瀾突然醒來,蕭墨宇立刻就通知了他的家人,還在家過年的隊友們也得到了消息,還有一直等待他醒來的柳文。


    柳文住的地方離醫院很近,她為了方便探望秦瀾,所以專門在醫院附近租了套房子,一接到蕭墨宇電話,她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醫院。


    夏冰璃和蕭墨宇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蕭墨宇剛掛了電話,沒一會兒,夏冰璃便看到一個長相清麗的女孩子跑了過來,她穿得很隨意,看起來明顯來得有些倉促,栗色的自然卷發懶散地搭在後背,帶著圓框眼鏡,臉上長著排小雀斑,眼睛有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柳文遠遠的就看到蕭墨宇,朝他跑了過來,氣喘籲籲地緩了好長一口氣,有些哽咽著開口道:“秦瀾……秦瀾真的醒了嗎?”


    “嗯。”蕭墨宇點了點頭,應聲道,“他剛醒,醫生說讓他多休息。”


    柳文轉過頭,在病房門口站了片刻,顫抖著雙手,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慢慢地推開了那扇門。


    “秦瀾……”柳文輕輕的喚著愛人的名字,病床上的人慢慢睜開了眼,就像她夢裏無數次出現過的場景那般。


    秦瀾吃力地張開了嘴,沙啞無力的嗓子親昵地呼喚著他的愛人,裹含著愛意、思念,一字一字地從嘴裏慢慢吐了出來,“文……文文……”


    柳文捂住了嘴巴,迫使自己不會尖叫出來,一時間有些熱淚盈眶,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說不出聲,喉嚨裏好像卡著一根魚骨頭,哽住了。


    她輕輕地走近秦瀾的床邊,雙手握住了他有些枯瘦的手掌,她的無名指上戴著秦瀾出車禍後蕭墨宇轉交給她的求婚戒指。


    秦瀾嗓子發不出聲音,又嚐試著微微張了張嘴,想再喊喊他心心念念的愛人,眼淚順著眼角流向太陽穴,手指微微用上了勁,捏了捏柳文的手,以示回應。


    他或許是想說:親愛的,久等了。


    病房外的蕭墨宇站起身來,輕聲喚著在發呆的夏冰璃:“走吧,回去了。”


    “我們要回去了嗎?”夏冰璃有些意外,她以為還得在這裏多待一會,畢竟秦瀾剛醒來,蕭墨宇應該有很多話要跟他說。


    “你是忘了你剛經曆車禍嗎?”蕭墨宇皺了皺眉頭,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腦門,“醫生說了,你要多休息。”


    夏冰璃倒沒覺得自己有哪裏不舒服,不過蕭墨宇額頭因為擦傷還綁著醫用繃帶,也不知道他還有哪裏傷著了,早點回去能讓蕭墨宇早點休息也好。


    兩人回到基地,夏冰璃將外套圍巾脫下就往沙發上癱坐著,小腳翹得老高,完全看不出剛剛還經曆了一場車禍的樣子。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蕭墨宇將外套掛好,走到夏冰璃身邊坐下,眼睛下意識地瞟向她不小心被蹭破皮的手背,在醫院消過毒,上麵貼了個大號的創可貼,幾乎是將整個小小的手背都覆蓋住。


    夏冰璃搖了搖頭,朝著蕭墨宇晃悠著手背,“你看,就這裏蹭破了點皮而已,啥事沒有。”


    “行吧。”蕭墨宇額頭上的傷口不深,其實貼個大號創可貼就差不多了,隻是位置有些偏不太好貼穩,醫生才拿醫用繃帶幫他裹了一圈,看上去還是有些嚴重。


    “蕭哥,你沒事吧?”夏冰璃扯了扯蕭墨宇的衣角,問道,“你身上有沒有哪裏疼啊?”


    蕭墨宇臉上勾起了一抹壞笑,壓近了她,低聲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要不我脫了你自己看看?”


    “那我把暖氣開高點,不然會冷。”夏冰璃想都沒想就開了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她站起身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蕭墨宇,一臉的認真,“脫吧。”


    蕭墨宇耳尖泛起紅來,強裝著鎮定,指頭輕輕戳了戳她的腦袋,“別鬧。”


    “我才沒鬧呢!”夏冰璃說著,便直接上了手開始要掀蕭墨宇的衣服,“讓我看看。”


    “別……夏冰璃,別鬧……”蕭墨宇將兩隻朝自己伸過來的小爪子抓住,這小姑娘平時不經逗,膽子大的時候是真大,現在的他還真有些招架不住。


    蕭墨宇抓著夏冰璃的手腕扣在沙發上,將這個要掀自己衣服的小姑娘壓得動彈不得,眼神像是頭餓了許久的狼,看見圍欄內的小白兔,眸子裏隱隱充斥著原始的欲望,“再鬧,我怕我把你弄哭。”


    夏冰璃似懂非懂地紅了臉,別過臉,小聲嘟囔道:“知道啦……你放開我……”


    蕭墨宇放開了手,起身便回到了自己房間裏,他覺得有些渾身燥熱,將上衣脫去,拿冷水洗了把臉。


    還有三個月,日子真是有些難挨。


    假期倒是過得很快,最早回來的是趙岑柏,不過因為是休賽期,他回來了和沒回來也沒什麽兩樣,幾乎都不在基地呆。第二個回來的是穆顏言,他回來夏冰璃倒是高興,作為她親封的基地保障部部長,在夥食保障這一塊,穆顏言的作用還是明顯的。


    最後一個回來的是葉星,他從蕭墨宇那邊聽說秦瀾醒了,便從老家拎了一隻老母雞回來,說是要給他燉個雞湯好好補補。


    葉星拎著老母雞進門時,倒是給夏冰璃嚇得不輕。


    開門的是穆顏言,葉星拎著雞進了門,得意洋洋地介紹道:“快看!我從老家帶回來的老母雞,給秦瀾燉個湯喝,補補!”


    說著,便把雞放到了地上,那老母雞落地抖了抖翅膀,有些好奇地看了看四周,小步小步地往前走著。


    “啊——”正好路過的夏冰璃見到地上突然多出來的老母雞便尖叫起來,縱身一躍便跳到了一旁蕭墨宇的身上,四肢將他死死環住,生怕自己會掉下來,聲嘶力竭地朝著葉星喊道,“快把這玩意兒拎走!快拎走!”


    “不是吧小冰璃?你怕雞啊?”葉星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將走在地上的老母雞拎了起來,畢竟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自己害怕的東西,他也能理解。


    夏冰璃也不光是害怕雞,她是害怕所有鳥類動物,科學上也有解釋,叫“恐鳥症”。夏淩琛為此還專門去了解過,不過有這種害怕的心理多數都是基因自帶的,對正常生活也沒什麽太大的影響,也就順其自然了。


    “沒事了沒事了,葉星把它拎走了。”蕭墨宇拍著夏冰璃的後背細聲哄著,朝著葉星使了使眼色,示意他把雞給拎遠一點,“等會兒就給燉了,不怕。”


    夏冰璃感覺還能聽到那老母雞在葉星手裏掙紮著撲騰翅膀的聲音,腦袋抵在蕭墨宇的肩頭不肯抬起來,害怕又看見,連聲音都變得軟軟糯糯的,細軟的聲音慢慢溜了出來,“那……那你讓葉星記得不要放蔥花……”


    “好。”蕭墨宇被她這副模樣給逗笑了,這小丫頭,現在往他懷裏蹦都不帶猶豫的,算是個好兆頭。


    葉星將雞拎到廚房,還不忘調侃著在蕭墨宇懷裏瑟瑟發抖的夏冰璃,“沒事啊小冰璃,煮熟了咱就不怕了,雞腿留給你!”


    穆顏言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蕭墨宇自然地將夏冰璃抱著走到沙發上的樣子,心裏再一次不厭其煩地堅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倆絕對,絕對談了!


    葉星和穆顏言一起研究著菜譜,燉了雞湯,提著就準備一起去醫院看秦瀾,趙岑柏也提前回了基地,全員便齊齊地去了醫院。


    今天秦瀾的精神看起來好了很多,已經能坐起身子正常說話了。


    “老秦!我想死你了!”葉星一進病房,放下雞湯就衝秦瀾撲了過去,摟著他就是一頓熊抱,嚇得一旁的柳文都怕他把秦瀾骨頭給抱散架了。


    “好啦好啦!”秦瀾輕咳了兩聲,有氣無力地靠在枕頭上,連主動將葉星推開的力氣都沒有。


    葉星聽著咳嗽聲也立馬放開了秦瀾,將帶來的雞湯打開,盛了一小碗出來,“來!這是我專門給你從老家帶回來的老母雞燉的,燉了一下午呢!”


    柳文接過了碗,道了聲謝,吹涼後一口一口地慢慢喂給了秦瀾。


    “季風都退役了啊?”喝完湯,秦瀾看著穆顏言陌生的臉發出了感歎,“時間過得真快……”


    “誰讓你睡那麽久?”蕭墨宇倒是在一旁開了口,語氣一點也沒有因為秦瀾是個虛弱的病人而有絲毫的客氣。


    “墨宇你怎麽嘴巴還是那麽毒啊?”秦瀾一向習慣蕭墨宇這種說話方式,也不惱,笑眯眯地看著一旁的夏冰璃,“隊裏現在有小姑娘,你還那麽凶?”


    葉星一聽秦瀾提到夏冰璃便來了勁,搶答似的開口道:“他對人家小姑娘才不凶呢!嘖嘖嘖!那副溫柔的樣子喲!跟被奪舍了似的!”


    “就是就是!還老說騷話逗人家小姑娘!”趙岑柏也跟著一唱一和,“整天像個饑渴的變態老男人一樣!”


    “是變態騷老男人!”夏冰璃在一旁義正言辭地糾正道,“特征不能搞掉了!”


    秦瀾忍不住笑出了聲,看向站在一旁臉上毫無波瀾的蕭墨宇,他可沒想過自己印象中完全好像對女生沒興趣的高嶺之花,談起戀愛來居然是這種造型,還真是讓他開了眼。


    “挺好的。”柳文偷偷湊到秦瀾耳邊小聲耳語道,“他有了喜歡的人挺好,免得我老覺得你倆才是一對。”


    “傻瓜……”秦瀾笑了笑,他很想抬手摸一摸柳文蓬鬆的頭發,可他沒力氣,隻得輕輕握了握掌心裏女孩因為操勞而有些粗糙的手。


    這是他讓她受苦的刻印。


    因為秦瀾需要休息,所以大家也沒在病房呆多久,陪他聊了一小陣子也就回基地了。眾人走後,柳文將秦瀾的床頭搖了下去,好讓他平躺著好休息,安頓好他,便走到門外回電話。


    電話是她母親打來的,柳文知道她會說什麽,所以當著秦瀾並沒有接。


    “媽,我在醫院呢,你有事嗎?”柳文揉著眉心,心裏已經對母親要說的話有了心裏準備。


    而電話那頭傳來的話語也和柳文想得大差不差,“你又去醫院幹嘛?你守著他有用嗎?你幾歲了?他就算醒來又有什麽用?他難道還能繼續回去打那個什麽電競嗎?”


    “他已經醒了!他醒了!”柳文盡量的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他回不去我養他!我養的起!”


    “你瘋了!你一個女孩子!養什麽養?”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大,震得柳文耳朵都有些疼,幾乎是在咆哮一般地吼著,“我給你介紹的公務員哪裏不好了?比那個殘廢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你是我女兒,我難道想你吃苦嗎?”


    柳文有些疲於去爭論什麽了,她看上去乖巧聽話,其實是個很有主意的人,無論發生什麽,她都不想失去這失而複得的幸福。


    “我吃苦也是我自己願意的,你是我媽,難道你不知道我那段日子是怎麽過的嗎?”柳文緩緩地開著口,她的聲音細膩又溫柔,聽上去卻鏗鏘有力,“我好不容易跟著他一起活過來,你為什麽要讓我重新回到暗無天日的時候去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一陣,長舒了一口氣,雙方都安靜了很久,電話裏才再次傳出了聲音,“隨你吧……我不管你了……受了苦也不要回家來哭……”


    柳文掛斷了電話,小心翼翼地打開病房的門,秦瀾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看上去還是很虛弱,讓人看著就不免心疼。


    她趴在病床旁邊,輕輕握住了秦瀾的手,食指有意無意地輕輕摩挲著他無名指上的戒指,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


    自從秦瀾出事後,她總是覺得自己像是死了一樣,從接到蕭墨宇的電話,聽見秦瀾醒來消息,到親眼見到愛人睜眼的模樣,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重生了一般,從之前那渾渾噩噩的、泥潭般的日子裏爬了出來,重新地,想要為他,去爭一爭這朝夕。


    他們站在愛的高峰,嘲笑死神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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