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淵瑞坐在趙岑楠和夏淩琛麵前有些莫名的拘謹,從前家裏就他一個還不覺得,現在突然多了對哥哥姐姐,才發現還真的有血脈壓製這東西。他平時那麽坐不住的人,在這個第一次見麵的自家大哥麵前倒是坐得板板正正、規規矩矩的。


    “哥……我能這麽喊你嗎?”夏淵瑞還是有些渴望親情的,哪怕他們不是一母所出,歸根結底,血緣上始終還是聯係著,斬不斷的。


    他甚至覺得,他們能這樣在冥冥之中相遇,也是因為有血緣親情在無形間指引著他們。


    夏淩琛眼神不自覺的看向夏淵瑞的眼睛,雖說他染了白發,打著耳釘,但眼睛卻異常清澈,倒和夏冰璃有些相似,幹淨、清透,像隱居森林的小鹿,夏淩琛看著,倒生出些憐愛之心來,“隨便你吧,但是當著冰璃先別這麽喊。”


    “嗯嗯!”夏淵瑞連忙點了點頭,眼裏都像閃著光一般。


    兄弟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一旁的趙岑楠倒是覺得自己像成了局外人一般,有些無聊,桌下的手偷偷摸摸地就摸上了夏淩琛的大腿。


    夏淩琛在趙岑楠摸過來的手背上狠狠掐了一把,也沒能將他的的手給趕開,反而還被他抓住了手,“阿琛,上廁所嗎?”


    夏淩琛臉上微微泛起紅來,總覺得自己要是不去這人又得做什麽妖來,便妥協著答應道:“去去去!”


    “我去下廁所。”他站起身來,草草丟下一句就和趙岑楠一起離開了座位。


    夏淵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他家大哥站起身的時候,他好像隱隱約約看到兩人好像是牽著手的……


    “關係還真好……”夏淵瑞看著夏淩琛和趙岑楠的背影,自言自語地嘟囔起來,心裏還有些羨慕,“上廁所也要一起……”


    幹什麽都有人陪著一起,倒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想起見到夏冰璃的幾次,蕭墨宇也是一直守在她身邊陪著的。


    所以幸福這事還是很玄乎的,原本夏淵瑞生在夏家,作為夏家名義上的獨生子一般長大,走到哪兒都是前呼後擁的,卻時常感受到孤獨寂寞。夏淩琛和夏冰璃雖說被當成孤兒一般丟在外麵長大,但他們身邊有彼此,現在還有這樣的人時時刻刻陪在他們身邊,幸與不幸之間,還真的很難定論。


    夏淵瑞正想著,便看到桌上夏淩琛的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寫著“冰璃”。


    他看到這個名字有些緊張起來,差點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接聽鍵。想起自家姐姐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他也不方便接這個電話。


    夏淵瑞想了想,將手機拿起,往廁所跑去,想把手機給夏淩琛送過去。


    夏淩琛剛才被趙岑楠一路推搡著進了廁所隔間裏,剛一進去趙岑楠就將人抵在了門上,手毫不顧忌地就摸進了他的衣下,溫熱的大手在他略微有些冰涼的肌膚上摩挲著。夏淩琛不自覺地動了動腰,耳根開始燒紅起來,“你幹嘛……大白天的發什麽情……”


    “阿琛有了新弟弟,都不理我了……”趙岑楠將夏淩琛整個人托了起來,讓他後背靠著門,鼻尖在他的胸口輕輕蹭過,慢慢往上吻過他的鎖骨、喉結,最後堵住了他微張的薄唇。


    “唔……”夏淩琛每次和他接吻時都感覺自己要被他吃掉似的,生怕自己舌頭被他給咬斷,總是下意識地往後縮,趙岑楠也有了經驗,每次也都把他抵在牆上或者角落裏,要不就是壓在床上,總是就是讓他退無可退罷了。


    趙岑楠正騰出了手來,抬手將夏淩琛的上衣撩起,便聽到門外傳來夏淵瑞的聲音,“哥?你手機響了!是姐打來的!”


    夏淵瑞這是一次這樣自然地喊出這兩個稱呼,心裏還有些莫名的竊喜。


    就像是撿到了一團漂亮的雲朵,偷偷將它藏在了自己的花園裏。


    夏淩琛連忙將自己的嘴緊緊捂住,生怕自己發出聲音來。趙岑楠勾起唇,露出一抹壞笑,手上的動作故意更加放肆起來。


    他將夏淩琛的上衣往上掀起,把衣角攥成了一團,塞到了夏淩琛嘴裏,勾唇朝他比了一個噤聲的姿勢。


    夏淩琛也不敢太反抗,生怕把動靜弄大了引起夏淵瑞的懷疑,他還沒做好準備讓這個隻見過一麵同父異母的弟弟知道自己的事,畢竟這對很多人來說是很難以接受的。


    “咦?”夏淵瑞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語,“啥時候出去的啊?我怎麽沒撞見……”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出去,隔間裏的夏淩琛聽見腳步聲慢慢走遠總算鬆了口氣,將堵在嘴裏的衣角扯了出來。他滿臉通紅,被趙岑楠抱著倒顯得有一絲嬌羞,落在趙岑楠眼裏倒是風情萬種,輕輕一瞥一蹙在他眼裏都是赤裸裸的勾引。


    “流氓……變態……”夏淩琛低下頭,耳尖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手有些無力地捶打著趙岑楠的胸口,跟撒嬌似的,軟綿綿的拳頭都像是捶在了趙岑楠的心坎上,“放我下來!”


    趙岑楠輕輕咬了咬夏淩琛的耳根,將人放了下來,溫柔地撫上了他的臉,低聲笑道:“阿琛好沒用,親熱一下臉就紅成這樣,難怪平時……”


    趙岑楠一邊說著,表情明顯像是在回味什麽一般。


    “你別說了!”夏淩琛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臉紅得厲害,他倒是知道趙岑楠要說什麽。雖說周圍沒人,但真聽他說出來還是覺得有些羞恥,“一天天的,不說騷話像是要你命似的……”


    見完自家哥哥後,夏淵瑞等不及直接定了半夜回帝都的機票回了去,回到夏家的時候,也已經是第二天淩晨了,到家時父母都在各自房間睡覺,他累了一晚上,回到房間倒頭就睡,腦袋窩在枕頭裏的時候,腦子裏還提前想著明天要跟母親說的話。


    他再醒來時,是被父母熟悉的爭吵聲給吵醒的。


    印象裏他似乎經常這樣醒來,在很多時間,早上、晚上、半夜……


    他倒是習慣。


    夏淵瑞揉著眼睛走出了房間,夏天塵和薛琳正在走廊上吵架,兩人周圍還散落著一堆碎瓷片,應該是爭吵時情緒太激動,於是手裏的陶瓷杯便遭了殃。


    夏天塵看到夏淵瑞過來,眼神有些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欲言又止,最終什麽也沒說,轉過身默默離開了。


    “又在吵什麽?”夏淵瑞走到薛琳身邊,將落在四周的碎瓷片隨意地踢到一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倒是對此見怪不怪,“你們吵不煩的嗎?”


    薛琳習慣性地將鬢發扶正,穩定了下情緒,恢複了平日裏的樣子,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朝著夏淵瑞說道:“瑞瑞,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也不提前告訴媽媽,媽媽好去接你啊。”


    “我又不是小孩,不用接。”夏淵瑞淡淡地回答著,不自覺瞥了一眼剛才父親離開的方向,“我回來是想跟你說點事。”


    “進屋坐著說吧。”薛琳剛才和夏天塵吵得有些激動,現下有些疲憊,腿腳也有些站不住,加上她身體不好,這會子身子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夏淵瑞跟著進了屋,他也注意到自己母親蒼白的臉色,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緩和起來,“媽,我在爍北見到我……我那兩個……哥哥姐姐了……”


    薛琳一聽到這句話情緒便激動了起來,又開始聲嘶力竭起來,“什麽哥哥姐姐!那是兩個野種!他們不配!你是我的兒子!那個賤人生的野種不配和你稱兄道弟 !”


    “媽!”夏淵瑞不想聽這些,便 開口打斷了她,他不喜歡從自己母親口中聽到這些惡毒的話語,他為人子,不管自己母親多麽不堪,他都不能摒棄她。


    “沒關係……沒關係……”薛琳突然露出笑容,看上去倒有些猙獰,“他們倆活不了多久的……這夏家的一切以後都是你的……我都安排好了……兒子,不用擔心……”


    “媽!你就算不認他們,也不能再做這些事了!”夏淵瑞幾乎是吼了出來,他不是非要和這兩個哥哥姐姐們相認,他絕對不能忍的,是自己的母親手裏沾上無辜之人的血,“他們再怎麽也是兩條人命啊!人命在你眼裏就那麽不值錢嗎?”


    “他們算什麽人命!”薛琳也提高了音調,想把夏淵瑞的聲音壓下去,聲音尖銳又刺耳,像玻璃在鋼鐵上弄出劃痕,“他們本就不應該生下來!我隻是讓一切回歸正軌!”


    “你們在說什麽!”夏天塵就這麽突然推門而入,沒給裏麵的人一點反應機會,看他的表情,剛才的話大概是聽了個全。


    他瞪大了眼睛,眼眶微微發紅,快步上前,雙手緊緊抓住了薛琳的手臂,像是要把她的手給捏斷似的,“你騙我說他們都死了?這麽多年過去,你還要對他們動手?你是人嗎?你怎麽能這麽狠毒?”


    “我狠毒?你明明一開始要娶的本來就應該是我!”薛琳也絲毫不示弱,眼睛死死地瞪著他,“那個蘇沫,就是個小三!”


    “我不想和你爭了……”夏天塵鬆開了手,不願再看薛琳一眼,他扭過頭,看向夏淵瑞,“你知道對吧?那兩個孩子……你哥哥姐姐,他們在哪兒?”


    “我……”夏淵瑞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正糾結著,茶杯打碎地聲音便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順著聲音回頭望去,便看到薛琳打碎了床頭櫃上的茶杯,手裏握著碎瓷片,抵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歇斯底裏的大吼著,“夏淵瑞!你要是敢幫著你爸去認那兩個小賤種,我就死給你看!”


    “他們在哪兒?”夏天塵根本不理會薛琳的威脅,畢竟這種事她在他麵前也做得不少,早就見習慣了。


    “爸!你想看我媽死嗎?”夏淵瑞有些崩潰,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家裏會是這樣的,為什麽他們家會這麽奇怪,好像和別人家都不太一樣。


    兩人還在爭執,薛琳直接毫不猶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立馬就湧了出來,順著手腕嘩啦嘩啦流到了地上,地板立馬就被染得鮮紅一片。


    夏天塵皺起了眉頭,但神色倒是沒多大的變化,還算冷靜地拿出手機,撥通了急救電話,“一定要當著孩子這樣發瘋嗎?”


    他歎了口氣,背過身去,跟電話另一頭的接線人員交涉。


    夏淵瑞將薛琳的傷口緊緊捂住,可她自己倒是絲毫不在意,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眼睛死死地盯著正在打電話的夏天塵,有些歇斯底裏,也不知是哭還是在笑,“夏天塵……我這樣你也不願意看我一眼嗎?要是有一天,我死了……”


    “媽!別說了!”夏淵瑞打斷她,看著母親傷口上不斷湧出的鮮血,像是那口子也劃在了他的心口上,不斷地滴著血。


    他不明白,他的家,他的父母,為什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薛琳手上的傷口不深,所以到醫院也隻是簡單地消毒包紮了一下就算完事,夏天塵聽到醫生這樣說一點也不奇怪,這也不是薛琳第一次在他麵前要死要活的了,割腕、跳樓、服安眠藥什麽的,幾乎都試過,說難聽點,他能打急救電話、送她來醫院都是看著夏淵瑞的麵子,不想在孩子麵前鬧得太難看罷了。


    剛才鬧得那麽難看,從醫院回來後,一家人還是在家一起吃了午飯。


    夏淵瑞印象裏,自家父母都是不怎麽一起吃飯的,一家人坐在一桌上吃飯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過來。


    “夏淵瑞,你告訴我,你媽媽是不是找到你哥哥姐姐了?”夏天塵看上去有些不耐煩,眉頭緊皺著,他現在心裏就隻有那兩個流落在外的孩子,不管這其中發生了什麽事,失而複得總是幸事。


    “……”夏淵瑞有些遲疑地偷偷瞟了一眼薛琳,薛琳也正看著他,眼神幽怨,像是在責怪他沒有站在自己這邊。


    夏淵瑞還是沒有勇氣去賭這一把,眉頭緊蹙,說話聲音很小,像是沒底氣似的,“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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