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在界外的搏殺已經臨近終點。


    她的終點。


    無數隻咒靈人團團圍住了這個已經達到極限的少女。


    血肉模糊的手臂抱緊了懷裏的咒具。


    “對不起,真依,我沒能毀掉這一切。”


    “我們在黃泉下重逢吧。”


    溫熱的東西落在了失明的眼睛。


    “好溫暖……那是什麽……”


    她攤開了掌心。


    金色的雪花?


    咒具緩緩變回了少女的模樣,她揉了揉眼睛,好似大夢一場。


    “姐姐,發生什麽了?”


    真希瞪大了雙眼,流下了淚水,撲過去抱住了她:“真依!真依!你還活著?”


    ……


    七海背負著野薔薇的屍體,無休止地戰鬥。


    枕邊脫落的頭發變多了,喜歡吃的夾心麵包從便利店消失了,這些小小的絕望堆積起來才會讓人長大。


    但卻沒有比此刻更讓人絕望。


    當他終於筋疲力盡地倒在了咒靈人的包圍裏,天邊突然下起了金色的雪花。


    釘崎野薔薇爬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我到了天國嗎?”


    “不是。”


    金色的雪花簌簌地飄落,越來越大,如同黃金的沙灘,透明的海洋。


    七海愣愣地張開雙手,任憑雪花消解他的苦痛和疲累,發出滿足的喟歎:


    “這是……馬來西亞啊。”


    ……


    五條悟和乙骨憂太兩個人扛受著這個怪物的壓力。


    “可惡,怎麽打不死啊。”


    巨大的能量球瞬間打穿羂索的一條臂膀。但是很快,他從不斷湧入戰場的咒靈人群裏抓了好幾把,塞進了醜陋的大嘴裏,傷口就複原了。


    乙骨嚐試用咒言讓怪物停下,卻很快受到了強烈的反衝,吐了一大口血。


    “不行,術式也無法複製。”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啊……”


    裏香突然脫離了他,前往天空的懷抱。


    “那是……”


    金色的雪花密密麻麻地堆積在一起,夾雜著寒雨和冰雹,緩緩形成了劇烈的風暴。


    他們奇異地發現,自己的咒力強度又上升了許多。


    ……


    “你要在眾人的簇擁下死去。”


    耳邊響起了爺爺臨終前的話。


    虎杖悠仁擋住了詛咒之王的離開,誠懇地說道:“兩麵宿儺,隻要你能複活,就能打敗那隻外麵的怪物,對不對?”


    “求求你,吃下最後一根手指吧。”


    宿儺一腳踩在他的背上,不屑地說道:“小鬼,你哪來的膽子命令我?”


    “就算羂索死了,這個世界也已經全部是咒靈人,你們活著還不如現在去死。”


    他淡淡地轉過頭:“我從來不在乎這個世界是否毀滅。”


    金色的雪花飄進了神龕裏。


    他夾住這片單薄的雪花,聞到了熟悉的氣味。


    “露子……”


    ……


    當他們再度聚在一起時,雪暴已經掩埋了一切。


    咒靈人在風雪的洗禮下變成了原來的麵目。


    “怎麽回事?”


    “我怎麽在這裏?”


    悠悠醒轉的小春,看到了丈夫對著天空狂熱的表情。


    他抓起她的手指向天空,喜極而泣:“快看啊,那是神明!”


    “神明沒有拋棄我們……”


    ……


    眾人的心髒凝聚出了金色的光點,織成了條條絲線,如流星般向天空飛去。


    四麵八方的絲線交纏,如同此刻生靈的命運般,誰也無法割舍。


    『和魂』,歸位。


    那是一個巨大的光繭。


    【若以所有生命的毀滅換來重生,這樣的代價是否太過高昂?】


    【此刻,我們要奪回自己的世界。】


    連接著眾人的絲線傳來了神明的叩問:


    “你們是否渴望著,這樣被剝奪自由的世界?”


    幸存的人們看著彼此,看著滿目瘡痍的戰場,有人為活著慶幸,有人為重逢而彼此相擁,有人為死去的家人痛哭。


    但是,此刻,他們不約而同地做出了選擇。


    不知誰喊了一聲:“為生命的自由而戰!”


    人潮傳來了堅定的呼喊:“為生命的自由而戰!”


    “為生命的自由而戰!”


    光繭出現了道道裂縫,宛如雛鳥的破殼,一聲清脆的聲響後——祂迎來了新生。


    潔白的羽翼衝破了信念的枷鎖,蜷縮的身體乘著雪暴緩緩展開。


    曳地的銀發如瀑布般傾瀉,飛鳥為祂銜來橄欖葉織成的桂冠,不規則的衣擺一塵不染。


    綠色的晶墜垂在光潔的額前,銀色的睫羽下是一雙裝滿繁星的眼。


    煙灰色的眼瞳裏,同時含著審視和悲憫。


    這就是——


    『生命的母神』。


    眾人迫不及待地跪地祈禱,卻被纏繞的絲線托起。


    “收起愚昧的禱告,拿上武器,守護你們的家園。”


    雙翼振動,祂踏空而去,來到了羂索麵前。


    五條悟的六眼無法讀取祂身上的信息,他訝然地試探:“……你是?”


    “露子,難道不像嗎?”


    他的下巴幾乎要掉到了地上。


    羂索剛吃完一波咒靈人,同樣也非常意外:“你怎麽還活著?”


    祂拔出了叢雲牙,證明了自己的身份。


    “這裏已經變成了你遊戲的樂園了,可笑的救世主。”


    他惱怒又不可置信地狂舞著觸角:“怎麽可能?神明怎麽會選擇你?”


    “我可是和你驗證過的!”


    祂的羽翼阻礙了他的攻擊,那張聖潔的麵孔上毫無波瀾。


    “可我本來就是神明。”


    光輝灼傷了他的雙目,他驟然換上了已經淪入肚中的裏梅的麵孔。


    “露子,你肯定不舍得殺死朋友吧!”


    他使出了裏梅的招牌術式,密密麻麻的冰錐向祂的肉體刺去!


    羽翼護在身前,毫發無損。


    “你這樣的套路我已經看膩了。”


    說罷,露子雙手交叉,拇指和食指相接,做出一個莫比烏斯環的印記。


    “領域展開——


    『澤雪伏苦厄』。”


    環間伸出了無數條金色的絲線,如長矛般狠狠紮進了羂索堅硬的皮肉裏,席卷而來的雪暴混著颶風與雷電,撕碎了他的身體。


    掉落下來的裏梅,鹿紫雲一,秤金次麵麵相覷:


    啊,他們不是被殺死吃掉了嗎?


    羂索的消化功能這麽差?


    被撕碎的肉塊蠕動著,裏麵混著血紅腦仁的神經樹突,很快又拚接在了一起。


    “哈哈哈哈……露子,我有『不死術式』和『彌虛葛籠』,你根本殺不死我!”


    鹿紫雲一率先反應過來,氣憤地說道:“羂索,你這個垃圾騙子,我要把你弄死!”


    “慢著。”


    黃毛男攔住他,理了理自己的頭發,十分自信地說道:“這麽緊張的時刻,應該由我來烘托一下氛圍。”


    露子挑了挑眉,眼中掀起一絲波瀾,他要做什麽?


    秤金次像一個出道的藝人鄭重地走向舞台,然後,身上浮現綠色的光幕。


    他搖了起來。


    “領域展開——坐殺博徒!”


    他驚喜地吹了聲口哨:“蕪湖~中大獎了!無限咒力!”


    羂索驅動著龐大的軀殼,一腳把他踩死。


    金色的雪花融進泥土,秤金次又活了過來。


    他有點懵:我沒有搖中不死術式啊?


    露子徑直搗碎了羂索的腦子,然而他的腦子又出現在了尾巴上。


    “沒用的!”羂索得意地狂笑:“我的意識已經和世界融為一體,無處不在,你根本找不到我!”


    祂唇瓣輕啟:


    “生命·縛鎖。”


    他被無數條金色的絲線捆進了一個結界裏,無法動彈。


    怎麽回事?怎麽可能?


    他死死地掙紮了起來,強大的身軀此刻卻顯得笨重,絲毫破除不了結界。


    祂斬斷了他頭顱,很快又複原了回來。


    看來,必須一次性累積龐大的能量把他轟死才行。不過現在存活的生命還是太少,神力還差一點。


    “露子醬,這個時候怎麽能忘了我呢?”


    身後的人拍了拍祂,眨了眨藍色的眼睛。


    “還有我。”乙骨和裏香出場。


    ……


    地平線上的宿儺望著那副驚世的場麵,緩緩地笑了。


    “露子……”


    “真是……讓我徹底迷上你了啊。”


    赤色的火焰在雙掌間纏綿,焰之花在周身怒放,他臉上的魔紋被火光映出幾分狂氣。


    “『開』”


    充滿力量感的臂膀繃緊,如同一道魔弓,手指拉動著無形的弓弦,衝天的火焰向天邊的結界急射而去。


    紅蓮的弓矢——


    萬死之炎!


    與此同時,乙骨使用了從石流龍身上複製的術式,能夠達到咒力最大輸出的『冰沙衝擊波』!


    五條悟雙手結印,附近的空氣發出強烈的扭曲,咒力填充形成一個個漩渦,發出了相碰的爆破聲!


    “術式順轉·蒼,術式反轉·赫”


    “虛式·茈!”


    露子感受到了背後急速飛來的箭矢,以及它帶來的恐怖的溫度。


    宿儺……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幫我。


    雪白的羽翼振動,祂勾起笑容,踏著這支地獄的烈焰,渾身化作一隻金色的鳳凰,對著怪物俯衝而去,發出一聲決然的清唳!


    從火焰中涅盤重生的鳳凰,在刹那擊穿了羂索所有的大腦!


    緊緊跟隨而來的黑洞和衝擊波,瞬間就將他剩下的蠕動的身軀湮滅成了齏粉。


    羂索激烈地嚎叫:“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啊啊啊……”


    “世界是屬於我的!”


    他連渣也沒有剩下。


    黎明第一縷曙光,驅趕了壓抑的夜幕,光輝灑在了每一個人的臉上。


    “我們……勝利了?”


    “我們贏了!”


    人群爆發出了歡呼聲,像馬蜂窩般湧了過來,將五條悟和乙骨拋了起來。


    不眠不休地激戰了十多天,五條悟順其自然地解除了無下限,被他們高高地托舉上天空。


    再高點!好玩!


    乙骨有點暈:等等啊我有點恐蹦床。


    “神明大人去哪了呢?”


    他們停了下來,發出疑問。


    此刻的露子,抓著宿儺的手遨遊在了雲海裏。


    “宿儺!”


    她興奮地彎起眼睛,身上毫無神明的矜持。


    “我們……贏了!”


    宿儺很給麵子捏了捏她的軟軟的臉。


    “為你驕傲。”


    那張絕美的小臉瞬間映上了紅霞。


    突然間,身體一沉。


    巨大的羽翼將他們包裹在狹仄的空間裏。他扣著她的後腦勺,對著那張櫻唇用力深入,研磨。


    她也如願回應著他的索求。


    宿儺滿意地看著她純潔的臉上布滿動情的潮紅,嘴角一勾。


    “再讓我肆意地褻瀆你吧,我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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