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沄沒說錯,她確實失眠了!


    輾轉反側一個多時辰依舊無法入眠之後,她不再為難自己,起身穿衣,裹著臨睡之前,讓香蒲翻出來的白虎鬥篷,出了暖意十足的帳篷。


    陽春三月的夜晚,涼意十足,撲麵而來的寒氣,讓王沄渾身一個激靈。


    但她並沒有折返回去,輕輕擺手,示意香蒲不要緊跟著她之後,適應了溫度的她借著不算微弱的星光,慢慢的走到了湖邊,席地而坐,看著粼粼波光,發起了呆。


    不過一刻鍾,先是沙沙的、靴子踩在草地上的聲音,而後,身邊微微一沉,多了一個人,再然後,王函之關切的聲音響了起來:“怎麽?在擔心袁淵那小子嗎?”


    “是!”王沄沒有否認。


    否認王函之也不會信,她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王函之話出口就頓住,想了想,揚聲:“所有人退到百米之外!”


    一陣刻意的窸窸窣窣聲響之後,崔十九的聲音在遠處響起:“老爺,姑娘,小人在這聽候召喚!”


    “這個崔十九~”王函之又是好笑又是無奈:“跟著你不到一年,就變了個人似的……我記得他以前沒這麽懂事啊!”


    “如果他隻是武功強、隻是忠心不二、隻知道聽命行事,他能從那麽多人之中脫穎而出,被你和王福才選中,成為商隊護衛隊的首領嗎?”


    王沄輕嗤一聲,回了王函之一串之後,彎起腿,伸手抱膝,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他以前沒這麽懂事,是擔心自己太能幹會成為出頭的xx,現在……如果不夠能幹,就可能被旁人代替,能一樣嗎?”


    王函之忍不住瞪著王沄:“又在埋汰我蠢……對吧?”


    “你哪裏蠢了?”王沄臉都不轉一下:“你若蠢的話,能在短短半年多、憑借著我腦子裏不甚清晰的記憶,將海船圖紙進一步完善嗎?”


    “那是絕頂聰明的人才能做到的事!”


    “你隻是不擅於禦人,不善猜度人心,不善勾心鬥角而已!”


    “但……”


    “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世上那麽多聰明人,有幾個聰明到一處的?”


    “你這張嘴啊~”王函之滿意了,他笑嗬嗬的:“能把我埋汰的什麽都不是,也能把我誇得飛起來!”


    “說說,你和袁淵那小子前世有什麽淵源?”


    “咦?”王函之忽然笑了:“袁淵?淵源?”


    “這小子這名……怪好笑的!”


    王沄也忍不住一聲笑了出來:“祖父,我以前……應該說我前世也拿這個笑話他!”


    “所以,你前世與他還真有不一般的關係,對吧?”


    王函之看著王沄,大著膽子猜測:“你去年那麽需要用人的時候還把崔十九派去渝州……不是因為袁士奇,也不是因為鄭玉羅,而是因為他吧!”


    王沄幹脆的承認:“對!是為了他!”


    “那……”王函之不是很有底氣的看著王沄的側臉,星光之下,她看上去比白天更加的清冷、更加的孤傲也更加的……不好惹!


    但王函之依舊鼓足勇氣,問:“能與我說說嗎?”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


    王沄話是這麽說,臉上卻不自覺地帶出了幾分懷念:“祖父,我記得我曾與你說過,我十五歲那年年底,被馮家方家送給了四處收羅美人的袁士奇,成了袁士奇的姬妾。”


    王函之沉著臉點點頭。


    “被送到袁士奇麵前之前,我曾想過,憑借自己的美貌成為袁士奇的寵姬,而後借袁士奇之手報仇,但……”


    “成為他的姬妾不到一個月,我就知道我又天真了!”


    王沄輕聲歎息著:“袁士奇是個極為暴戾的,他心底仿佛藏著噬人的凶獸,他嗜好殺戮、喜歡血腥、喜歡看人痛苦不堪……”


    “所以,他會虐殺戰俘、會親手嚴刑逼供,也會在榻上玩著花樣虐待人!”


    這……


    王沄的話讓王函之渾身血液倒流。


    王沄依舊隻是看著湖麵上的星星點點:“他大肆收羅美人,是因為他好色成性又有受了算計,不能人道,便愛上了玩著花樣虐待女人。”


    “他府上的姬妾損耗極大,每年送進府的不過三四十,抬出來的卻有五六十……”


    “多出來的,是他獸性大發,親自擄掠、強搶回去虐殺的!”


    “能在他身邊活過半年的,或者手段高明、會討他歡心,或者天姿國色、美到無可代替……我曾是後者!”


    “但,這兩種人隻是讓他舍不得隨隨便便虐殺而已!”


    “運氣不好,遇到他興致特別好或者心情特別不好的時候,依舊有喪命的可能!”


    王函之聽得渾身發抖,他自然知道有些人有特殊的癖好,但萬萬沒想到袁士奇會是其中之一。


    “成為袁士奇的姬妾的第二個月,我就險些被他掐死……”


    王沄語氣淡淡的:“準確說來,如果袁士奇讓人把我從他房裏拖出去之後,沒人出手的話,我那次或許就真的死了!”


    “救我的是袁淵!”


    “袁士奇恨之入骨卻又舍不得殺死的親生兒子!”


    “袁士奇恨他,是因為繼承了鄭家人脈的袁淵處處與他作對,舍不得殺他是因為袁士奇隻有袁淵、袁煜這兩個兒子,而袁煜雖然與袁士奇一條心,卻被袁淵斬斷雙腿,成了個隻能坐在椅子上的廢人。”


    “如果殺了他,袁士奇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袁淵第一次救我隻是順手。”


    “但後來,他知道了我的身世,知道我也有一個狼心狗肺、借著嶽家發家,卻又算計原配和嫡女的生父之後,對我就有了一種同病相憐。”


    “那一份同病相憐,讓他起了救我、讓我脫離苦海的心思……而他也那樣做了!”


    “我在他的幫助下,短暫的離開了鎮北王府。”


    “但沒多久,我就自己主動回去了!”


    “因為……”


    王沄微微頓了頓:“袁煜不知道從哪兒打聽到了曾不煥的名聲和手段,想盡一切辦法,把曾不煥弄到了渝州,治好了袁士奇的毛病!”


    “差點忘了說,袁士奇是被鄭玉羅下了藥的。”


    “鄭玉羅知道,隻有這樣,隻有讓袁淵成為袁士奇唯一的血脈,袁士奇才可能讓袁淵活下去!”


    “因為下藥一事,鄭玉羅被曾經與她山盟海誓、發誓要一輩子對她好的袁士奇淩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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