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管事~”


    引著袁士奇、鄭玉羅夫妻才到花廳前,王九英家的就迎了上來:“這兩位就是袁將軍和袁夫人了吧!”


    “是的!”崔卌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花廳,微微皺眉:“姑娘不在?”


    “姑娘被大夫人臨時叫走了!”


    王九英家的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她朝著袁士奇夫妻行禮,一臉愧疚:“袁將軍、鄭夫人,實在不好意思,我家姑娘臨時被拉去拜見一位長輩,隻能勞煩兩位在此稍等片刻了!”


    “不著急,不著急!”


    袁士奇臉上半點韞色都不見,姿態放得很低:“我與內子今日也無要事,安心等著就是!”


    鄭玉羅微微垂眸,遮住了眼底的鄙視——是誰得了回信,知道求見的王函之王二爺抽不出空見他們,他們隻能見到王二爺的孫女的時候大發雷霆,口口聲聲說王家看不起人的?


    現在這麽低姿態……


    是隻知道窩裏橫還是一路過來,看到了好幾張他想攀附都無門的麵孔,而那些麵孔的主人都一副謙遜姿態,就慫了嗎?


    真的是……


    不愧是見風使舵的小人!


    按下心頭的不屑,鄭玉羅上前一步,很是自然的將一個扁扁的荷包塞到王九英家的手裏,極為客氣的問:“請教嬤嬤貴姓?”


    王九英家的沒有推辭,很自然的將荷包收下:“奴婢姓趙,是老夫人指派了到姑娘身邊侍候的!”


    “原來是趙嬤嬤啊!”


    鄭玉羅退一步:“不知王姑娘去見的是……”


    “是謝家大爺謝意林!”


    王九英家的並未隱瞞,她滿臉是笑:“鄭夫人應該知道,我家大夫人出身謝家,是如今謝家家主的堂姐!”


    謝意林?


    鄭玉羅微微一驚,連忙應和:“大夫人出身謝家,是當世最有名的才女,也是我最是敬佩的長輩……是她老人家把王姑娘喚去了啊!”


    “是的,就在一刻之前!”


    王九英家的一臉無奈:“族裏都知道,我家姑娘雖隻是隔房的侄孫女卻被大夫人疼到了骨子裏,就連大夫人的親孫女都要退一射之地。”


    “謝家人來了,大夫人說什麽都要讓我家姑娘過去露個麵!”


    “長輩有令,我家姑娘不敢不從,還請兩位見諒!”


    “不打緊!不打緊!”


    不等鄭玉羅說話,袁士奇就忙不迭的開口:“謝公身份貴重,自然應該先去拜見謝公的!”


    袁士奇這樣,王九英家的一點都不意外——謝意林是當今太尉,位高權重,別說袁士奇,誰來了知道王沄去見的是謝意林都不會有半點被怠慢的不悅。


    “兩位請~”


    王九英家的笑著將兩人迎進花廳,訓練有素的丫鬟上茶,王九英家的說了句“兩位請喝茶”之後,就退出花廳,連讓他們多問兩句話的機會都沒給。


    袁士奇微微皺眉,眼底閃過凶光,壓低聲音:“玉羅,你看是真的臨時被叫走了還是故意晾著我們?”


    鄭玉羅心裏嗤了一聲,也學著他壓低了聲音:“應該不是故意晾著我們……謝太尉不是一般人,肯定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他的行蹤好打聽!”


    袁士奇一想,也是,心氣頓時平了。


    他們倒也沒等太久,半盞茶的功夫都不到,就聽到王九英家的聲音在外麵響起:“姑娘回來了!”


    “嗯!”嬌嬌柔柔的聲音應了一聲:“嬤嬤站在外麵……可是袁將軍及其夫人來了!”


    “是的!”


    王九英家的上前小心的扶住王沄:“到了半盞茶的功夫!”


    王沄微微點頭,沒再說話,直接進了花廳。


    看到王沄的那一瞬間,袁士奇和鄭玉羅齊齊一愣——


    他們知道願意見他們的是王沄,也知道王沄是王函之的孫女,是個年紀很小的小姑娘,但……


    知道歸知道,看到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


    畢竟,尋常這麽大的姑娘家還窩在母親懷裏撒嬌呢!


    “袁將軍~鄭夫人~”


    王沄矜持的朝著起身相迎的兩人微微點頭:“臨時有點事,讓兩位等我,不好意思了!”


    袁士奇看了鄭玉羅一眼,鄭玉羅會意:“我們夫妻也是剛到,王姑娘客氣了!”


    主賓就坐後,王沄臉上帶著恰恰好的微笑,看著兩人:“昨日下頭來報,說袁將軍遞了帖子……”


    王沄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收:“袁將軍知道我當時想什麽嗎?”


    “袁某不知!”


    王沄眼神有些冷:“我在想,袁將軍是不是上門討公道了……袁將軍,是嗎?”


    王沄的開門見山讓袁士奇很是意外,收起了因為王沄外表而起的不經心,連忙回應:“不敢!不敢!”


    “敢不敢的……不都來了嗎?”


    王沄表情微冷,語氣也帶了幾分嘲諷,在兩人麵前沒有裝出不諳世事的樣子。


    畢竟,眼前這對夫妻,一個以後明麵上會經常打交道,一個以前就有往來以後也不會斷,讓他們知道自己是能做主、能做決斷的那個人很有必要。


    王沄表情冷冷淡淡的:“袁將軍會來……我不意外,畢竟,不管是那被我下令射殺的還是活著離開的,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袁將軍想必也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沒得到滿意答案心裏不踏實的!”


    “說說吧,袁將軍想知道什麽!”


    王沄架勢很足,袁士奇和鄭玉羅都鄭重起來。


    這一次,袁士奇自己開口了:“事情的經過,袁某大概也聽屬下說了!”


    “劉義愷先是莽莽撞撞的衝撞姑娘一定,後又知道姑娘一行身份貴重還不知死活的一路跟隨並讓人打探……他冒犯姑娘,死有餘辜!”


    “他確實該死!”


    王沄滿意的點點頭:“我警告過他,也給過他機會,他若知道見好就收,而不是一再試探的話,我也不會要他的命。”


    “是給他機會還是故意縱容,好取他性命?”


    袁士奇看著王沄:“如果姑娘一開始就是強硬的語氣、強硬的態度,給他個熊心豹子膽,他就算有所懷疑,怕是也不敢尾隨並打探了!”


    “所以……”


    王沄看著袁士奇,眼底帶著明明確確的驚訝:“袁將軍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為何隻是語氣強硬?”


    袁士奇一愣。


    王沄一陣無語:“袁將軍,你這些屬下真的是……他們到現在都沒有把我們的身份來曆摸清楚嗎?”


    王沄說著明知故問的話:“如果是這樣,無怪袁將軍會那麽想了!”


    所以……她除了王家嫡係姑娘之外,還有別的身份?


    袁士奇眉心微微動了一下,給鄭玉羅遞了一個眼神。


    鄭玉羅心裏輕嗤,卻沒有拖延,立刻為他解圍:“外子一介武夫,粗心大意慣了,沒想那麽細……”


    “其實不光是外子,我也隻知道姑娘是琅琊王家嫡係、是逸翁曾孫女,別的……”


    鄭玉羅很是謙遜:“還請姑娘解惑!”


    王沄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提醒一句:“寧州興隆號是家祖父一手創建的產業!”


    寧州興隆號?


    袁士奇和鄭玉羅齊齊一愣——一個是真的意外,一個是裝的吃驚。


    袁士奇看著王沄,眼底依舊滿是懷疑:“王姑娘,興隆號東家姓崔,人稱崔半城!”


    “去年五月之前姓崔,河間崔家的崔……家曾祖母出身河間崔家。是崔家家主的姑母!”


    “過去很多年,家祖父都是以‘崔’姓示人,但去年卻回複了本姓。”


    王沄臉上帶了些不可思議:“都過去一年了,袁將軍都不知道興隆號的東家是琅琊王家嫡係嗎?”


    袁士奇臉色有點黑。


    寧州興隆號他自然是知道。


    興隆號每年都會有商隊經過渝州或兗州,每次經過繳納的費用都不少,在所有經過渝州和兗州的商號之中,興隆號繳納的銀錢最多。


    興隆號的東家被寧州人稱為崔半城他也是知道的,但崔半城居然改姓王,還是琅琊王家家主嫡子……


    這個,他就真的不知道了!


    如果說興隆號是眼前這小姑娘祖父的產業,那麽,他們當初語氣強硬、態度卻算溫柔,甚至還容忍劉義愷派人查探的事情就好解釋了。


    那是不想弄得太僵,以免以後商隊經過渝州兗州被刁難。


    他歎息一聲:“所以,姑娘一開始的容忍,不是刻意縱容,而是不希望鬧僵……其實,姑娘可以提醒一聲的。”


    或許是知道這以後,他也有了挾製王函之這一房的能力,袁士奇的低姿態就消失了一些,說話也帶了那麽兩分不客氣。


    “袁將軍~”


    王沄比他更不客氣:“將軍這是在教我做事嗎?”


    大多時候,一方強勢,另一方就會弱些,就算王沄隻是個看起來軟糯好欺的小姑娘,袁士奇被她這麽一說,剛剛才有的底氣也弱了下去。


    他訕訕一笑:“不敢!不敢!袁某隻是有些不解而已!”、


    “是這樣啊!”


    王沄臉色緩和兩分:“我們祖孫三人此次回琅琊帶了不少人,負責一應事務的叫崔十九……興隆號的商隊一直是他打理,他去過渝州兗州很多很多次,與劉義愷打過交道!”


    王沄頓了頓:“不止一次!”


    “這次,崔十九不但沒有避開劉義愷,還與他照麵好幾次!”


    王沄看著眉心跳動的袁士奇:“劉義愷叫不上崔十九的名字不奇怪,畢竟,以前打交道的時候,崔十九隻是個商隊管事、他卻是高高在上的‘官爺’,但……”


    她輕嗤一聲:“至少應該覺得眼熟吧!”


    “所以,我真拿不準劉義愷是眼力不大好,完全沒認出崔十九,也不明白我為何對他忍讓幾次,還是想借此做點什麽!”


    “袁將軍,我不知道劉義愷在你那兒是個什麽印象,但在我這……說他貪得無厭一點都不為過!”


    “身為琅琊王家子弟,為了長遠,為了大局,有些事情可以一忍、可以再忍,但三忍四忍……”


    “那是絕不可能的!”


    “那是再給家族丟臉抹黑!”


    “就算廢了往胡地的生意,我也絕不可能容忍他的一而再!”


    “尤其是車隊之中,還有我與姑姑兩個女眷!”


    “袁將軍~”


    王沄目光炯炯的看著袁士奇:“現在,袁將軍還覺得我讓人射殺他過分嗎?”


    袁士奇不止沒了脾氣,還帶了一點點心虛——


    張大龍回報的時候,也提了一句,說那對姑侄生的極好。


    那當姑姑的是不是生的極好不得而知,但眼前這沒長開的小姑娘長開之後必然是絕色——這是可以肯定的。


    他甚至有那麽一點點懷疑,懷疑劉義愷認出了剛剛提到的“崔十九”,而後想當然的認為他們隻是“自稱”琅琊王家人。


    於是,他起了某些不良心思,然後,便打著懷疑的幌子,一路尾隨和打探,不過是想圖謀不軌而已!


    袁士奇是好色之人,他手底下最信任、最得力的那幾個也都是,劉義愷也不例外,借勢占有美人的事情……


    不多,但隻是不多而已!


    想到這些,袁士奇眉心直跳,眼神也閃爍起來。


    王沄對他知之甚深,甚至堪稱當世最了解他的人,畢竟,前世為了不著痕跡的弄死他,王沄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研究他。


    於是,王沄輕嗤一聲,冷冷的看著他,等他回答。


    袁士奇滿臉尷尬的賠笑,鄭玉羅心裏輕嗤,卻笑著為他說話:“看來外子剛剛說的是對的,劉義愷確實死有餘辜!”


    王沄神色緩了緩,鄭玉羅笑笑,帶了幾分不好意思:“其實,我與外子此次與其說是上門討公道,不如說是想借此事上門……”


    “王家為世家之首,外子和鄭家都隻是庶族出身,沒個理由,怕是連王家的大門都靠近不得!”


    “鄭夫人這話我可不愛聽!”


    笑容回到王沄臉上,她笑盈盈的:“鄭將軍為國戍邊,馬革裹屍,是當世英豪,袁將軍低於外敵、英勇無雙,也是頂天立地的英雄!”


    “如此英雄,就算出身庶族,也依舊是王家的座上賓!”


    就算知道王沄這話隻是場麵話,袁士奇和鄭玉羅的心裏都很受用,尤其是袁士奇。


    他連聲說著‘姑娘讚譽了’,又小心的試探著:“袁某一介武夫,連親自向逸公祝壽都不敢奢望,又怎敢妄想成為王家的座上賓!”


    “所以……”王沄微微皺眉:“袁將軍此次不是受邀前來的?”


    袁士奇臉上帶了幾分不自在:“袁某區區一個邊城守將,哪有資格接受邀請……不過是知道逸公七十大壽,厚著臉皮、不請自來的罷了!”


    “袁將軍衛國戍邊,不可妄自菲薄!”


    王沄臉色一正:“不在受邀之列,當是不敢為區區壽宴,耽誤袁將軍正事。”


    “不過,袁將軍和夫人都已經到了琅琊,也就不存在耽誤不耽誤了!”


    她看著鄭玉羅:“不知將軍和夫人下榻何處?”


    鄭玉羅說了個客棧的名字。


    王沄看向王九英家的,王九英家的連忙上前:“客棧還不錯,就是出入稍微費事了些。”


    王沄微微點頭,看向鄭玉羅:“住客棧終究是不大方便,如果將軍和夫人不嫌棄的話,我讓人收拾一處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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