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透金的製作周期很長,需要整整九十八天——以浮雲白焰燒化的四十九天,加上反複鍛造的四十九天。


    哪怕付滄釗手裏錘子是用天外隕鐵製成,哪怕她將鍛造之法練得爐火純青,也無法縮短哪怕一天工期。


    於是為了不讓萬紀的長輩擔心,付滄釗再次驅動海浪,護送萬紀回家。


    道中佩佩接管了海浪的控製權,付滄釗可以放心鍛造了,她便跳入水中,雙腿並攏,自動顯出魚尾,一個猛子紮進水裏,撲騰幾下就不見了蹤影。


    冰皓琪就坐在岸邊烤火,絲毫不怕有野獸會看見火光靠近過來。


    過了一陣,付滄釗浮出水麵,懷裏抱著幾大塊亮閃閃的金屬。


    她選擇下潛的位置特別巧妙,接連發現好幾塊遊離態的深海沉銀塊,便一起抱了上來。


    不過這時候還沒有浮雲白焰,付滄釗沒法立刻開始鍛造。


    而她也有一件需要確認的事。


    浮雲白焰和她本來就擁有的純白之焰,有什麽關係?


    如果兩者相同,那付滄釗基本不用擔心火焰這回事;如果不是,反正都登上仙山之巔了,采集點回去也算不虛此行。


    為了盡量縮短工期,付滄釗全力登山,不過半天便抵達最高處。


    其實到了半山腰,就已經處於雲霧籠罩。


    潔白的、柔軟的雲朵,在尋常人想象中宛若棉花糖,也像蓬鬆的被褥。


    但像山巔這樣雲朵仿佛燒起來一樣的還是頭一次見。


    隻要踏足此地,分分鍾就就能改掉對雲朵的刻板印象。


    它們如焰火般燃燒,燒得蓬萊仙山不再是仙山,而是純白煉獄。


    一道火舌毫無預兆地從付滄釗腳邊噴吐而出,她用手輕輕碰了一下,感受到自己全身、乃至靈魂,都為之震顫了一下。


    果然和純白之焰差不多,隻是需要調整一些細節上的參數。


    出於縮短工期的考慮,付滄釗還是取出一盞特製的油燈,打開燈罩、撥出燈芯,讓它和浮雲白焰相接觸。


    這盞油燈裏盛裝的燈油並非尋常燈油,而是來源於數百年前活躍在蓬萊島附近海域的巨鯨。鯨魚死後,鮫人便從巨鯨身上取來油脂,以浮雲白焰燒化、分裝,才有了一盞又一盞付滄釗手裏這樣的油燈。


    隻有這種燈油才能夠承受住浮雲白焰的消耗,給鮫人足夠的時間返回鍛造工房去燒火。


    此後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付滄釗都待在工房裏專心添柴。


    據說仙山以前生長的樹木做成的柴火也很耐燒,她不確定現在的樹還行不行,反正工房裏還堆著好幾捆現成的柴火,用到現在也沒消耗掉多少。


    冰皓琪經常來工房這邊,搬個凳子看火爐裏潔白的焰火熊熊燃燒,一看就是一整天。


    令人安心的純白之焰在爐子裏跳動,特製柴火時而發出輕微的劈啪聲響,勾起了她的一些回憶。


    大一那陣曾經沉迷入手各種香氛產品,剛好關注的香水博主推薦了一個小眾沙龍香氛品牌,冰皓琪買了她們家的招牌香味,覺得那種清冷而不失穩重的雪鬆味特別好聞,就接連買了同香型的沐浴露、身體乳和香薰蠟燭。


    其中香薰蠟燭的燭芯是木質的,燒起來會有劈裏啪啦的聲響,放在附近就是個天然的白噪音發生器,照理說獨自工作或者學習的時候挺安心的。


    可能因為氣氛太安寧了,冰皓琪往往盯著火焰、聽著聲音,很快就會睡著,這時候真正在一旁看守的付滄釗就負責抱她上折疊床。


    反正島上就她們倆人,吃住都在一起顯然更安全。


    第四十九天,鍛造台上整個深海沉銀塊都被燒得發白,白得幾乎發光,付滄釗知道時間到了,便拎起鍛造錘,開始瘋狂掄錘子。


    鮫人代代相傳的打鐵錘法,講究生生不息、借力打力,故而力大勢沉又不至於很快就消耗殆盡。


    然而即便如此,想要鍛造冰透金,也需要非常強悍的身體力量和耐久力。


    鮫人淚並不是一開始就要加入,而是先讓深海沉銀塊堅持到足以承受連續九九八十一錘——稱作“激活”之後才能投放進去。


    如果不等深海沉銀激活就投入鮫人淚,“冰透”的效果可就沒那麽出色了。


    <divss="contentadv">雙腳踏踏實實踩在地麵,小腿肚明顯發力,帶動全身——


    “鐺!”


    “鐺!”


    “鐺!”


    ……


    六六三十六錘,沉銀塊明顯變了形,付滄釗謹記《鮫人神工譜》中的記錄,趁第三十七錘落下之前,夾起沉銀塊變換方向!


    “鐺!”


    第三十七錘準確落在和先前捶打出來那一麵垂直的方向。


    由於前麵三十六錘累積的力量已經相當可觀,付滄釗這一錘下去,效果明顯比先前要強很多。


    往後每一錘都要繼續累積力量,體現在鍛造上的效果就越發明顯。


    不過十錘下去,沉銀就變得有些扁,但或許正因為壓縮到了一定程度,再往後每一次落錘所能造成的形變就越來越不明顯。


    從這裏開始,鍛造大師和鍛造宗師的差距將會越拉越大。


    雖然形變不明顯,但它還是一直在變化,每一錘落下都是對沉銀塊內部結構的細微調整。


    如果沒有浮雲白焰長時間的燒製配合,光是落錘也沒法對沉銀內部結構造成影響。


    所以說不是付滄釗故意拖著工期,是她壓根縮短不了!


    “鐺!”


    七七四十九錘!


    這一錘落下,原先看著體積略大的沉銀塊已經被壓縮成了有點厚的鐵皮。


    從這裏開始,就需要一邊落錘一邊反複折疊。


    每一次折疊,捶打的力量都要重新開始計數累積。


    “鐺!”


    經過數次折疊,沉銀終於堅持到付滄釗落下第八八六十四錘!


    這時候,也不知是爐子裏白焰的作用還是反複捶打的作用,鉗子裏夾著的沉銀塊居然開始變得透明了——嚴格來說並不是透明,而是磨砂質感。


    再往後,每一次折疊都能讓沉銀承受更多次數的錘擊,直到——


    “鐺!”


    九九八十一錘!


    激活完成!


    付滄釗放下錘子和火鉗,想要挪動一下腳步,卻發現自己哪怕一根小指頭也抬不起來。


    從冰皓琪的視角來看,她仿佛整個人被瓢潑大雨淋了個透心涼,或者剛從溫泉裏撈起來,全身濕透,皮膚表麵又仿佛冒著熱氣……


    她本來隻想坐著看戲,腦袋裏還回蕩著付滄釗每一錘落下時發出的絕美響聲,要是有個音樂人過來采樣,說不定會原地靈感爆發——偏了偏了。


    腦袋放空了幾秒,她才想起來付滄釗這時候已經累癱了,還站在那裏純粹靠著一口氣,這才拿著毛巾過去扶住對方,一小步一小步往折疊床的方向走。


    “隻是第一天,沒想到已經這麽累了。”付滄釗不禁苦笑,現在她全身酸軟提不起哪怕一絲力氣,全靠冰皓琪支著。


    冰皓琪也不好受,近距離下兩人通感,也就是說冰皓琪扶著付滄釗的時候,自己也得承受強烈的疲勞感。


    第一更,寫了好多打鐵,總之就是憑借印象亂寫(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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