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侯將江寧帶到當年募集軍資的市集。


    十年過去,市集變化不小,但還是能看出當年的影子。


    “不記得了嗎?十年前我們在這裏見過。”陸景侯說,失而複得的狂喜,著實讓他難以自拔。


    江寧卻很茫然,翻遍腦子裏的記憶,也沒有能匹配到與陸景侯所說的片段。


    陸景侯又說:“那年守成軍在這裏募集軍資,你來捐過五枚銅板。”


    江寧依稀想起來,“是有這麽一回事。”


    “五枚銅板在這裏。”


    陸景侯伸出手腕,露出衣袖遮掩下的手繩。


    江寧一愣,想起當年收下五枚銅板的小哥哥,“是你!?”


    “就是我。”


    陸景侯拍拍汗血寶馬,“我說過要送你一匹馬,這匹你喜歡嗎?”


    江寧是喜歡馬的,所以她才跟著乾老學騎馬。


    小時候特意讓姆媽在她的小衣服上,繡上馬兒的圖案。


    因為馬兒跑得快。


    她要是能像馬兒一樣,就能幫姆媽做更多的事。


    還能在姆媽被欺負的時候,第一時間跑到姆媽的身邊,保護姆媽。


    但她早就忘了陸景侯說過要送她一匹。


    當時她信了他說的。


    後來她漸漸長大,就覺不過是哄小孩子的話。


    再後來,她忙著經營宜新飯店,這件事徹底被她拋到腦後,再也沒有放在心上。


    此時刻聽陸景侯提起,她才全都想了起來。


    他這十年的變化也不小,個子變高了,變得更加高大挺拔,肩寬腰細腿長,一身都是摸爬滾打練出來的腱子肉。


    她被迫跟他親密接觸過那麽多回,很難不知道他現在的身形有多好。


    “喜歡就收下這匹馬。”陸景侯說,將韁繩合進江寧手裏。


    江寧卻一點也沒有猶豫,就像那時在船上還他那塊懷表,“我不要。”


    時隔十年,她和他曾經的相遇已經不重要了。


    她想回去找顧子瑞,就一次把話清楚:


    “陸景侯,你這麽守信,我確實沒有想到。”


    “但是時過境遷,你我的身份都發生了變化。”


    “我不適合再收你這麽貴重的東西。”


    “就當沒有那個承諾。”


    “全都忘了吧。”


    說完。


    她從馬背上跳下來,坐黃包車走人。


    顧子瑞肯定很著急。


    她得盡快回到顧子瑞身邊。


    陸景侯不由雙眉緊鎖,騎馬逼停黃包車,把江寧從黃包車上拽了下來。


    那麽多路人看著。


    還有記者躲在電線杆後麵偷拍。


    他也用力抱緊她,恨不能把她揉進骨子裏,沙啞了聲音對她說:


    “你可以不記得,但不能讓我也忘掉。”


    “我每每踩進鬼門關。”


    “都是想著還有承諾沒實現,才重新活了過來。”


    “我想讓你出門就能買到糖。”


    “我就去偷襲那個大帥。”


    “我想讓你在陸城平平安安長大。”


    “我就去了軍校去了前線,用如今的功成名就,回來繼續守著陸城。”


    “嫋嫋,是你讓我動了拚死拚活的心,才會有我陸景侯風光無兩的今天。”


    江寧聽完,眼淚就湧出了她的眼眶。


    她早已忘掉的承諾,居然是這男人豁出性命去拚的誓言。


    就像那條手繩,是他這半生的追求與信仰。


    他所有的癡狂。


    到頭來全都因她而起。


    她做不到一丁點也不動容,心頭的悲傷總是在不斷加重。


    “嫋嫋,不要嫁給顧子瑞,你嫁給我好不好?”


    當他在她耳邊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哽咽。


    她的心瞬間就被悲傷淹沒。


    他早一點跟他說這些,她或許會考慮。


    但現在,晚了。


    她奮力推開他,“剛才的話我當沒聽見,你以後不要再說了。”


    他卻問她,“你愛顧子瑞嗎?”


    她不答。


    他就接著問,步步緊逼,“你根本就不愛顧子瑞,對不對?非要嫁給顧子瑞,隻是想躲開我。”


    他還說:“可你想過沒有?你能不能躲掉,不在於你怎麽選擇,而是在於我陸景侯,肯不肯放手。”


    “嫋嫋,你就不要再躲了好嗎?躲不掉的,我陸景侯非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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