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徒兒真是孝順啊。”喝著小酒吃著菜的小老頭兒慣會陰陽人。


    蕭清川早就聽習慣了,熟視無睹,上前拜了拜。


    剛抱著累睡著的溫黎進東宮,他就知道這個過分精明的師父來了。


    “不知道師父到來所為何事?”蕭清川坐到了桌旁,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小老頭兒喝了一口陳年佳釀舒坦的眯了眯眼睛,夾了一口下酒菜吧唧了幾下嘴,又撕了一個大雞腿就往嘴裏麵塞著,對著蕭清川那張冷臉毫無感覺。


    直到吃飽喝足,打了一個嗝,一邊毫無形象的剔著牙,一邊看怪物似的打量著自己心思深沉的徒兒。


    “師父要是沒事,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蕭清川麵不改色地準備起身離開。


    “給我坐下。”小老頭兒嘖了一聲,這一身臭脾氣,居然還給他騙著了老婆。


    想到剛剛徒兒懷中嬌滴滴的女娃娃,他就頭疼,真是孽債,他這當師父的還得跟著償還。


    “你說說你,你說說你,都幹了什麽好事情,啊?”小老頭兒是真的忍不住了。


    遙想當日,他逍遙自在的待在山頭,就接到了徒兒的一份大禮。


    他還喜滋滋的以為是徒兒送來的美酒,沒想到是個勉強喘氣的活死人。


    那人他一眼就認出來了,可不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武林盟主溫峰嗎?


    他滿心疑惑,多年不出去的他一打聽。


    謔,他這好徒兒在江湖上攪風攪雨,這他也不在意。


    他的徒兒要是學得他一身本事,不能叱吒江湖,還學個屁啊。


    可是再一打探,哦好!


    娶了人家女兒,把人家炸的半死不活,還想跟人家女兒好好過日子,這不是造孽是什麽。


    哦,這還是腦子有病。


    欠的慌。


    貪心不足蛇吞象,說的就是自己這好徒兒。


    早晚陰溝裏翻船,這事能瞞著一輩子?


    想到這就氣,還把麻煩扔到他那了。


    小老頭兒氣得哼哧哼哧的,鼻子呼吸的幅度太大,都快成了牛鼻子。


    “事情已成定局,我無話可說。”蕭清川眼皮子都不帶眨一下,除了在溫黎麵前心虛,即使是對上師父,他也無波無瀾。


    “你無話可說,你說人家姑娘要是知道怎麽辦?”小老頭兒氣的站起來,來回踱步,也不想看他那張臉,省的添堵。


    真是有了張好麵皮就去禍禍人家姑娘,被他瞧上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你把人家姑娘老爹整成了活死人啊,你和人家姑娘談情說愛時心不虧?”


    “你要是不跟人家扯這些情愛,就純純當你的太子,滅了就滅了,那也就是江湖與朝廷的事情。”


    “現在事情複雜了,你就不怕人家姑娘晚上趁你睡著戳了你。”


    畢竟看著他長大,小老頭兒終究是有私心的。


    “我喂了她藥。”蕭清川攥著桌沿,終是瞌上了眼。


    聽著這些他表麵再是平淡,內心早已千頭萬緒,恐慌溢滿。


    “啥?”小老頭差點以為聽錯了,終於側過頭來瞧他,看著徒兒那死樣,胡子都氣揚起來了。


    “你可真是,真是蠢,她哪用冒險殺你,她死你就死,齊全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爹那死樣生出來的能不是個情種才怪。”


    小老頭兒往太師椅上一躺,徹底沒了脾氣。


    “皇家也就我一枝獨秀,無情無愛,到頭來還要為你們操心,唉。”


    “我不管了,溫峰我給你照顧著,他也算是我看的上眼的晚輩,至於其他的你要死要活的都別來找我。”


    小老頭兒也不再瞧著蕭清川,重重地擺了擺衣袖,大步往外走去。


    獨留下蕭清川對著燈火枯枯坐著,直到天色漸明才回了他和溫黎的院子。


    *


    順心的日子總是白駒過隙。


    轉眼間溫黎換上了稍厚的秋裝,她已經適應了宮中的生活。


    父皇母後對她溫和,蕭清川對她更是好的不得了。


    蕭清川好像從七夕佳節後想開了許多,他們有時會溜出東宮,去民間逛逛。


    這一日她才和皇後聊了一會,剛出皇後宮門卻是被一個宮女衝撞了一下,蕭清川安排的宮女很快將那宮人扭送了下去。


    蕭清川總是對衝撞她的宮人嚴格審查,說是出於她的安全考慮。


    溫黎想到皇後說的陰司手段,她沒有意見,如果沒有問題蕭清川也不會重罰,他又不是什麽暴君。


    回了東宮,宮女將她的外裳褪去,她就讓人下去了。


    躺在貴妃榻上準備休息一會,袖間卻是飄下了一張薄薄的紙張。


    溫黎有些奇怪的撿了起來,上麵寫得是蒼蠅大的小字,她拿著仔細辨認,臉色逐漸難看。


    “在看什麽?”蕭清川的聲音突然響起。


    溫黎心一驚,回頭時他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她的身後,“你嚇死我了。”


    “看這個啊!”溫黎一臉糾結的將手上的紙條遞給他看。


    “我就看得懂蕭清川三個字,其它的不認識了。”


    “其它的什麽啊?”


    溫黎本來準備私藏起來讓別人看看,再告訴她的,不知道是誰想要告蕭清川的狀。


    “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溫黎有些後悔自己這一陣貪圖享受,隻聽戲,聽說書,沒有去認字。


    太子妃大字不識好像有點丟人,都怪自己當初跌壞了腦袋。


    蕭清川望著紙上的:蕭清川是你殺父仇人,今晚冷宮見。


    麵上笑意清淺,摟著她的肩膀,坐到了她的身邊。


    “不過是一些瘋言瘋語,不必在意,藏頭露尾,一定不安好心。”


    溫黎又看了一眼他攥在手心的紙條,點了點頭,沒道理相信外人,不相信自己夫君。


    “可是我也該認字了。”溫黎覺得這件事情還是得盡快提上日程。


    “我教你。”蕭清川點了點頭,不動聲色的將紙條團了團。“不過我還有點事情,你先休息。”


    溫黎沒有反對,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蕭清川等人呼吸徹底沉穩後,陰沉著臉色到了冷宮。


    水月仙子狼狽地趴在地上,望著一身太子服愈發俊逸的蕭清川,有著濃濃的恨意。


    “可惜了,沒有讓溫小姐看見你的真麵目,讓你們有情人分崩離析,哈哈,咳咳。”水月仙子說著說著哇哇地吐出幾口鮮血。


    蕭清川淡淡的看著她,手上的重劍卻是寒光隱隱。


    “你說過峰大哥會是我的,會是我的。”水月仙子有些瘋魔,血淋淋的指甲摳著地麵,想要爬過去殺了他,緊跟著一聲聲淒厲的質問,“你殺了他,你殺了他,你憑什麽可以幸福,憑什麽?”


    水月知道他的痛楚,他當然也知道她的痛楚。


    “他死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而我會和溫黎永遠在一起。”


    水月原先還痛苦的臉色,卻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哈哈,蕭清川你太自負了,你看看你後麵,你去問問她可願意和自己的殺父仇人在一起啊。”


    蕭清川不為所動,溫黎不可能無聲無息的來這裏,水月隻是垂死掙紮罷了。


    “蕭清川,她說的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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