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出現大約一個月後,正是五月,天氣漸漸炎熱,楊芊羽的傷勢倒也穩定了下來。


    孫梁棟已經在牢房裏被折磨得每天都以撞牆來自殘,那種隻聽得骨牌骰子聲音,卻無法拿在手上的感覺,對一個賭徒來說,真的是生不如死。


    起先的時候,楊芊羽幾乎每天都會去觀看,當然是站在孫梁棟看不見的地方,堅持了不到一個月,竟然也就不去看了。


    楊芊芊跟她約了手術的時間,便過去給她做最後一次手術。


    她的手術還是比較簡單的,雖然是三度燒傷,不過是新傷。


    算是耽誤了大半年的時間,但是傷口很多地方也好得七七八八,又最近請了滄州最好的大夫過來治傷,倒是恢複得很不錯。


    就手術自然很順利,楊芊芊讓她戴上麵紗,估計最起碼十天不能曬太陽。


    不想這邊剛下了手術室,那邊京城就來了人:“三少爺少夫人,咱們家大小姐歿了,老爺讓你們趕緊回京奔喪呢!”


    “啊,大姐……”楊皓軒臉色一變,“離京的時候不是還隻是身子抱恙,怎麽這麽快就……”


    宇文紓趕緊勸慰:“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事也是說不好的,咱們還是趕緊上京,或者還趕得上送大姐最後一程。”


    堙那一邊,楊芊芊可不同,聽得這個消息,銀牙一咬,拳頭握緊,冷冷地冒出兩個字:“鳳,後!”


    楊芊雪的病,絕對不是那麽簡單。


    堂堂太子妃,病中連個伺候人的丫鬟嬤嬤都沒有,個個神情冷漠。


    她隻恨自己沒有那個本事,不能為她做些什麽。


    雖然有叮囑了宇文澤,可是他一個風雨飄搖的太子,又能為一個他本就不愛的女子做多少?


    “多說無益,趕緊準備行李,我們馬上就起程。”


    宇文紓此刻顯示出強大的理家才能,又看著楊芊芊和楊芊羽道,“二姐,你臉剛好,不然就不要去了,芊芊,若要去,鋪子那邊是不是得吩咐一下?”


    楊芊羽趕緊道:“不礙事的,我穿鬥篷就是了,不會曬到太陽的,大姐素來待我不薄,她去世了,我怎能不去?”


    “這……”宇文紓有些猶豫,看著楊芊芊。


    “再說了,我隻是想去奔喪,奔完,我就回來,我也沒臉呆在京城了。”楊芊羽歎口氣,低了頭。


    楊芊芊忙道:“嫂嫂,你放心,二姐的手術非常成功,到時候穿上鬥篷,遮住臉就是了,平日裏趕路都在馬車裏,應該沒事的。”


    楊皓軒傷心欲絕,這些事情,便讓三個女人去辦了。


    “芊芊,你呢,上京嗎?”宇文紓看著她。


    她知道傳言中,楊芊雪似乎和這個四妹妹不和。


    “我自然是要去的,不過我要去鋪子裏安排一下事情。”


    畢竟這次南宮家給出的都是一些老手,所以鋪子上軌道還是很快的,賬房先生也已經招好了,說什麽時候走都可以。


    她這幾天正想著什麽時候回京城去呢,沒想到就出了這麽檔子事。


    當下匆匆告辭了楊皓軒夫婦,回鋪子將事情經過簡單地跟冷月筱致遠說了。


    筱致遠二話不說就套了馬車,另有下人給大家收拾好了行李,幹糧就直接路上買了一些。


    再吩咐鋪子管事的一些生意上的事情,楊芊芊和冷月坐馬車,由筱致遠當車夫,就往州郡衙門行去。


    到了衙門一看,楊皓軒那邊也早就收拾好了,看他一臉戚戚然的樣子,讓人頗有些不忍心。


    楊芊羽的神情要稍好些,一個人經過了大災大難,難免就會看淡了很多東西。


    “走前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和大家商量。”宇文紓看看楊皓軒,再看看楊芊羽。


    “那個姓孫的,在牢裏也有些日子了,這些天咱們都走了,州郡也交給州丞管理,咱們是繼續折磨他呢,還是怎麽辦?”


    宇文紓說這話很明白,他們這麽無端端抓人其實已經有些違了體製了。


    現在守牢房的隻知道是來了個判了無期的,其他人,自然是不知情的。


    若是讓州丞管了滄州衙門,很多檔案都是可以調動的,到時候不見孫梁棟的宗卷,查起來,楊皓軒免不了要判一個濫用職權的罪過。


    難得宇文紓此刻頭腦還如此清醒,忙而不亂,她的話,讓大家陷入的沉思,主要,都在等待楊芊羽的回答。


    楊芊羽的臉,被整個蒙了起來,所以大家看不到她的臉,隻是聽她用清澈的聲音,淡漠地道:“給他一個全屍吧!”


    “二姐,你想通了?”宇文紓大喜。


    楊芊羽點點頭:“我不能總活在過去,芊芊說的對,該放下總要放下的。


    這幾天我看他也確實受盡了折磨,雖然不應同情他,不過想想當初我們也好過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他也確實對我關懷備至,如今折磨得他也夠了,不如,就給他應該一個痛快吧,我也好落得清靜。”


    “如此最好了!”宇文紓點點頭,“不過要殺個人……”


    這種事情,她和楊皓軒都沒做過,之前濫用職權已經是犯規,這殺人……


    “冷月,這事你最拿手了,不如你去吧,反正是個人渣,死了就是救了他了!”


    楊芊芊看著身邊最趁手的“殺人凶器”,不由立刻想到應該讓他發揮作用了。


    “這事交給我就行了,我馬上就去辦!”


    “他死之前,我想見見他!”楊芊羽歎口氣,“芊芊,牢房內沒有陽光,我可以不穿鬥篷嗎?”


    看來,楊芊羽還是想要給孫梁棟一個“驚喜”,不過想想她的遭遇,也能理解,於是楊芊芊便點頭:“不曬到太陽,不礙事的!”


    “那就好!”冷月拉過楊芊羽道:“我帶二小姐去牢房,等她見完了人,再帶她來見你們,保證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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