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了平時,楊芊芊估計早就爆發了,隻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她一直盡量隱忍,暗自告訴自己,等過了這一段就好了。


    筱致遠現在是腦子不清楚,傷心過度了。


    三個人正糾結,就聽外麵一陣腳步聲,聽小夥計傳道:“掌櫃的,楊三少爺,碩玉公主來了!”


    楊芊芊深吸一口氣,忙上前迎接。


    就再看看筱致遠,還在跟南宮月娥商量管理的事情呢。


    仿佛沒有聽到小夥計說的話,跟剛才南宮墨一來,他驚得跳起來去迎客的動作相差了何止十萬八千裏?


    非常時期,楊芊芊決定先不跟他計較,自己出門迎客。


    “怎麽樣?”楊皓軒看著她。


    堙“心情不太好,不過好像已經有精神了,那兒正陪著南宮小姐呢。”


    楊芊芊語氣不無諷刺,不過不知道他們關係的楊浩軒,自然沒有聽出來。


    “我們去勸勸他吧!”楊皓軒拉著宇文紓,就要去打擾那一對“佳人”的談話。


    楊芊芊忙攔了下來:“先上炷香,去看看筱伯母的遺體再過去吧!”


    也好讓“他們”有時間詳談細節。


    說實在的,她真的不介意是誰來管這場喪事,自己雖說也是大家小姐出身。


    可是畢竟已經沒有以前的記憶了,古代人的葬禮到底是怎麽樣的她確實也不懂,讓南宮月娥來管也沒問題。


    問題是,不可以這樣跟她說話,用那種不屑的語氣,好像她就矮了人家一頭那樣。


    那種語氣,讓人無法接受,也無法忍受。


    楊皓軒和宇文紓前去筱母遺體前三鞠躬,再到靈位前上香,又上前跟筱致遠攀談了幾句。


    筱致遠隻是客氣地跟他們打個招呼,又和南宮月娥商談喪禮細節去了。


    之後,南宮月娥又答應在南宮府內找幾個有經驗的下人過來幫忙,結局皆大歡喜。


    楊芊芊感覺自己好像是空氣一樣,是多餘的人,一直被忽視。


    南宮月娥一走,筱致遠整個精神好像就垮掉了一樣,重新坐回筱母身邊,不理人。


    宇文紓和楊皓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疑惑的眼神直接看向楊芊芊。


    楊芊芊記得以前說過,若是有了心上人,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哥哥嫂嫂,可是現在這個樣子,她忽然不敢說了。


    總有種前途茫茫的感覺,心底慢慢上升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太傷心了,天不早了,你們早日回去,你們過幾天還要去東宮,來回奔波,別太累了!”楊芊芊隻好給他找借口。


    “好好勸勸他吧,別太傷心了!”楊皓軒和宇文紓,也隻能把一切原因歸結為筱致遠太過傷心。


    楊皓軒上前拍了一下筱致遠的肩:“致遠兄,節哀,我們先走了,伯母出殯那天,我們會來給她送行的!”


    筱致遠反手拍一下楊皓軒的手,輕歎一聲:“多謝!”


    “哥,嫂嫂,我送你們!”楊芊芊見筱致遠沒有站起來的意思,沒辦法,隻有她去送客了。


    屋外天色已經全黑,楊皓軒有些擔憂:“他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對勁,這幾日你多看著他點,三哥太忙,這事你多上點心,說什麽都是你店裏的賬房,挺過這陣就行了,這個時候,他需要人關心的。”


    楊芊芊歎口氣:“我知道了,我會好好關心他的!”就怕人家壓根不接受自己的關心呢。


    ——分界線——


    三日後,用上等楠木做的棺材送了過來,南宮墨果然是個守信的人。


    天熱,遺體也不好存放,南宮墨雖然派人送了不少冰塊過來,可還是擋不住屍體開始慢慢起了變化。


    這幾天唯獨不變的,是筱致遠的沉默。


    卻隻有在南宮家父女來的時候,才會有所變化。


    他的精神抖擻,他的表情,全部給了他們父女兩個,卻吝於給她——這個未婚妻。


    楊芊芊一直拚命說服自己說,那是因為非常時期,他情緒有所變化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也不過三四天時間,母親去世畢竟是大事,不是這麽短時間就能恢複過來的。


    本著理解互讓的原則,楊芊芊把所有事情都辦好,盡量不去招惹他。


    還好南宮月娥帶來的那幾個人確實有用,省了她不少事。


    回頭想想,或許筱致遠找人幫忙,確實有深意。


    遺體擺了好幾日,終於在筱母去世後五天出殯。


    整個葬禮隆重而莊嚴,其實南宮家也不知道貼了多少錢,筱致遠跟南宮墨說是借的,以後賺錢了慢慢還。


    其實楊芊芊心裏有數,南宮墨從給他錢開始,就沒想過要一個一月才賺十兩銀子的賬房還他什麽錢。


    從筱家到墓地,筱致遠一直抱著那蓋著紅布的靈位,死死拽住死角,不讓風把蓋頭吹跑。


    大概因為有南宮家父女在,他今日的表情還算比較正常,一臉悲戚,卻不見眼淚。


    楊芊芊忽然想起來,從筱母過世到現在,這個男人似乎就沒有落過一滴眼淚,就算剛剛知道消息那一聲呼喊,悲戚異常,卻也沒落下淚來。


    有種,哀莫大於心死,悲到極致無淚流的感覺。


    隻有在黃土一鍬一鍬蓋到棺木上的時候,筱致遠才像是忽然接受了母親去世的打擊一樣,忽地就跳到了半人高的土坑之中,叫道:“等一下,我要跟我娘說兩句話!”


    所有人的人都噤聲了,埋土的工匠也停了手。


    隻聽筱致遠整個人趴在他母親的棺木之上,一字一頓地道:“娘,我知道你的心願是什麽,你生前沒有達成,你死後,我一樣可以幫你完成心願,娘,你先等等,我會等到那一天的!”


    大家麵麵相覷,沒有人知道他在說什麽。


    “埋上吧!”筱致遠爬上來,依舊一滴眼淚都未曾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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