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防風穀,意映沒有告訴任何人防風邶就要回家的消息。


    她沒有告訴別人,是怕有人多事,萬一有哪些不想讓他回來的人提前下絆子,會給他的回歸製造難度。


    她也沒有告訴防風邶的生母靜夫人,是怕她會和自己一樣,在等待的日子裏吃不下睡不著。


    這些日子,意映簡直是茶飯不思,寢食難安,魂不守舍。


    她每天掰著指頭數日子,一天,兩天,三天……每天都在琢磨,今天他該準備好冰晶了吧?今天他該安頓好毛球了吧?今天他該編好瞎話了吧?今天他該染好頭發了吧?今天他該到家了吧……


    可是!這都一個多月了,他怎麽還不來啊!


    防風家這麽恐怖的嗎?需要做這麽久的準備嗎?


    意映的兩個貼身侍女沉璧和流霜看她消瘦了一圈,急得不得了,每天絞盡腦汁想讓她多吃點。


    意映卻說不用管她,過幾天就好了。


    流霜對沉璧嘟囔著:“過幾天是幾天啊?”


    意映也自言自語地嘟囔著:“到底還要過幾天啊!”


    也真是奇怪,沒見到相柳的時候,她每天該吃吃該喝喝,該練功練功,該睡覺睡覺,這麽多年下來也沒覺得有什麽。


    怎麽見到他本人之後才一個多月不見,就這麽牽腸掛肚呢?


    意映覺得自己像是剛進入熱戀就陷入了異地戀的小女生,好難熬啊,可她這熱戀還是單箭頭,好慘啊。


    這邊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朝思暮想度日如年,那邊他好像一點也不著急。


    罷了罷了,想他是第一次要學著做人,還要上門給別人當兒子,還要防著被人發現破綻,他定然是萬分忐忑,十萬分不想來。


    設身處地想一想,她就原諒他了!


    寶寶蛇別怕,這回有我在呢,不管你遇到什麽難關我都陪你一起闖。


    這麽想著,意映重重地點了下頭,神色堅定地像要上戰場,渾然忘了自己正在課堂聽講。


    “意映,看來你很有感觸,你來說說此問何解?”意映恍若沒聽見一般傻笑。


    “意映!”直到師父厲聲大喝,身邊的堂妹意清慌忙碰了碰她的胳膊肘,她才反應過來師父在叫她。


    “啊?”抬頭看到師父怒目圓睜,意映茫然。


    “散學後你留下別走。”她往日上課時有多專心,如今就有多心不在焉。最近她沒少被師父訓斥,學霸好學生突然不愛學習了,當老師的比誰都急,但她卻渾不在意。


    沒事,等我心上人平安到家了就好了。


    被師父留下說教了好久,眼看著過了飯點,她又困又餓,好不容易被放出來,見到等在外麵的沉璧像是看見了親人。


    沉璧見她終於出來,連忙迎上來把備好的小食遞給她,兩人坐上車輦向家中走去。


    沉璧問她今天又是怎麽了,意映一邊吃著一邊說沒事,然後像往常一樣問她今日家中可有什麽事。


    沉璧給她說了幾件重要的事,可她聽了一路都毫無興趣,隨意應付著將最後一口糕點塞進嘴裏,心想又是無聊的一天,今日是第四十幾天了來著?


    沉璧突然想起一事,說:“對了,聽說咱們家的二公子回來了……”


    “唔,二公子回來……你說誰?二公子?!”意映反應過來,大聲問道,沒留神被口中的糕點噎住,噎得滿臉通紅。


    “是,二公子……”沉璧被她嚇了一跳,連忙給她遞上茶水,扶著她的後背給她順氣。


    意映喝了一大口茶水將喉間的糕點衝了下去,急切地問:“他回來了?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早告訴我?”


    “就是傍晚,我來接小姐下學的時候,聽門房說了一句他回來了……”


    馬車停下,已經到了家門前,門房正在打開大門,撤下門檻,準備放他們的車輦進來。


    “那他現在在哪裏?”


    “應該在……族長的書房吧……欸?小姐?”


    是了,按照時間推算,他隻怕還在被父親百般盤問。


    意映的父親是防風氏的族長,畢竟是家族子弟,丟了就丟了,但若是回來了,必然要好好確認身份,才能真正回歸。


    意映跳下馬車就要跑,沉璧也連忙下車跟了下來。


    意映突然又想起什麽回身問道:“靜夫人知道了嗎?”


    沉璧有些茫然地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快去讓人告訴她。”意映猜想她這位父親大人肯定不會想起來,他正百般懷疑試探的兒子,可是靜夫人思念成疾的心頭肉。


    她幾乎是飛進宅中,衝進父親的書房時都忘記敲門,她直接推開門跑進來,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紫色布衣,黑發如瀑,周身的氣質和在極北之地時大不相同。


    他聞聲回頭看向她。


    她終於見到了他的真容。


    他回頭時甩起的高馬尾輕輕搖蕩,仿佛輕輕撫在了她的心頭上。


    饒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卻還是被這突然映入眼簾的絕色容顏震了一下。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腦海中閃過許許多多的詞語:郎豔獨絕、風華絕代、豐神俊朗、芝蘭玉樹、風流倜儻、濃墨重彩、活色生香……卻又覺得什麽樣的詞都形容不出眼前人的美好。


    他是女媧娘娘最用心雕琢的傑作。


    她跑得氣喘籲籲,正上氣不接下氣,又突然囧住,糟糕,又是有些狼狽的見麵。


    他衝她微微一笑。


    他原本是疏離、矜貴、慵懶的姿態,這個笑卻讓人如沐春風。


    她也看著他笑了。


    那笑容裏是故人重逢的喜悅,不用言說的默契,相思成災的幽怨,旁若無人的驚豔。


    她眼睛裏的情緒複雜濃烈到讓防風邶呼吸一滯。


    “小妹,怎麽回事,今日竟連門也不敲就闖了進來?”看見父親臉色不好看,大哥防風崢連忙出聲質問。


    “聽聞二哥回來了,一時好奇,就急著想來見見他。”意映在回答大哥,眼睛卻根本不離眼前的二哥。


    她平複下呼吸,穩步走到他的麵前給他端莊地行了一禮:“見過二哥。”


    他也端端正正地回了一禮:“小妹。”


    好一副兄友妹恭的畫麵。


    防風崢連忙打斷他倆說:“急什麽,還不知是不是真正的二弟呢?”


    “咦?大哥這話什麽意思?”意映假裝茫然,心想就知道沒這麽容易過關。


    “他離家時你年紀還小,不記得他的樣子了,但我卻記得他的樣貌,和如今可是大不相同。”


    那可不是大不相同嘛,正常人誰能長這麽好看啊!意映心中默默吐槽,長得太好看也是種負擔,尤其是做這種冒名頂替的事情,一眼就會讓人發現不是本人。


    “方才已解釋過了,我在極北之地凍傷了臉,找醫師仔細修補了容貌才回來的。”


    “我問你找的哪位醫師?姓甚名誰?家住何地?你又說不上來。”


    “我說了,那位醫師是我偶然遇見的,他不肯告知我名諱,又四處雲遊,行蹤不定,我也不知要去哪裏找他。”防風邶懶洋洋地雙手抱臂,頗為無奈地說。


    “全憑你一張嘴,毫無證據,空口無憑啊。”防風崢不依不饒地說。


    防風邶嗤笑一聲,並不在意他們信不信。他隻是看向了意映,想知道她信不信。


    意映卻腦袋一歪,開口道:“聽說越是技藝高超的醫師越是神秘古怪,如今看來倒是真的。”


    說著她走到他眼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他的臉,還上手捏了捏,唔,手感不錯,光滑細膩,吹彈可破!


    防風邶一怔,睜大了眼睛有些震驚地看著她。


    她眨巴著大眼睛,捏著他的下巴左看右看,然後歎服:“我也好想知道這位高人是誰,竟給二哥修得這般好看!”


    防風邶僵住,意映撤回了手,好像什麽都沒做過一樣,一派天真地眨眨眼:“若有機會見到他,真想叫他給我也修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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