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間客房裏,樹臣半清醒半昏迷之間看到了蕭歎的臉,掙紮著起身致歉道:“蕭兄,是我不好,從小慣著小妹,把她慣壞了才這樣不知天高地厚闖下大禍,請蕭兄不要責怪小妹。”


    蕭歎扶住樹臣,暗自腹誹道:“這個闖禍精竟有這麽多人疼。”


    嘴上卻說:“樹臣,事已至此,糾結是誰的錯已經沒有意義了,關鍵是盡快解決這場瘟疫。”


    “瘟疫?”樹臣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惶惑和恐懼悄悄爬上了他英俊的臉龐。


    蕭歎隻得把剛才對衛嵐說的話再重複一遍給樹臣聽。


    樹臣逐漸恢複了清醒,對蕭歎說:“蕭兄,我想去園子裏透透氣,能否陪我走一走?”


    蕭歎點頭,扶著樹臣往花園走去。


    樹臣緩緩開口道:“在我和小妹很小的時候,就被義父收養了,我們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雖說義父待我們如同自己的親生骨肉一般,甚至和我們兄妹倆相處的時候比和大師姐相處的時間還長。可畢竟血濃於水,我們終究不是義父親生的,雖說國師府裏沒有一個下人不把我們當正經主子,師門中沒有一個師弟師妹不對我們尊敬有加,可仁帝陛下真正看重的隻有大師姐。我慕容樹臣不是沽名釣譽之輩,不在乎這些虛名。可是你不要看我小妹古靈精怪、調皮搗蛋,其實她的內心比誰都敏感。我是她在人世間唯一的親人,我是她的同胞哥哥,我比誰都懂她、心疼她,從小不管她犯了什麽錯,我都會替她善後。義父寵愛她,可大師姐對我們很嚴厲,若是她犯了錯,我都願意替她頂罪受大師姐的責罰,一直以來是我慣壞了她,所以她養成了這刁蠻霸道的性格。哪怕她闖禍,哪怕她走錯了路,我也不會放棄她……這次在冰洞裏的事情,隻有我們四個人知道,若是大師姐奉命來渭城……”


    蕭歎知道,樹臣向來話少,隻有提到他這個胞妹,才會鋪墊這麽多,便接過話道:“慕容雪若是不問,我答應你不把二小姐闖的禍供出來,但若是她問起我來,我也不能幫二小姐隱瞞。”


    樹臣謝道:“蕭兄,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們去看看小楚言吧,這孩子跟我很親。”


    二人去看望了楚言,陪孩子玩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


    蕭歎回房,點上燈,一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坐在屋子裏。黑色鬥篷之下,是博炎那張蒼白陰鬱的臉。


    “歎兒,進展得如何了?”博炎摘下帽子說道。


    “師叔……我有事想問你。”蕭歎說道。


    博炎點點頭,蕭歎便將他在冰洞的河底地宮裏看到鳳凰火種那一刻看到的畫麵複述給了博炎。


    “你想起來了?”博炎眉頭微微挑動了一下,問道。


    “這麽說,那一切都是真實發生的?皇城的那場大火是這麽燒起來的?”蕭歎含淚問道。


    “不錯,之所以以前沒有告訴你,是常姝不讓我說。而且我也認為,從前你年紀尚小,過早告訴你那麽多殘忍的細節,不一定對你有太多幫助。可現在看來,是我錯了,除了那場大火,你什麽都不記得,你心中的仇恨便也不那麽堅定。常姝不想讓你活在仇恨裏,可她錯了,我們從來不是活在仇恨裏,而是仇恨追趕著我們,就像那場大火一般遲早把我們全部吞沒!”博炎說道。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您沒有讓我改名換姓,而是一直保留著本名。九重鳳凰火的威力實在太強大了,大國師絕不可能想到有人能從那場火裏活著離開,所以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北柔皇室竟然還有血脈留存。”蕭歎道。


    博炎歎了口氣,冷笑道:“大虞姓蕭的也大有人在,我們怕什麽?憑什麽要我們隱姓埋名,該感到恐懼的,應該是做了惡事的人。”


    蕭歎的腦海裏忽然閃過那張臉,連忙問道:“對了,師叔,您知道那個讓父王吞下火種的侍者是什麽人嗎?他為什麽要背叛父王?”


    博炎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麽,良久方道:“他叫久安,是陛下從小的陪讀,很是忠心。可現在回想起十幾年前那些事,又覺得久安身上有許多疑點。”


    “師叔您放心,我一定會將當年的事調查清楚。”蕭歎鄭重承諾道。


    博炎澀聲道:“當年之事究竟如何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別忘記了自己的使命,我的太子殿下。”


    蕭歎眼神閃爍,麵露難色。


    博炎寬慰道:“歎兒,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歡那孩子。戲就要真真假假、真假參半,才能演得更逼真。你放心,事成之後,我不殺她,我會成全你們的。這世間有一味草藥,名喚忘憂草,她服下以後可以忘記一切不開心的回憶,快快樂樂地做您的皇後。”


    蕭歎皺眉道:“可是小柳芽不是個傻姑娘,她已經猜到我是北柔人了,我們恐怕騙不了她。”


    博炎麵色一沉,壓低了怒音道:“你告訴她你的真實身份了?”


    蕭歎迎著博炎壓抑著怒火的目光說道:“沒有,她隻知道我是北柔人。”


    博炎鬆了口氣道:“那便無妨,我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蕭姓在北柔是大姓,重新捏造一個身份不是難事。最重要的是你能夠下定決心。”


    “那我具體要做什麽呢?若是小柳芽讓仁帝為我們賜婚,我也要答應嗎?您是要我以駙馬的身份接近仁帝然後一句刺殺嗎?”蕭歎問道。


    “不,我們已經蟄伏了這麽多年,而仁帝和大國師的勢力也根深蒂固,並不是將這兩個人殺死就能算複仇。我們要奪權,就要潛移默化地將這個王朝慢慢腐蝕,再以摧枯拉朽之勢一舉將它擊潰。以仁帝對那孩子的寵愛,你完全可以站在她的身邊,引導她扶持一個平庸的皇子上位。”博炎說道。


    蕭歎苦笑道:“真是好大的一盤棋,怎麽聽著這麽像美人計?”


    博炎歎了口氣道:“為了我們的複仇大計,隻能先委屈你了。像這次渭城的瘟疫就來得很及時,真是老天爺都幫我們,多幾次天災人禍,他們姓衛的遲早人心盡失!”


    蕭歎單膝跪地嚴肅地說道:“師叔,不管我們想做什麽事,都要以不犧牲百姓利益為前提。我不認為這次的瘟疫是件好事,隻要我有一口氣在,就一定會想辦法遏止住瘟疫的蔓延,望師叔見諒。”


    博炎連忙扶起蕭歎,笑道:“太子殿下快快請起,你果然和你的父王母親一樣善良。這樣也好,保持初心,哪怕這樣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摧垮我們的仇人,但隻要你有這份初心,就一定會是笑到最後的那個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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