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白府的下人送來了早膳,是一碗小米粥,外加幾碟小菜,一個包子。


    衛嵐本就沒什麽食欲,看到早膳如此清淡,又想到了昨天看到難民身上的燎泡,更覺得胃口全無。


    她簡單梳洗過後,穿著素色的衣裙,一個人獨自到外邊散步。


    秋日的清晨,空氣裏彌漫著荒蕪的寒意。落木蕭蕭,黃葉翻飛,園子裏冷冷清清,所有人都躲在了屋子裏,沒事不敢出去走動。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蕭歎房間門口,等衛嵐反應過來的時候,腳步頓住了,在原地愣了一下,終究是沒有勇氣敲門。


    他們的關係就這樣不尷不尬地擺在那裏,兩個人都既不想確立什麽關係,也不想違背自己的本心回避自己的感情。瘟疫一爆發,二人都焦頭爛額地忙於應對,更無暇顧及兩個人的恩怨情仇。


    衛嵐正欲轉身離去,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用過早膳了嗎,要不要進來坐坐一起吃點兒?”蕭歎很自然地問道,就好像他們之間沒有隔著血海深仇一般,就好像最尋常的好友、情人,甚至是家人。


    衛嵐不想知道,自己的腳步那麽輕,蕭歎怎麽知道她在門口的。她也不想解釋自己為什麽到了門口又要走。她隻是淡淡一笑,說道:“好啊,我倒想看看清塵山的蕭大師待遇有沒有不同。”


    桌上也是一碗小米粥,幾碟小菜,不過包子倒是有兩個,還有一根大雞腿。


    衛嵐很自然地坐了下來,頗為感歎道:“不愧是蕭大師,待遇還是好一些。我可沒有大雞腿可以吃哦。”


    蕭歎也坐下,給衛嵐遞了碗筷,又將大雞腿放到了她的碗裏,笑道:“大清早的,誰吃這油膩膩的東西。”


    衛嵐也開玩笑:“你不吃就給我吃呀?你不吃的才給我吃呀?”


    蕭歎佯裝要把雞腿夾回來的樣子,小聲道:“你嫌棄的話我就自己吃。”


    衛嵐也不去攔他,等他把雞腿放到嘴裏輕輕咬了一口,才嗲聲嗲氣地說道:“我突然又想吃了,怎麽辦?”


    蕭歎無奈一笑,將雞腿放回衛嵐的碗裏,小聲嘟噥著:“你的這些小把戲,我早就看透了。”


    “還以為在冰洞裏餓了那麽久,出來我能吃掉一頭牛呢!結果沒想到一連好幾天都不怎麽吃得下飯。也就這會兒有點胃口。”衛嵐將雞腿撕成一絲一絲,裝在碗裏,和其他小菜放到了一起。


    蕭歎順手遞給她一方手帕。衛嵐接過手帕,將十指仔仔細細地擦了個幹淨,然後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笑道:“要是在冰洞裏,聞著這個味兒,就著雪水喝下,沒準真能抗一陣子。”


    “你還有心思貧嘴。沒準這次瘟疫的源頭就是冰洞裏的水,你還敢喝?”蕭歎真是拿衛嵐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對了,昨晚蓮舟醒過來了……”衛嵐說道。


    話還沒說完,蕭歎就打斷道:“我還以為她知道自己闖了大禍,要一直裝死呢!”


    “別胡說,蕭哥哥,蓮舟姐姐醒了,我們就更有希望了。我們昨晚還分析了一下瘟疫的源頭,她提供了好些新的思路。”衛嵐便將昨晚在蓮舟房間裏發生的事、說的話,一五一十地跟蕭歎說了。


    二人邊吃邊聊,很快幾個碗碟就都空了。


    蕭歎一邊收拾起碗碟,一邊說道:“其實慕容二小姐是個好姑娘,就是太任性、太冒失了,我相信她這次一定可以痛定思痛、將功補過。對了,可以讓她看看市麵上的那些神藥,沒準會有重要發現。”


    衛嵐順手用剛才的手帕擦了擦桌子,笑道:“還用得著蕭大師吩咐嗎?我們昨晚已經把神藥給蓮舟姐姐了。昨晚夜半三更我起夜的時候,看到她屋子裏的燈還亮著,隻怕她一夜都沒合眼……”


    “也真是難為她了。看她這麽誠心的份上,我以後就不叫她闖禍精了。”蕭歎笑道。


    衛嵐也笑,聞了聞手帕,說道:“蕭哥哥,我們出去走走吧,洗個手,順便把你給我的帕子也洗幹淨。”


    二人說話間,便散步到了園子裏。


    不遠處有一口井,井邊有一棵玉蘭樹,衛嵐幾步上前想打一點水上來,蕭歎忽然“噓”地一聲,衛嵐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果然,她聽到了玉蘭樹背後隱隱約約有對話聲。透過樹枝她看到玉蘭樹背後有一扇雕花窗戶,也不知道是誰的房間。


    “我感覺我成專業趴牆根的了。”衛嵐悄悄湊到蕭歎耳邊說道。


    蕭歎還是比了個“噓”的手勢,屏著呼吸聚精會神地聽著。衛嵐暗自腹誹道:看來你趴牆根比我還要專業。


    隻聽窗戶背後是一男一女在談話,女人抱怨道:“眼看我就要生了,飯菜卻一日比一日還差,真不是我說你娘,大把大把的白銀往外人嘴裏送,卻叫我們吃糠咽菜。別人就算了,我肚子裏可是雙生子,怎麽就不該吃得好一點兒了?!”


    男人噓聲道:“你小點兒聲,叫大房三房聽到了成什麽樣子?”


    女人哭哭啼啼道:“白世同,你到底是不是個爺們,說好了要把我扶正,老爺老夫人那裏到現在也沒個準話……我懷的可是雙生子,我是白家的大功臣……”


    男人無奈道:“琳琅啊,我的小心肝啊,你當然是白家的大功臣,可是阿英屍骨未寒,眼下瘟疫橫行人心惶惶,我娘她菩薩心腸,忙著救濟難民,我看扶正的事等日後太平了再議。”


    衛嵐聽到二人的對話,便知道屋子裏是白家老二白世同和他的小妾琳琅。她回憶起初到白府上的那次晚宴,小桌那邊似乎確是有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年輕女子。那女子生得柳葉眉細長眼,是個美人坯子,哪怕身懷六甲,四肢還是纖細的,小臉也一點兒沒有發腫。


    琳琅還是哭個不停:“同哥哥,扶正之事,我又不介意一切從簡,不會耽誤事兒的。”


    白世同安慰道:“不能從簡,我要給你最好的,隻是需要你暫且忍耐,聽話。”


    “忍耐忍耐,她活著的時候你就叫我忍耐,現在還叫我忍耐,我要忍到什麽時候,難道你願意以後別人說,這兩個孩子是從小妾的肚子裏出來的嗎?我能受得了委屈,我的孩子可受不了,若我不是以正室的身份誕下這兩個孩子,那他們便處處低與薇和楚文一頭,你忍心嗎……你忍心!但我不忍心!”琳琅哭得越來越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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