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者,謂黃昏時行禮,故曰婚。


    古代娶親一般在晚上,現代婚禮則變成上午,下午的多數是二婚,反正東北這樣。


    早上五點,劉稱欣被劉母叫醒,哈欠連天的任由化妝師在臉上鼓搗。


    昨晚和羅鵬飛、孫寅、趙進、丁楠、陳宇、葉扶光、張語龍、計偉幾個鐵哥們以最後一個單身夜為名,在羅鵬飛別墅的電腦房裏瘋玩半宿。


    化妝師之後是造型師。


    內穿白色中衣,起到撐起禮服作用的貼裏、褡護,外穿華夏紅過肩通袖龍襴袍,頭戴插上簪花的烏紗帽,配玉帶,斜披紅色錦緞,俗稱‘披紅’或‘掛彩’。


    這一身也是登科狀元的裝束,所以婚禮又有‘小登科’的別稱。


    總之很麻煩,劉稱欣忙乎...由別人忙乎一個多小時,才在約定時間前打扮完畢。


    先騎馬來到洪家別墅,經過百元紅包開路,找新鞋的流程,劉稱欣抱起三點多起床,一身鳳冠霞帔,‘粉麵桃花兩靨紅,嫣然一笑醉春風’的洪筱穎,忍不住在她唇上叨了一口。


    兩世姻緣,終得善果!


    從三樓抱到門口的轎子上,劉稱欣微微喘息著騎上駿馬,換個方向來到林家別墅。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劉稱欣以前想象不出這兩句形容的女子有多美,直到盛裝打扮的林婉出現。


    十年相思,苦盡甘來!


    同樣的流程,同樣的樓層,劉稱欣氣喘籲籲把林婉抱進另一頂轎子裏,在她紅唇上輕吻一口,帶隊向第三站,李家別墅出發。


    做為年紀最小的女孩,李琳從不吝嗇表達愛意,被抱起的瞬間,她嬌嫩的臉蛋貼了上去,在劉稱欣耳邊呢喃:“嘻嘻,相公,你終於來了,快帶我回家。”


    ‘脈脈眼中波,盈盈花盛處’,這一刻仿佛有電流在劉稱欣全身跳動。


    君之恩,未敢忘,報以身,許以心!


    馬在前,轎在後,繞別墅小區轉了一圈,劉稱欣下馬把接到的三女抱上光駿豪華加長轎車。


    接著乘車返回別墅,扒下汗水浸透的禮服,衝進浴室快速清洗一遍,換上備好的黑色西服。


    第四站,薑家別墅。


    薑雪芝小腹隆起的已經很明顯了,是一對健康的龍鳳胎,她身穿一襲潔白的婚紗翹首以盼,高貴、冷豔。


    ‘屐上足如霜,不著鴉頭襪。’柔嫩的小腳被一雙大手放進鞋子裏的那一刻,兩人心中同時泛起甜蜜,回憶起醫院裏的初次觸碰。


    初遇人渣,再遇良人,付我真情,至死不渝!


    接到楊笑笑的時候,劉稱欣雙手抖個不停,全靠楊笑笑胳膊用力環在他脖子上,省了一半力氣。


    “臭呆瓜,居然把我排最後一個。” 楊笑笑身穿紫色婚紗,嘴貼在劉稱欣耳邊,低聲嬌嗔。


    “你知道的,鳳冠霞帔和婚紗我得分開接,小不點...”劉稱欣累得舌頭都要伸出來了,費勁巴拉的解釋道。


    “行了,都怪洪蠻子那隻大母牛,她選婚紗不就好了嘛,非得和我作對,哼。”楊笑笑打斷劉稱欣的話,撒了通嬌,語調轉向魅惑:“既然最後一個接我,那晚上我要第一個,讓她們好好看,好好學,哦吼吼。”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楊笑笑本就豔壓群芳,加上狐狸精勾人本能以及話裏透露出的信息,這誰頂得住啊?


    反正劉稱欣不能,要是她不怪笑就更好了。


    千金小姐,國色天香,升鬥小民,籍籍無名,歡喜冤家,天作之合。


    三個穿漢服,兩個穿婚紗,五個女人和劉稱欣共乘一車,朝婚禮舉辦地,漢服街駛去。


    自古以來婚禮花銷都不低,他們光現在穿的一身就花了兩百多萬。


    純手工鳳冠霞帔一套在三十萬左右,還不是最高配的,為了一視同仁,婚紗也選在這個價位。


    不過婚紗這東西多少有點坑,加點噱頭鑽石什麽的,那價格翻著番的往上漲,純炒出來的價值。


    劉稱欣的便宜些,兩身二十萬。


    八點,車隊抵達漢服街祈年殿。


    附近除了安保人員幾乎沒什麽外人,修建遊樂園的工人休假一天,粉絲們知道婚期卻不知道地點,少量抽中邀請函的也簽署了保密協議。


    十點之前是迎賓時間。


    “還是一夫一妻好啊,我光抱媳婦上車就重複了五次,那可是三樓啊,心髒病差點沒累出來。”劉稱欣目送運氣極好,網名叫老豬的粉絲進入場地,趁沒人的功夫朝一眾伴郎抱怨道:“而且來的人也太多了,我臉都要笑僵了。”


    什麽叫得了便宜賣乖,這就是。


    楊一哲接道:“你隻娶我妹妹不就好了?現在還來得及。”


    薑雪杉跳腳道:“我姐才是最好的,你妹有什麽好的?”


    “笑笑啊,她...小屁孩你懂什麽,你姐有什麽好的?”


    “我姐...我姐...”


    兩人陷入沉思。


    羅鵬飛笑道:“怎麽論也是我們青梅竹馬的穎穎最好。”


    楊一哲和薑雪杉異口同聲問道:“她有什麽好的?”


    “她啊...”


    沉思的人變成了三個。


    ‘她們的好,你們哪能知道。’劉稱欣多善良啊,為了給他仨解圍,高聲喊道:“冉冉姐,一折兄說他羨慕我;芝芝姐,杉杉說你是暗黑廚娘;小不點,五斤說你比他能吃。”


    “羅五斤,你找死嗎?”左右沒什麽外人,洪筱穎帶頭衝了過來。


    陳宇哆嗦一下,還好沒吱聲,這孫子太損了,仗著大喜的日子別人讓著他,肆無忌憚呐。


    劉稱欣哈哈大笑。


    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他眼角突然掃到一道身影,笑聲戛然而止。


    周媚款款而來,笑語盈盈道:“稱欣,恭喜啊。”


    或許經曆太多想明白了,她出演春三十娘後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不再依靠身體,就是經常纏著劉稱欣,發短信,發視頻。


    劉稱欣不勝其擾,說,說不聽,罵,罵不走,時常歎息不應該插手。


    “呃?”感到幾道冰冷的視線,劉稱欣幹咳一聲,維持笑容:“謝謝,那個,我好像沒邀請你吧?”


    “你不會怪我不請自來,不讓我進吧?”


    劉稱欣還能說啥,大喜的日子總不能攆人吧,隻得不情不願地說道:“不會不會,裏麵請。”


    丁楠笑著打了聲招呼,他是真放下了。


    周媚和他寒暄兩句,道:“那我先進去了,待會見。”


    話音未落,另一道令劉稱欣心頭一緊的身影出現了。


    “小欣欣,恭喜恭喜。”墨涵曦素麵朝天,一蹦一跳,肉眼可見的興奮,跟哈士奇似的。


    “謝謝,你怎麽知道我在哪結婚的?”


    墨涵曦忽視話裏怪她不請自來的意思,自顧自道:“抱歉哦,等著急了吧,我剛清點好家產就趕來了。”


    ‘什麽和什麽啊,你和周媚那娘們來砸場子的吧?’劉稱欣一臉莫名其妙。


    楊笑笑踏前一步:“這沒你的位置了,哪來回哪去。”


    一語雙關。


    “沒事沒事,我不坐,站著就行,婉婉姐、芝芝姐、笑笑姐、穎穎姐、琳琳姐,祝你們新婚快樂,我進去等你們哦。”


    這女人比周媚難纏多了,連李琳都叫姐,小心思不言而喻。


    ‘她以前有這麽不要臉嗎?’劉稱欣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有,他頹然地揮揮手:“進去自己找位置。”


    一隻羊是趕,兩隻羊也是趕,愛咋在地吧,劉稱欣放挺了,反正所有事洪筱穎她們都知道,不會隨便亂想的,大概。


    墨涵曦笑嘻嘻挨個朝幾女行了個禮,路過劉稱欣時低聲說道:“我離婚了哦,情人,工具,我都行,帶上我閨蜜耿秋雅也行,對了,我還是處女。”


    ‘關爺屁事。’劉稱欣心若止水,誇張地撇撇嘴。


    轉眼看到周媚和墨涵曦說了兩句,手挽手並肩而行,他心裏咯噔一下,完犢子了,她倆湊一起準沒好事。


    這時,司儀趕來叫他們進場,時間差不多了。


    “小不點。”劉稱欣湊到洪筱穎身邊,問道:“你咋沒反應呢?”


    “我又不在乎,幹嘛要有反應?”洪筱穎目不斜視:“先告訴你一聲,多一個,我就割下來兩厘米,勿謂言之不預。”


    “割?割啥?”


    “你說呢?”洪筱穎眼睛微微眯起。


    “從前麵開始還是後麵開始?”


    “哼,看老娘心情,怎麽著,你還真有想法?晚上打爆你的狗頭。”


    冷汗瞬間爬滿劉稱欣背脊:“我就是嘴賤問問,沒想法,真的!”


    祈年殿外寬廣的場地布滿圓桌,每桌十人,座無虛席,放眼望去,最少五六百人。


    劉稱欣不想請這麽多人,本來婚禮就不合法,還大操大辦的,太高調了,爵位管理局什麽的來查水表怎麽整。


    他顯然想多了,你情我願的事,現代法律並不怎麽管,頂多道德譴責,涉及財產爭奪的時候別哭就行。


    而且來多少人劉稱欣說了也不算,六個家庭,六個人的老師同學,四家公司,幾十粉絲,幾位圈內好友和特殊部門的人,賓客肯定少不了。


    圈內好友就真的是圈內好友,楊婕、李曉蕊、黎崢、沈正平等寥寥數人。


    特殊部門的曲偉來了,淩雪沒來,她得避嫌,但也在當天發了條祝福短信。


    十點五十八分,漢式婚禮率先開始,入場行禮,清洗手臉,喝合巹酒,結發合髻,三拜之禮,證婚人是朱劍臻。


    朱老看的不是劉稱欣麵子,是他爺爺的麵子,讀完證婚詞就離開了,同行的還有十幾個隱藏在各處的保鏢。


    十一點五十八分,在遊樂園裏一處人工湖邊舉行了婚禮下半場,西式婚禮比漢式簡單多了,入場,改口,楊婕宣讀證婚詞,交換戒指,親吻,扔花束,退場。


    十二點三十分,返回漢服街,開席。


    劉稱欣換唐裝,洪筱穎五女換旗袍挨桌敬酒。


    傍晚六點半,忙活了一天的眾人終於返回別墅。


    賓客散去,喧囂落幕,剩下的和平時生活也沒什麽太大區別,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劉稱欣看著幾大包菜發愁,光大蝦就幾十斤,夠他們吃一周的了。


    洪筱穎幾女收起大床上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重新用紅包鋪滿,笑嘻嘻清點起今天的戰利品。


    小二月開了齋了,平時不讓吃的糖果飲料不限量供應。


    晚上八點,撒夠歡的二月說什麽也不自己睡,嫌屋子太大,非要拉林婉一起。


    洪筱穎點頭道:“確實太大了,我想回去。”


    李琳舉手讚同:“我也是。”


    薑雪芝一錘定音:“那行,明天一起回去。”


    劉稱欣不太樂意,絕不是因為心心念念的大床,而是覺得閨女應該鍛煉鍛煉,他柔聲勸道:“二月聽話,去自己睡。”


    小二月奶聲奶氣道:“我不要,爸爸陪我。”


    劉稱欣心都要化了,女兒的要求怎麽能拒絕呢?可是想想今晚的目標,嗯,該拒絕還是得拒絕,他輕輕拍了拍薑雪芝肚皮,嚇唬道:“你二娘懷的弟弟剛不聽話被我打了屁股,你看到了?你要是調皮不聽話,也得...也有可能挨打。”


    二月眨眨眼睛,手指塞進嘴裏思考一會,興高采烈地鼓掌道:“太好了,我調皮不聽話我弟弟挨打。”


    劉稱欣目瞪口呆,林婉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累了一天我帶二月睡覺去了。”


    洪筱穎打了個哈欠,用眼神威脅道:“散了散了,睡覺去嘍,誰敢騷擾老娘,錘爆他的狗頭。”


    “你們...”劉稱欣徒勞地伸手挽留,卻隻留下陣陣香風。


    一個小時後,他洗完澡剛要出門執行代號‘暗夜行動’的計劃,就接到林婉發來孩子睡了的消息,於是軟磨硬泡的帶她們回到房間。


    過程挺順利的,連洪筱穎也僅僅象征性掙紮兩下,說了兩句放下我之類的,就任由他抱到床上。


    “...天是那麽豁亮,地是那麽廣,情是那麽蕩漾,心是那麽浪(注1)...”劉稱欣哼著小曲調暗燈光。


    洪筱穎嗬道:“拿開你的髒手,信不信老娘踹死你。”


    薑雪芝笑道:“最近總犯困,我先睡了。”


    林婉柔聲道:“二月好像還沒睡熟,我得聽著點。”


    楊笑笑當仁不讓:“白天說好了的,我先。”


    李琳故作柔弱:“姐姐們好可怕哦,欣哥哥,抱抱。”


    “咩哈哈。”劉稱欣發出陣陣怪笑:“落小爺手裏,誰也別想跑”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劉稱欣扶著老腰,麵色蒼白:“床,床呢?我想睡覺。”


    洪筱穎嗬斥道:“睡什麽睡,你不是想用大床嗎,老娘讓你用個夠,給我起來嗨。”


    又是一個小時,劉稱欣顫抖著點燃香煙,發誓以後絕不踏進這間房間半步。


    猛然間,一個念頭閃過,三層八居室,似乎早已暗示了什麽。


    搖搖頭甩開亂七八糟的想法,劉稱欣看向幾女,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


    又看向窗外漫天星河,不知道,另一個世界的母親孩子怎麽樣了。


    “半仙兒,你眼神好悲傷,在想什麽?”


    “沒事兒,哥哥給你們唱首歌,一呀摸,摸到婉婉的頭發邊,烏雲飛了半邊天...”


    難聽的歌聲,女人的嬌嗔,在夜空下不斷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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