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白馬王子江家大哥,她程詠心十年苦練,終於擁有了接近完美的形象,再等一年,還有一年,她就可以成為"江家大嫂"了!


    可是,一切都準備好的時候,那個該死的惡魔小叔又惟恐天下不亂地找事上門!哼!她——無敵超級美少女加才女淑女的程詠心才不會輕易地被江昊哲打敗,因為……她可是他未來的嫂嫂唉!


    若問響譽c城最著名的女子高中——悠羅女中裏最風頭正茂最引人注目最接近完美的人是誰的話,隨便拉一個學生,她都會告訴你,那人絕對非她們的學生會長程詠心莫屬。


    此言並非誇張,而是事實。


    程詠心真的很優秀,豈不論她是程氏財團唯一繼承人的傲人家世,也暫不提她那甜美卻又不失大氣的長相……單就她各項"硬件"而言——


    她成績優異,名列前茅——成績幾乎沒跌下過年級前五名;


    她鋼琴八級古箏七級,還曾獲得過全國比賽亞軍;


    有別於同齡女生的青澀,她為人處世成熟穩重,決策果斷迅捷;


    甚至連一般成績好的女生體育必定差的定理到了她身上也完全不起作用,她就是體育也不輸人後——一般來說,女生總會嫉妒與排擠和自己差不多水準的對象,而能夠讓她們真正折服的對象則必定是有著自己無法為之匹敵的優秀——這麽看來,程詠心能夠成為悠羅女中有史以來第一位在高一時就登上學生會會長寶座的女生,這倒也不足為奇了。


    "詠心學姐,詠心學姐——"


    聽聞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正在前行的個子高挑的女生不由地停下腳步,一頭柔亮的自然卷發仿佛帶著靈性似的,隨著她腳步的停頓,波浪一般滑過肩膀,露出發下的無暇麵容,明眸善睞的清瑩眼瞳微微彎起,洋溢著玫瑰色色澤的櫻唇微微一揚,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這笑笑得恰到好處,不會讓人因為她的過人容貌而產生盛氣淩人的感覺,也不會因為笑的淺淡,而讓人覺得她的笑容很虛偽——就這麽輕輕的一笑,多一分太燦爛,少一分又顯得太冷淡,就是這麽的恰恰好,讓人覺得非常的親切和謙和。


    詠心學姐不管什麽時候看都是這麽漂亮和有氣質——


    小學妹怔怔地望著那張綻放著笑容的麗顏,心裏不由得暗自感歎。


    "有事嗎?"程詠心微笑著望著那看著自己出神的小學妹,溫柔地輕問。


    啊——學姐就連聲音也是這麽的完美——


    小學妹再一次的感歎,心中漾滿了欽慕。


    "有事嗎?"程詠心好性子地再一次問。


    "……有、有!"猛然回神,小學妹不由得紅了臉,結巴著道。"那、那個……上、上次學、學生會要求收、收的學生統、統計報表,我、我們班已經收齊了……"


    "是嗎?"程詠心接過小女生雙手奉上的報表,再度優雅而溫柔地笑了笑,"謝謝你。"


    "沒、沒關係!"


    "那我先走了,麻煩你了。"輕輕點了點頭,程詠心旋過身子,踩著優雅而自信的腳步翩然離去,風雅翩翩,恰如徐誌摩《再別康橋》中的名句——"輕輕的我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我輕輕的揮手,作別西邊的雲彩……"


    留下方才的小學妹一臉癡迷地望著她離去的身影,眼睛有著說不出的崇拜——


    "詠心學姐實在是太優秀了,學校裏恐怕沒人敢和她相提並論的!"


    "對啊,她這麽傑出,偏偏對人態度又這麽好,根本沒有一點大財團的小姐的架子。"


    "我覺得她簡直完美得不象話……真是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這麽完美的人——簡直是挑不出一點毛病嘛!"


    ……


    麵帶著淺淺的微笑,程詠心將一路的竊竊私語全部盡收耳裏,一直到學生會辦公室,待合上門,她終於再也壓抑不住自己心中那止不住的笑意,放聲狂笑,笑聲張狂得宛如《白雪公主》中那計謀得逞的後母皇後,實在讓人很難相信這和方才那溫柔嫻靜的少女竟然是同一人。


    嗬嗬嗬嗬——功夫不負有心人呐!原來她在眾人眼中果然已經是到了接近完美的地步了嗎?實在不枉費她近十年那魔鬼地獄般的努力——


    程詠心癡迷得捧起那一直放置在她辦公桌上的相框,相框中是一個青年男子的相片——明顯是偷拍的,因為相中男子視線並未看著鏡頭,但卻依然風度不減,斯文而不失穩重。


    她癡癡地凝視著相片中的男子——她在八歲時一見傾心的對象,江氏企業的長子兼繼承人,江臣俊。


    為了她心目中最最完美的江大哥,她這九年來可謂是煞費苦心——


    刻苦讀書——因為江大哥成績優異,從小到大都是第一。


    角逐學生會會長職務——因為江大哥學生時代也是學生會會長,且深受好評。


    花大力氣學習鋼琴和古箏——因為江大哥會拉小提琴,而且還曾獲過國際比賽上的獎項。


    下狠心練習自己一向不擅長的體育項目——也是因為江大哥即使連體育也好得那般完美……為了成為可以匹配上江大哥的合適女子,她已經付出了太多太多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心血……


    食指輕點著相中男子的臉頰,程詠心笑得無比的自信和胸有成竹:"……再等一年,再等一年,我絕——對會嫁進江家大門!"


    "拜托!你明年才十八,能嫁嗎?!"


    門不客氣地被人一腳踹開,一個高挑而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收起你的花癡臉好不好!真想讓那些崇拜你的人看看你的真實德行!"程詠心的絕對死黨姐妹兼體育部長——葉瀟瀟有些受不了地皺眉道。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方才在樓道裏聽到辦公室傳來一陣不尋常的狂笑聲,她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八成又是她們那萬人景仰的學生會會長程詠心同學在發花癡了!實在讓人很難相信,這房間裏笑得一臉猖狂加毫無形象可言的女生竟然和那外界傳言的超有氣質超完美的女生是同一個人!


    程詠心迅速收斂起方才那張得意狂妄的笑臉,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幻覺,隨之而上的是一張甜得足以膩死人的麗顏:"瀟瀟,你回來啦!"


    "現在彌補已經來不及了。"葉瀟瀟沒好氣地道,用腳勾過一張椅子沒什麽坐相地坐下,斜睨著她,"你那種雙麵人的性格就不能收斂點?"


    "她要是改的了的話早改了,還用等到現在?"清雅的女聲隨口接到,一個戴眼鏡的文靜女孩子懷抱著一大疊文件走進門。


    "小盈——"程詠心以無比哀怨的目光瞪視著自己的這兩位好友,"怎麽連你也這麽說!"


    都是葉瀟瀟不好啦,自己向來毒舌就算了,還連帶著帶壞最最溫柔可愛的小盈——


    "不是連我都這麽說,是真的受不了你了。"無視她的楚楚可憐的目光,蘇盈徑直地自程詠心身旁走過,將懷中那大疊文件傾置於桌上。


    沒錯,受到悠羅女中萬千學妹崇拜,同齡人欽佩,學姐讚賞的程詠心大小姐其實內心裏是個地地道道的"雙麵人",典型的人前人後兩張臉,見人說人話,見鬼講鬼言,不愧是雙子座兼ab型血,性格分裂得夠徹底,偏偏悠羅女中的全體師生都沉醉在她那騙死人不償命的蒙娜麗莎微笑裏,除了她們二人外,沒一人知曉這個雙麵女的邪惡本質,以至於程詠心能夠一直將這雙麵性如魚得水般地發揮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沒有天理!


    "哎喲,你們不要這麽說嘛!除了江大哥以外,我就最愛你們啦!"程詠心甜甜的一笑,模樣看起來格外的清純和無辜,恬淡的微笑仿若天使的純美笑顏,隨著這笑容她身後同時綻放出百朵百合花作為背景,讓人看了縱是有百樣的怒氣也會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奸詐!每次都使這招——


    葉瀟瀟和蘇盈無奈的對視了一下,然後異口同聲的歎了口氣。


    說歸說,罵歸罵,可是哪次她們不是好好地幫她保護秘密,保住她的完美形象?這女人,擺明了是吃定她們,唉!


    看著兩人無奈的模樣,程詠心笑意更深,轉頭望向葉瀟瀟,"瀟瀟,你不是到隔壁的南展開會了嗎?今天會上說了些什麽?"


    南展高中是市內唯一一所男校,也是市內唯一一所敢與悠羅叫板的高中,優秀水準不相伯仲倒也罷了,主要是由於兩所學校僅僅一街之隔的地理位置——南展就在悠羅的街對麵,兩校不可避免淪落入俗套般的立場——明爭暗鬥多年,老死不相往來。


    所幸近幾年雙方均替換了校長,兩校長久對立的關係這才漸漸有所好轉,後來為了進一步緩和關係更是結成友誼合作校,每月兩校的學生會都會派遣代表到對方的學校為兩校之間的校園活動的合作和開展進行例行會議——這個月輪到悠羅派代表到南展去,體育部長葉瀟瀟和秘書長蘇盈就是這次的會議代表。


    "還不是關於下個月兩校的校慶問題。"葉瀟瀟懶洋洋地攤開今天的會議記錄,"南展和悠羅都是在1925年建校的,今年都是80周年的校慶,所以南展那邊提議說,兩校的校慶不如在一起舉行,既節約經費不說,而且還可以更進一步加強兩方的友誼與團結,這就是今天會議討論的主要內容。"


    程詠心輕怔了下,可仍然微笑不減,維持著方前的淑女風範:"那……這個建議是誰提出來的?"


    "當然是南展的學生會長啊。"葉瀟瀟如實地回答後,然後很未雨綢繆地捂住了耳朵。


    "……我不答應!我、絕、對、不、答、應!"


    不出葉瀟瀟所料,下一刻,宛如河東獅吼般震耳欲聾的吼聲響徹在整間寬大的辦公室裏,就算是捂著耳朵,依然不可避免地生生發麻——足可見這吼聲威力之大,中氣之足。


    "形象,程詠心會長,請保持你應有的優雅形象。"蘇盈輕咳了聲,瞥了她一眼,涼涼地提醒。


    程詠心"呼"地一下站起來,方才臉上的微笑早已經成為曇花一現,過往雲煙,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憤怨與——暴跳如雷。


    她像是籠子裏的困獸般來回地在辦公室裏踱著步,"我才不要和那家夥合作!打死都不要!"


    "咳。"葉瀟瀟清了清嗓子,"詠心,糾正你一下,是-我們學校-和那家夥的-學校-合作,ok?你不要帶進私人情感好不好?"


    "那還不是一樣!反正就是要和那家夥共事吧!"程詠心瞪著眼,口氣不善。


    要讓她和那家夥一起共事?光是用想象的就已經是渾身背脊發麻了,若是真的那還活的下去嗎?


    "反正我不答應!"


    "你沒發言權。"蘇盈再度為她勃發的怒氣潑上一勺油,"因為校長已經同意了。"


    "什麽?!"燃燒正旺的火苗頓時焚燒成衝天烈炎。


    "而且——"葉瀟瀟再度閑閑地補上一句,適時得將程詠心徹底地推入憤恨的深淵,"下個星期,南展的學生會全體成員會到悠羅與我們開會對校慶問題進行協商,你,和那家夥已經被內定為這次校慶組織的搭檔!"


    "什麽——"


    程詠心臉色頓時像突然看見了自己最討厭的蟑螂一般難看,忽然她臉色一凝,悶聲不響地站起身,離開。


    葉瀟瀟和蘇盈相視了一下,無奈地對笑。


    "那家夥"的到來,勢必會造起一陣風浪了——


    她們——嗬嗬,拭目以待!


    說起南展高中的學生會會長江昊哲,那可是與悠羅女中程詠心旗鼓相當的一個狠角色,他成績優秀,身材挺拔,相貌斯文俊秀又不失帥氣,性格更是內斂而沉穩,是南展首屈一指的風雲人物,受歡迎程度與悠羅的程詠心不分軒輊。


    兩個人一個是貌美如花,氣質優雅,一個是斯文俊朗,舉止不凡——同為萬眾矚目對象的兩個人共同的處於同一畫麵中,並沒有因為彼此的耀眼而遮擋相互的美麗而顯得有衝突導致不和諧,反而是構成一對俊男美女美麗如畫,相得益彰的盛景。


    實在是賞心又悅目啊——


    圍坐在二人周圍,旁人如是這般感歎。


    可是——


    換在兩個當事人身上就……


    "江會長,你的精神還真好,聽說前段時間你好像生病了,讓我們很擔心呢。"程詠心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英國輪金溜邊細瓷茶杯,笑容傾國傾城,無比動人——其實她內心的真實意圖則是:你這個死人,怎麽還沒死啊!前段時間非典禽流輪番轟炸都都轟不死你!還真是命大!


    "謝謝程會長的關心,我一向身體健康,不過是小感冒罷了,不煩程會長擔心。"江昊哲淡然一笑,溫文的笑容頗討人喜歡——而他此刻的內心想法卻是:花癡女!就這麽見不得我好?!看見我神清氣爽你不舒服啊?我偏偏就是不如你意!


    兩人表麵上是風平浪靜,氣定神閑,暗地裏則是暗潮洶湧,波濤澎湃,眉眼交會之處仿佛還可以看見閃爍的閃電和爆裂的火花,而兩人之間你來我往暗自較勁,看在不知情的外人眼裏還以為這兩家會長感情深厚,還在眉目傳情。


    "哪裏哪裏,江會長太見外了,你雖然外形如同國防體質,但內在的豆腐渣工程乃是路人皆知的事實,這點關心是應該的,應該的。"程詠心皮笑肉不笑地扯著臉頰,一臉悠閑。


    "勞煩程會長為我擔心,實在是很讓我過意不去,特別是看到程會長似乎真的因為擔心我而造成局部皮膚浮腫——這就更讓我覺得愧疚了。"江昊哲淡抿了口咖啡,好整以暇。


    這家夥竟然在暗喻她長肥了?氣死人了!他難道不知道年齡、體重、相貌都是女生的大忌嗎?沒風度的家夥!


    "皺眉會長皺紋,像程會長這麽愛漂亮的女生更是容易老得很快,要特別的小心呐。"


    青筋。


    "而且我聽別人說,女孩子如果眼睛常常瞪得太大太久,眼部肌肉老化的比率會很高,這樣很容易產生魚尾紋哦,啊,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錯覺,我居然從程會長臉上看到這一典型先例……"


    青筋抖動了兩下。


    "我還聽說——"


    "江……會長——"


    程詠心的聲音溫柔得似乎可以掐出水來,也真難為她了,明明滿額頭布滿了青筋,臉上卻依然維持著最最溫柔的微笑,不減淑女風範絲毫。


    她環顧了一下眾人,笑臉盈然。


    "耽擱一下大家的時間,關於校慶裏的某些細節我想與江會長私下商討一下,所以會議暫停十分鍾,不好意思。"


    眾人愣了下,除了葉瀟瀟和蘇盈外,大家都露出一個曖昧的卻又理解的笑容,因為從開會開始,就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情愫充斥在這兩人間,再加上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你來我往,想不誤會都難。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悠羅女中那位氣質高雅動人的程詠心程會長以一個非常優美的"請"的姿勢,把南展高中的江昊哲連拖帶拽地拉出了辦公室,看的所有人一愣一愣的:原來他們倆已經這麽親密了啊,已經急不可待地要互訴衷腸了。


    "你說詠心今天會不會露餡?"葉瀟瀟吹了聲口哨,斜睨著坐在身邊的蘇盈問。


    "我賭五十塊,絕對會。"蘇盈輕扶了一下眼鏡,鏡片下的清澈眼眸中閃爍著一種與她年齡不相符合的睿智與精明。


    "我賭五十塊,不會。"葉瀟瀟輕笑,那丫頭偽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偽裝的本領可謂是登峰造極,怎麽可能這麽輕易的露餡!


    "那誰輸了誰請明天的麥當勞。"


    "成交!"


    程詠心要是知道自己的兩個好友竟然無聊到拿這種事情打賭,一定會氣得嘔血,可惜現在她根本無力顧及其他,眼前這個笑得一臉粲然的家夥,正是她目前最最迫切需要"擺平"的對象。


    沒錯!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江臣俊有這個魅力可以使程大小姐從淑女"退化"成花癡,那麽,江家大少的弟弟——江家的二公子江昊哲就有本事把程大小姐氣的三下兩下剝除自己那雙麵人的麵具,搖身一變成為一隻張牙舞爪的潑辣小野貓。


    他們的梁子早自九年前那場平安夜宴會就正式結下了!


    沒錯!江昊哲就是那次平安夜宴會上不僅說他是人偶娃娃,而且還說她呆呆的小男生!本來那事也就算了,她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嘛,偏偏在此之後,兩人更是結下了斬都斬不斷的孽緣!


    孽緣?是的!從小學到初中,因為程江兩家素來關係良好,加上又是友好鄰居——兩人的家就在街臨街麵,所以他們兩人一直都好死不死的讀在同一所學校,同一年級,甚至在同一班,一個班長,一個副班長,抬頭不見低頭見,小學初中一路這樣讀下來,好不容易終於在高中可以一刀兩斷了,偏偏兩所學校又是隔鄰隔壁街鄰街坊街,有時候,程詠心真的懷疑他們之間到底是結下了什麽樣的孽緣,斬不斷理還亂。


    而現在——


    程詠心正努力地進行著呼吸運動——深呼吸,再呼吸,再度再度呼吸——她要緊記,她要保持最最完美的氣質和風度,不管那家夥說什麽都當是在放屁……哦,不行,這個詞實在是太粗魯了,心裏小小的懺悔一下,不管那家夥怎麽招惹她,她都要心平氣和,儀態萬千,風度不改——他可是江大哥的弟弟,她未來的小叔子,現在得罪不得……


    不過——


    要是將來的某一日,她順利進了江家大門,哼哼!江昊哲!你就洗幹淨脖子等著死吧!她的幸福之日就是你的倒黴之時!看她這個做嫂嫂的不收拾得他雞飛狗跳,鬼哭狼嚎!


    再一次地確定了自己心中那偉大的戰略目標之後,心中的怒氣也頓時削減了不少,使得程詠心能夠在抬起臉望著江昊哲的時候,依然還是一臉完美至極的微笑,而不是怒氣勃發地瞪著眼前那張俊逸臉龐,磨牙霍霍向豬羊——豬當然指的是江昊哲這個死家夥啦!


    "江會長,請問我到底是哪裏得罪你了,使得你必須對我口不擇言,冷嘲熱諷?"程詠心笑得很僵硬,語氣卻是平日一貫的心平氣和與慢條斯理。


    這花癡女有進步呐!江昊哲挑了挑好看的眉,清峻的目光裏漾滿了讚賞。


    記得上一次——也就是一個星期前,這家夥被他氣得是臉色鐵青,隻差沒當場跳腳了,偏偏礙於哥哥在場又不得發作,那種又氣又恨卻又得不到發泄的表情實在是足以令人笑到捧腹,讓他至今還記憶猶新,回味不已。


    "程會長怎麽這麽說?我向來對人溫和有加,做不來暗地裏指桑罵槐這麽沒水準的事情。"江昊哲用手臂支著下巴,斜睨著她,清澈的眼瞳裏閃過一絲不懷好意。


    "何況——我說的都是事實,不是麽?"


    ……不生氣,不生氣,要知道和一頭豬生氣的行為是很愚蠢的。


    程詠心咬了咬牙,暗暗地做了一個深呼吸,在心裏努力地安撫自己道。


    "江會長一直是這麽目無尊長的嗎?"


    江昊哲挑了挑好看的唇,上下左右地掃視了她一眼,滿臉輕蔑,"尊長?尊長在哪裏?我怎麽沒看見?"


    "我以後是你嫂嫂耶!不尊敬我小心天打雷劈!"程詠心雙手叉腰,沒什麽氣質地吼道。


    這個臭小子!以後非整死你不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等著瞧!!


    "花癡女!一天到晚你恨嫁啊?我哥又沒說要娶你!"江昊哲也當下撕去斯文的麵具,不客氣地吼回去。


    這個死三八!從九年前就天天吼要嫁給他哥,她到底有沒有一點女生的羞恥心?!


    "誰是花癡!你給我說清楚!"


    "事實不是擺在眼前嗎?除了你之外這裏有人嗎?白癡!"


    "你居然敢叫我白癡?"


    "是啊,不是白癡還是什麽?哦,對了,你還是花癡。"


    "你又叫?!你還叫!"


    "花癡,花癡,恨嫁的花癡……"


    屏除掉兩人那高人一等的氣質和外貌,單就二人的吵架水準分析,各位看官不難推測出目前吵得不可開交的二人心誌仍然停留在小學生階段,純屬半斤對八兩,五十步笑百步。


    "懶得和你理論!我忘了人類和動物根本不可能有共同語言的!"冷哼一聲,程詠心臉忿忿地轉過一邊,盛氣淩人。


    "達爾文果然是正確的,恭喜程大小姐你終於從單細胞生物進化成動物了!"要比毒舌,江昊哲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你!"


    "怎樣?"


    這個家夥——程詠心恨得牙癢癢的,明媚的大眼似乎噴的出火來,若不是因為死人是江大哥的弟弟——若不是目前還得仰仗著這個臭小子——她真的很想把這家夥抽筋剝皮拆骨放血海扁一頓!


    平靜,平靜,風度,風度,她努力地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我懶得理你!"與這種人計較完全是降低她的格調!


    白了他一眼,程詠心重新恢複成往常的笑顏,整理了一下儀表,欣欣然地推開門走進辦公室——


    "耽誤大家的時間了,現在我們可以……"


    "可是——不是你先拉我出來的嗎?"江昊哲雙手環胸,慢條斯理的晃進門,淡淡地瞥了程詠心一眼,似笑非笑。


    "我還以為你是因為暗戀我所以迫不及待呢!"


    清朗的聲音響徹在整個辦公室內,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在剛進門的兩人身上,麵麵相覷。


    他們——他們剛才聽到了什麽?誰暗戀誰了?聽江昊哲的語氣——好像這兩個會長之間真的是交情匪淺呐!


    程詠心臉色蒼白,氣得渾身發抖,她用盡全身力氣大吼:


    "江、昊、哲——!!!"


    "江昊哲——你去死、死、死——"


    狠狠地將手中的針刺進娃娃的胸口,程詠心氣喘籲籲地扔下手中的娃娃,沒什麽形象地跌躺在床上。


    那上書著"江昊哲"三字的布娃娃遭受著比滿清十大酷刑有過之而不及的殘酷刑法,在萬千銀針的摧殘下,早已經千瘡百孔得慘不忍睹。


    不是她殘忍,不是她變態,而是這些小把戲根本還不足以平息她的怒氣!


    她簡直簡直恨死他了!


    全都怪江昊哲那隻死不要臉的豬!要不是他好死不死地偏要在兩校學生會所有成員麵前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她會落得像現在這般淒涼落魄的情況嗎?


    首先是她的形象全無,她竟然因為那個家夥葬送了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優雅形象!而且是在所有學生會成員的麵前!


    她至今還清楚記得當時所有人望向她那種詫異和難以置信的目光,似乎根本無法相信那個怒氣勃發的女生竟然和她們平日心目中最溫柔可人的會長是同一個人,當她醒悟過來要保持自己形象時,已經為時已晚,於是悠羅女中的程詠心會長原來是個火爆女的消息便不脛而走,害她在兩家學生會成員麵前徹底的沒了形象。


    這也就算了,畢竟大家還可以根據當時的情況默許為她是在情急之下才出現了與氣質不合的言語與舉動,可是——


    學校裏竟然有傳言她和那個某某是情侶的謠言,而那個某某自然是她這輩子恨得咬牙切齒卻又現在不敢得罪的江昊哲!要和誰傳謠言她是無所謂,可是偏偏是和那家夥——嘔……惡心死她!偏偏這謠言加上不少學生會成員盡職盡能極其三八地描繪下,以足以媲美光速的速度更加麵目全非地進行著傳播——到後來更是演變成她和那個姓江的是自小就定下的未婚夫妻……


    沒錯!她的確是很想嫁進江家!可、可是——她想嫁的才不是那家夥!那家夥和她心中最最完美的江大哥完全是天上地下,月亮和蛤蟆的區別——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麵上的!


    真是愈想愈氣,愈想愈鬱悶!


    撿起扔掉的布娃娃,再紮它幾針,當作是為自己出口悶氣!


    叩叩!


    門外響起兩聲禮貌的敲門聲。


    "誰啊?!"程詠心沒什麽好心情地回應,何況她現在心情正惡劣著呢!現在誰來小心當場被轟成炮灰,屍骨無存。


    "小姐,江家大少爺來了,夫人叫我來你要下樓去嗎?"保姆小惠有些惴惴不安地在門外道,聽聲音,好像是小姐又生氣了呢,她居然這麽倒黴,成了撞上槍口的炮灰。


    "什麽?"程詠心立馬一個翻身從床上躍起,方才的壞心情頓時煙消雲散,早拋到太平洋彼端去了。


    "好!知道了!我馬上下去!"


    忙不迭地打開衣櫃,程詠心翻箱倒櫃地找尋最滿意的衣服——她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最完美的形象出現在江大哥麵前!


    這條裙子太短,會顯得不莊重……pass!


    唔,這件襯衣看起來又太成熟了……顯得太老氣,不好!


    這件看起來又太鮮豔……


    折騰了好半天,終於找了件水藍色的雪紡長裙換上,將頭發梳理整齊,再在鏡子前審視了好一會兒,程詠心終於滿意地笑了,然後拉開房門火速地向樓下衝去。


    聽到客廳裏傳來清朗的談笑聲,她連忙放慢腳步,深吸了好幾口氣,然後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緩步走上前——


    "江大哥!"


    坐在沙發上和程父談笑的男子聞聲轉過頭來,眉宇間與江昊哲倒有幾分相似,但卻因為浸潤了成年男子的氣度更顯得斯文俊逸,略長的劉海隨意地分開散在額際,偶爾有幾縷不羈的滑落於眉間,自是更加俊朗,他眉眼帶笑,輕聲笑著招呼:"詠心。"


    江大哥不管什麽時候看都是這麽完美,即便是聲音也是好聽的宛如天籟——程詠心著迷地望著自己最最思慕的那張臉,一臉陶醉。


    "過來坐啊,詠心,幹嘛光站著。"江臣俊微笑著望著她,指了指身邊的沙發。


    哇!江大哥竟然叫她坐到他身邊耶!程詠心裏隻差沒有樂開花,可臉上卻依然是一副小女生羞澀矜持:"……好,江大哥。"


    坐在江臣俊身邊,她禁不住一陣臉紅心跳,江大哥每一個角度看都是這麽完美,簡直就是神的傑作——那個姓江的家夥怎麽比的上"她的"江大哥一分一毫?哼!想起那家夥就是一肚子的氣!不想也罷!


    "好一段時間沒見詠心,詠心好像又長漂亮了呢!果然是女大十八變。"江臣俊微笑著遞上一個盒子,"這是江大哥從瑞典出差回來帶給你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江大哥竟然還專程買禮物給她——突然而來的驚喜樂的程詠心的心髒差點沒有漏跳一拍,連忙接過,喜滋滋的表情在看清楚禮物後不由得一愣——竟然是一盒瑞典產的正宗純巧克力!天——要知道巧克力可是女生身材的大忌,吃多了會長肥,而且也會冒痘痘……


    見她一臉愣愣的,江臣俊遲疑了下,有些詫異,"因為江大哥沒有買過東西送女生,所以也不知道女孩子家喜歡什麽,若是你不喜歡的話——"


    "沒有這回事!我喜歡!很喜歡的!我最、最喜歡吃的就是巧克力了!"緊緊地將盒子抱過,惟恐他反悔似的,程詠心趕忙道。


    長肥算什麽!長痘痘又是哪根蔥!頭可斷,血可留,江大哥的禮物誓死不能丟!為了她心愛的江大哥,就算是會暴肥十斤,就算臉上會長滿痘痘她也絕對會二話不說地吃下去!


    為了愛,不存在嘛!


    "詠心喜歡那就好。"江臣俊暗自舒了口氣,他今天來主要是代替小哲來道歉的。他今天剛返家,就聽母親說小哲今日又得罪了詠心丫頭,惹得詠心氣得當場變臉——江程兩家素來交好,他也算是看著詠心長大,向來視她為自家人,既然如此,自己弟弟得罪了人,作為哥哥的他總得來賠個不是。


    "隻要是江大哥送的我都喜歡!"程詠心樂滋滋地答,心裏卻在暗自盤算著這盒巧克力一旦下肚,她得花多大的力氣才能減下那堆可能膨脹起來的肉。


    "那——詠心可不可以答應江大哥一件事?"江臣俊笑問,微笑的模樣看起來很是溫雅無傷,與在商界中被稱作白麵狐的他宛如兩人。


    "什麽?"她愣了下,好難得的,江大哥竟然有事要拜托她?!


    "江大哥今天聽說昊哲好像又惹你生氣了,詠心就看在江大哥的份上,就不要和他生氣好不好?"


    什麽?!


    程詠心一張俏臉頓時僵住,要她原諒江昊哲那個死家夥?!她被那家夥害得這麽慘竟然叫她原諒他?!那家夥害得她在眾人麵前顏麵盡失,威信也蕩然無存,這種可惡的隻差沒被送到菜市口"斬立決"的家夥怎麽可以讓江大哥這麽聖潔崇高的人幫他求情?簡直是在侮辱她心目中的神嘛!


    "不行嗎?"江臣俊有些擔憂地望著她,看樣子詠心丫頭似乎氣得不輕呐!臉色一直是臭臭的。


    程詠心輕怔,不行!怎麽能夠因為那家夥的緣故而讓江大哥誤以為她是那種小心眼斤斤計較的女生呢?才不能因為那家夥而葬送自己的幸福,這樣她簡直就是虧大了!


    罷了,罷了,看在江大哥都親自來幫那家夥求情的份上,大小姐她大人大量,就大發慈悲地不和他那種小人計較了!


    立馬換上一張甜甜的笑臉,她笑眯眯的道,"怎麽會呢?江大哥,我才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呢,我早就不生江昊哲的氣了,何況我也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的。"


    沒放在心上才有鬼!她早在心裏咒罵了他千百遍!


    大不了一會兒氣不過回屋裏去時再叉那個江昊哲娃娃身上幾個洞泄憤好了!在江大哥麵前,她無論如何都要保持最好的風度和最完美優雅的氣質!


    江臣俊終於放心地笑了,他輕揉了下程詠心那頭滑柔如絲的秀發,"我就知道詠心是大量的人。"


    他突如其來親昵的動作把程詠心嚇了一跳,渾身一怔,一顆心狂跳得幾乎要跳出胸腔,身體僵硬得隻差沒有當場化為化石屹立在沙發上。


    江、江大哥怎麽突然——突然這麽的,這麽的……


    恍恍惚惚地走回到臥室,程詠心掩不了滿心的驚訝與欣喜,一張臉上布滿了羞赧的紅潮,紅的像剛成熟的番茄。


    難道說——難道說——江大哥也是有意與她的?


    那、那豈不是距離她的目標又近了一大步?


    整顆心都沉醉在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幻想中,程詠心暫時忘記了今日江昊哲的"惡劣"行為。


    就算是他為她和江大哥之間的關係更進一步做了貢獻,大小姐她好心情的不和他計較了!


    "哼!今天看在江大哥份上本小姐暫時放你一馬!"望著手中重新撿回來,已經拔掉所有銀針的"江昊哲"布娃娃,程詠心示威般地衝娃娃扮了個鬼臉,然後隨手放在床櫃上,翻身沉沉睡去——


    窗外,風咋起,吹亂了滿空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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