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就像吃飯一樣,方法多種多樣。


    可以用毒,可以用陷阱,可以暗中偷襲,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決鬥。


    但竹君子,卻喜歡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或許,這是因為竹君子的負責人,天香飯店的三公子沈英俊,就喜歡這種方式。


    沈英俊喜歡在光天化日之下,在人來人往的鬧市之中,殺人。


    他不怕王法嗎?


    王法,隻是用來約束普通人的。


    那些小偷小摸、打架鬥毆的混混,才會被官府抓起來。而那些在江湖上有點名氣的武者,卻可以逍遙法外。


    甚至,他們殺人,還會被其他人吹捧為“英雄好漢”。


    當然,如果被殺的人,身份背景很強大,比如是某個高官的親戚,那這個“英雄好漢”,也要亡命天涯。


    竹君子的殺手,也受到了沈英俊的影響,喜歡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


    他們會根據目標的實力,派出不同數量的殺手,但方法都是一樣的。


    那就是,上門挑釁,然後殺人。


    “七殺星”馬天宇在龍熙樓鬧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打人?”


    風滾草問道。


    馬天宇冷笑一聲,說道:“我是客人!你這酒樓的酒,又酸又澀,姑娘們也都是歪瓜裂棗,真是掃興!快去叫你們的老板出來!”


    一個姑娘插嘴說道:“你胡說!你明明把酒都喝光了,還說小香長得漂亮,要她陪你睡覺,現在又打她,真是太過分了!小香好可憐啊,她不會死了吧?”


    “臭婊子,你敢多嘴?信不信我連你一起打?”


    馬天宇惡狠狠地威脅道。


    風滾草被他囂張的態度激怒了。


    就算這裏是青樓,也不能任由他胡作非為啊!


    “你這家夥,來青樓,為什麽要打人?”


    馬天宇一邊用腳踩著小香的腦袋,一邊冷笑著說道:“嗬嗬,你這麽激動幹什麽?難道你是她的姘頭?”


    “你,你,你……”


    風滾草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去死吧!”


    他怒吼一聲,像猛虎下山一般,撲向馬天宇。


    馬天宇早有準備,拔出樸刀,一刀劈向風滾草。


    “唰!”


    風滾草大驚失色,連忙向旁邊躲閃。


    但馬天宇的刀太快了,他雖然躲過了致命一擊,但腰部還是被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傷口。


    火辣辣的疼痛,讓他意識到,自己受傷了。


    他沒想到,對方竟然一上來就下殺手,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我們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殺我?”


    風滾草站起身,拔出樸刀,警惕地看著馬天宇。


    馬天宇見一擊不中,便不再隱藏實力。


    他知道,風滾草已經有了防備,他必須認真對待。


    兩人緩緩地移動到大廳中央,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風滾草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他不是說,他把酒都喝光了嗎?”


    可是,他現在眼神清明,哪裏有半點醉意?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氣。


    而且,他握刀的姿勢,也比他以前遇到的那些商行護衛,要專業得多。


    “如果我死了,就再也見不到我的家人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沉了下去。


    “對不起,你必須死!”


    他下定決心,緩緩地將樸刀放低。


    這是“飛龍在天”的起手式。


    馬天宇疑惑地看著風滾草。


    一般來說,刀尖向下,就意味著從進攻轉為防守。


    除非,他修煉了某種高深的刀法。


    如果對方真的被嚇住了,那就再好不過了。


    他悄悄地將左手藏在身後,指尖夾著三枚毒針。


    這是他的絕技——“三尖殺”。


    他一邊漫不經心地揮舞著樸刀,一邊觀察著風滾草的反應。


    突然,他左手一揮,三枚毒針,閃電般地射向風滾草。


    “嗖嗖嗖!”


    與此同時,他高舉樸刀,向風滾草衝了過去。


    誰說刀尖向下,就一定是防守?


    風滾草運轉“白蛇吐信”,將真氣凝聚在刀身,不退反進。


    他的樸刀,如同靈蛇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之”字形,擋住了三枚毒針。


    “叮!”


    一聲輕響,三枚毒針被彈飛。


    馬天宇原本想用“泰山壓頂”的招式,將風滾草壓倒在地,但看到風滾草的刀法如此精妙,連忙變招,將樸刀橫在胸前,擋住了風滾草的攻擊。


    “哢!”


    一聲脆響,風滾草的樸刀,竟然被馬天宇的樸刀,砍出了一道缺口。


    但風滾草沒有時間驚訝,因為馬天宇的樸刀,已經再次向他劈來。


    “……”


    馬天宇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就被風滾草一刀劈成了兩半。


    “噗嗤!”


    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地麵。


    風滾草麵無表情地看著馬天宇的屍體,然後轉身離去。


    幾個雜役連忙跑過來,開始清理現場。


    風滾草走到護衛休息室門口,突然停了下來。


    他感覺左肩一陣刺痛。


    看來,剛才的戰鬥,讓他消耗了不少真氣。


    這個馬天宇,確實很強。


    如果不是他修煉了“白蛇吐信”和“九天劍法”,恐怕已經死在他的刀下了。


    他鬆了一口氣,突然感覺一陣頭暈目眩。


    “大哥!”


    他聽到卓高明的呼喊聲,然後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他還沒回家呢……


    開封府,天香飯店。


    深夜,竹君子所在的房間裏,兩個男人相對而坐。


    一個是竹君子的負責人,三公子沈英俊,另一個是“六殺星”龔金丹。


    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你說什麽?馬天宇死了?”


    “是的。”


    龔金丹低著頭,不敢看沈英俊的眼睛。


    最近三年,竹君子的殺手,從來沒有失手過,今天,這個記錄被打破了。


    “哼!他竟然被一個臥龍莊的廢物殺了?”


    “……”


    龔金丹的頭更低了。


    “難道那個家夥是七派一門的長老?不可能,臥龍莊沒有那麽厲害的高手。‘臥龍劍客’延武柏或許有這個實力,但其他人,都是些不入流的貨色。更何況,那個家夥根本不姓延,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江湖人,怎麽可能打敗馬天宇?媽的!這怎麽可能!”


    “砰!”


    沈英俊怒火中燒,一掌拍在桌子上。


    龔金丹嚇得渾身一顫。


    他知道,這件事,讓沈英俊在“天香飯店”的地位,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沈英俊冷冷地看著龔金丹,說道:“你去把他殺了。”


    “是!”


    龔金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雖然風滾草中了馬天宇的毒針,就算不去殺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但他不敢違抗沈英俊的命令。


    那天晚上,風滾草沒有回家。


    他昏迷不醒,無法回家,隻能留在龍熙樓。


    卓高明派人去通知了風滾草的家人,然後守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


    半夜,大夫來給他看病,但他的情況越來越糟糕。


    第二天早上,卓高明正在打瞌睡,突然聽到風滾草的聲音。


    “嗯,高明……”


    “大哥,你醒了!”


    “我,我妻子,她,她一定很擔心……”


    “大哥,你放心,嫂子昨晚來過了。”


    “……”


    風滾草看著天花板,歎了口氣。


    “唉!我是不是做錯了……”


    “大哥,你說什麽?”


    “我,我感覺,我做了一件錯事……我,我拋棄了他們,現在,我又把他們,帶入了危險之中……”


    “大哥,你別胡思亂想了,你隻是中了毒,才會胡言亂語。”


    “中毒?”


    “你不知道嗎?你的肩膀上,有一根毒針。大夫說,他會想辦法找到解藥,如果找不到,就去唐門……”


    “唐門?別開玩笑了!”


    唐門以毒藥聞名天下,他們怎麽可能為了一個青樓護衛,而出手相救呢?


    “可是,那個家夥,為什麽要用毒針?我從來沒見過這麽狠毒的人。他,他肯定不是普通人。”


    在江湖上,毒針可不是什麽常見的武器。卓高明會感到奇怪,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個家夥,叫什麽名字?”


    “還不知道,大家都說,他是第一次來龍熙樓。大哥,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我是說,那些想要你命的人。”


    “很多。”


    風滾草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卓高明聞言,忍不住笑了。


    這個問題,真是太愚蠢了。


    風滾草的仇家,可不止一兩個。可能是那些吃了假藥死了的人的家屬,也可能是那些認出他身份的商行的人。


    “唉!我,我想在臨死之前,再見兄弟們一麵……”


    “大哥,你別胡說八道!”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卓高明已經決定,派人去五峰山寨,通知風滾草的兄弟們。


    看風滾草的樣子,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洛陽,武津客棧。


    中午時分,延赤霞睡到日上三竿,才慢吞吞地起床。


    “啊!肚子餓了,我再也躺不住了。”


    “嗬嗬嗬,我還以為你要睡到什麽時候呢,終於舍得起床了?”


    “我昨晚做了個噩夢。”


    “哦?是嗎?你前天晚上,也是這麽說的。”


    “沈老頭,你知道‘六神通’嗎?”


    延赤霞突然一本正經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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