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太太興致勃勃,平常薑舒苑很少參與這類活動,就算參與了,也都是敷衍一下,走個過場。


    好不容易泡了壺茶,當然要好好品茗一番。


    蘇雨眠走到二人身邊,不經意抬眸,跟薑舒苑看過來的視線撞個正著。


    薑舒苑先是一愣,可能有點尷尬,隨即一聲冷哼從鼻腔逸出,帶著幾分高傲。


    不過在蘇雨眠看來,這種浮於表麵的高傲很大可能是為了掩蓋那一絲尷尬。


    成大太太:“蘇老師,你嚐嚐這壺茶怎麽樣?”


    蘇雨眠先漱口,再品茶。


    頓了頓,然後誠實給出評價:“茶葉太多,水太少,湯色過深,味道偏苦,而且應該沒有暖壺,或者溫度不夠,所以茶香散發得並不充分。”


    “噗——”成大太太頓時笑出聲,“我就說你省了步驟,出來的味道肯定不一樣,你還說不可能被發現,人家蘇老師不就發現了?”


    薑舒苑臉色一黑。


    雖然蘇雨眠說的是事實,也沒冤枉她,可要不要這麽直白?


    委婉一點會死啊?


    成大太太笑得更歡了:“我啊,就不該對你抱有太大期待。”


    薑舒苑:“……”


    蘇雨眠完全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人,此時,她已經轉身去到下一個位置,品嚐另一位太太的茶了。


    ……


    舒玉琴坐在位置上,看見蘇雨眠被那麽多貴婦簇擁,真心誇讚,她嫉妒的同時,心情還有那麽一點複雜。


    自己夢寐以求的就是得到圈裏這些世家太太、豪門夫人的認可,努力了這麽多年才能跟她們坐在一起,說話聊天。


    可蘇雨眠呢?


    什麽都沒做,不過是來講了一堂茶藝課,就得到了眾星捧月的優待。


    憑什麽?


    最氣人的是,蘇雨眠似乎並不覺得這些認可和簇擁有多珍貴,她平靜地為大家解答疑問,中肯地給出相應評價,不討好,不諂媚,實話實說。


    甚至有些評價並不好。


    但平時那些挑剔又刻薄的夫人太太竟一點脾氣都沒有,反而對她滿口道謝。


    舒玉琴:“?”這個世界終究癲成了她不敢想象的樣子!


    再看旁邊鵪鶉一樣縮著,道完歉就不敢說話的時沐熙,泡出來的茶也是亂七八糟,她心情又鬱悶了幾分。


    第一次覺得蘇雨眠給自己當兒媳婦也挺好,至少比這個鵪鶉不知道好到哪裏去了!


    五點,茶藝課結束。


    眾人都滿意散場。


    舒玉琴一走出酒店大門,就指著時沐熙的腦門:“我不是讓你好好準備?這就是你準備的結果?看看你那沒規沒矩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小門小戶出來的是吧?”


    “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麽沒腦子的人,你就不能動動你那蠢腦子想想,人家怎麽可能毫無準備就來了?真是笨到家了!”


    時沐熙委屈地抿了抿唇,想為自己辯駁兩句,剛上前兩步,舒玉琴就連忙往後退,好像她身上有什麽病毒。


    “離我遠點,我有厭蠢症!這幾天你最好別出現在我麵前,我怕我會犯惡心。”


    “真是倒黴,也不知道我孫子怎麽有你這麽一個媽……”


    她冷冷看著時沐熙,一點麵子也不給她留:“就憑你這樣的,想進我們江家大門?做夢去吧!”


    那邊,白寧的司機來了。


    薑舒苑正好要走,白寧:“大嫂,一起吧?”


    “不用,我還有其他事。”


    白寧也沒強求,吩咐司機離開了。


    蘇雨眠也在酒店門口等車,不停有人跟她打招呼,她都一一回應。


    白寧知道她有人接,就沒有安排司機,邵溫白也確實很準時,開過來隻用了十分鍾,到的時候還提前了兩分鍾。


    天上開始下起小雨,他隔著前擋風玻璃看了一眼不遠處。


    隔著雨幕,蘇雨眠一身旗袍,像從江南煙雨裏走出來,美得不似凡間人。


    邵溫白怔愣兩秒,回過神來,靠邊停穩。


    然後下車,撐開雨傘,接到她後,又細心地為她拉開車門。


    蘇雨眠彎腰,男人立馬用手擋住車頂,以免她不小心撞到頭。


    “謝謝。”


    蘇雨眠坐定之後,抬眼朝他笑笑,“又要麻煩你了,邵教授。”


    原本她是想自己打車回去,不給邵溫白添麻煩,但天公不作美,之前還晴空萬裏,沒想到轉眼就下起雨來,根本叫不到車。


    酒店門廳斜對麵有個小涼亭,薑舒苑就站在那兒,等服務生幫她把車開過來,無意間看見穿著旗袍的蘇雨眠上了一輛黑色大眾。


    隔得有點遠,她沒看清楚男人的樣子,但他手裏撐的雨傘卻印著“雙r”的logo。


    是勞斯萊斯車內自帶的雨傘。


    薑舒苑皺眉,隨即冷哼一聲,這年頭,稍微有點姿色、有點氣質的女孩兒都一門心思傍大款去了。


    還以為這小姑娘膽子大,跟其他女孩兒不一樣,沒想到……


    她就納悶兒了,這些男人都什麽眼光?


    上趕著當冤大頭……


    ……


    車上,冤大頭兒子邵溫白打了個噴嚏。


    他先前是有些感冒,可吃過藥之後,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怎麽又開始打噴嚏?


    蘇雨眠一上車就發現前視鏡下方多了個小墜子,是用中國結串起來的小木人,尾部還增加了兩顆翡翠珠子。


    她一眼就認出這是她上次去馬爾代夫買回來的小禮物,頓時有些驚喜:“你怎麽想到把這個掛在車上?”


    邵溫白第一次見她穿旗袍,很美,以至於不敢多看,隻能目不斜視地盯著前方。


    “這個小木人是用沉香木做的,寧心靜氣,背後還刻著阿拉伯語,意思是進出平安,所以我就綁了一個中國結掛車上,也算應景?”


    蘇雨眠看著小墜子一搖一晃,忍不住用手碰了碰,翻到後麵,果然看見一串她不認識的文字。


    “原來是阿拉伯語啊,我之前都沒怎麽注意過……”


    “嗯。”


    “你還會阿拉伯語?”


    “會一點。”


    “那這個怎麽讀?”蘇雨眠摩挲著小木人上的刻字。


    男人輕啟嘴唇,發出陌生的讀音。


    蘇雨眠也跟著念了一遍,第一次還有些不準確,第二次就很流暢了。


    “……是這麽讀的嗎?”


    邵溫白點頭:“嗯。很標準。”


    蘇雨眠好奇:“你什麽時候學的阿拉伯語?”


    “大概六年前?偶然讀到一位阿聯酋物理學家的著作,原文是阿拉伯語,翻譯版在還原程度上差了一些,所以就學了半年阿拉伯語,方便閱讀。”


    蘇雨眠:?


    為了讀一本書,學了一門語言?


    ……


    蘇雨眠今晚還有一組數據分析要完成,兩人一番合計,索性隨便找了個飯館填飽肚子,然後一起回了實驗室。


    入夜,偌大的實驗室隻剩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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