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上會兒自習吧,他能盯著一頁書看半個小時,思緒早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他不禁哀歎:“以前大一的時候,我還罵大二的是一幫廢物必,沒想到現在我也成了廢物必,啥也幹不了。”


    某個陽光明媚的周末,陸海晨正坐在網吧裏刷著校內網,忽然發現qq上有人喊他。陸海晨點開一看,竟是魯哲。


    魯哲高一到高二一直和陸海晨住一個寢室。他的老爹是一名公交車司機,老媽則是初中老師。陸海晨直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魯哲的老媽作為一名老師,居然教育不好自己的兒子——魯哲高中時代的學習成績非常差。


    魯哲高一剛來時還比較用功,畢竟雙樹縣一中是省重點,學習氛圍比較濃。魯哲的中考成績,比雙樹一中錄取線低了50多分,他老媽作為教育係統內部人士,要將兒子送進一中,找人自然是好找一些。但50多分畢竟不是個小數,他老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他弄進雙樹一中,還掏了一筆不菲的讚助費。


    高一第一次期中考試,魯哲排在班裏三十多名。老媽開完家長會,和魯哲在寢室樓道裏長談了一個多小時。顯然,她對魯哲的這個成績非常不滿意,苦口婆心地勸說兒子要好好努力。魯哲當時痛下決心,非要學出個人樣來給老媽爭口氣。


    等老媽走後,魯哲斬釘截鐵地當著全體寢室室友的麵下決心:“從明天開始,你們上早自習的時候一定得喊我,我要發憤圖強了!”


    由於每天查早自習的不是班主任,而是宿管阿姨,所以在這之前,魯哲從來都不上早自習。每次等宿舍樓的學生都走了以後,宿管阿姨開始查寢,必會看到魯哲躺在床上睡覺,而且他屢教不改,所以宿管阿姨們都認識他。


    看著魯哲表決心時信誓旦旦的樣子,陸海晨當時還以為他從此會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結果他錯了。


    剛開始的幾天,魯哲還能堅持每天早晨起床去上早自習,可越往後,他起床越費勁,最後他終於堅持不下去了,重新回歸表決心之前的狀態。


    現如今,陸海晨依舊清晰地記得早晨室友們喊魯哲起床時魯哲的表情,真是病如西子勝三分——緊閉雙目,緊皺眉頭,一副痛不欲生之相,苦苦哀求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們走吧,別管我了!”


    由於自知成績差,自製力也不強,所以高二文理分班時,魯哲選擇去了文科班。他高二和陸海晨他們住了一年寢室以後,又換了寢室。新寢室沒什麽學習氛圍,他自此玩得更厲害了。


    經過無數次的教育無效之後,魯哲老媽的心已如死灰,對兒子是徹底放棄了。


    陸海晨有時候覺得挺奇怪,老師的兒子居然不愛學習。和魯哲類似的,還有同班同學楊偉。楊偉更離譜,老爹是教育局的,楊偉高中玩兒了三年,高考最後才考300來分。


    “教得了別人,卻教不了自己的孩子,這世道!”每每想到這裏,陸海晨都會如此感歎。


    不過魯哲的高考成績很牛逼,333分。當時段少輝還打趣魯哲道:“咱們這幾個人,數你的分數最牛逼。我們既沒有順子,也沒有對子,你這家夥真厲害,直接出個豹子。”


    還沒等魯哲反應過來,旁邊的蔣思宇就接口道:“不過我聽說隔壁7班有個人更牛逼,考了個235,正好克魯哲的豹子。”


    魯哲罵道:“你們他媽的玩紮金花哪!老子這麽傷心,你們竟敢拿老子開涮!”


    眾人哈哈大笑。


    “他媽的300多分還能走啥學校啊?”


    玩笑過後,魯哲還得麵對殘酷的現實。


    這個分數讓他十分惆悵,如果最後沒有學校肯錄取他,那絲毫不令人意外,畢竟分數太低了。但很快,遠方的一所學校為他送來了福音。


    高考出分那天,一中的校門口擺了兩張桌子,桌子上一摞一摞的全是印刷精美的宣傳材料,幾個學生模樣的宣傳人員正奮力地發著傳單。為了引起學生們的注意,他們還特意買來了鞭炮,劈裏啪啦一頓放,直接把一中的教導處主任招了出來,給他們一頓臭罵,把他們全趕跑了。


    原來這幾個人都是一中去年畢業的學生,他們畢業後都去了同一所學校——南方學院。


    南方學院位於江西,屬於民辦院校。學生不管高考考了多少分,隻要想來南方學院,交了學費就可以上學,三年以後就可以拿到大專文憑。


    南方學院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隻要能介紹學生來南方學院交錢上學,就有提成,而且是明碼標價,一個人頭多少錢。這幾個學生就是回來招生的。


    頭一天開張,攤位就被撤了,這幾個學生當然不甘心。於是他們改變策略,天天翻牆進一中,在校園裏悄悄發起了傳單。


    這天,魯哲剛從教學樓領完誌願表出來,就被埋伏在門口的一個南方學院的學生堵住。那學生給了他一張傳單,然後馬不停蹄地開始給他介紹這所學校。


    魯哲看著宣傳單,感覺這所學校還挺不賴的——校園環境優美,硬件設施牛叉,圖書館裏學習的全是美女。翻過頁來,照片中的校長文質彬彬,一股書生氣,下麵什麽“全國勞動模範”、“省教育先進工作者”等等榮譽一大堆。末尾還有一個優秀畢業生光榮榜,魯哲一看,這些人找的全都是年薪無數萬的好工作。


    魯哲看著特別動心,抬頭問道:“你們學校得多少分啊?我高考分老低了。”


    一聽魯哲對南方學院感興趣,附近幾個正在尋找目標的南方學院男生呼啦一下全圍住了魯哲。


    給魯哲傳單的那個男生一臉不耐煩地衝圍上來的男生道:“都邊拉去!這他媽是老子的人!”


    一幫人轟散以後,那男生的臉又變回了原來和顏悅色的樣子,對魯哲說道:“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說話。”然後拉著魯哲進了教學樓一樓男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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