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一個人隻能報考一個單位,在選擇報考單位時,他也像陸海晨一樣,在消防和邊防之間糾結過一段時間。但他的糾結點和陸海晨不同,陸海晨僅僅是因為消防兵的武器不是槍而是水龍頭,他過不了心理那道坎遂放棄了消防。梁柏瀟考慮的則要實際得多,東北地區自南向北跨中溫帶與寒溫帶,屬溫帶季風氣候,四季分明,夏季溫熱多雨,冬季寒冷幹燥。自東南而西北,年降水量自1000mm降至300mm以下,從濕潤區、半濕潤區過渡到半幹旱區。東北地區森林覆蓋率高,可拉長冰雪消融時間,且森林貯雪有助於發展農業及林業,非常適合居住。


    但是後來他就轉變了想法,因為他的一個親戚告訴他,別看消防在城區,但是很累,天天備勤,警鈴一響管你白天黑夜,馬上出警。而且消防不光管滅火,什麽鑿冰、撈屍、交通事故、跳樓、危化品泄露、爆炸,統統都管,就連開門取鑰匙、廁所撈戒指這種破事兒也要管,一年365天天天有事兒,累得跟那啥犢子似的。而且他的親戚告訴他,像他們這種統一招考進去的大學生,肯定全部分配在基層中隊,根本輪不到出去哈哈,除非家裏哈哈,否則一輩子哈哈哈哈哈哈。


    而且最讓梁柏瀟忌憚的,是消防工作的高危險性。當陸海晨問他為什麽不選消防時,梁柏瀟道:“要說當兵的,最危險的有三個——一個是川藏公路汽車兵,一個是二炮工程兵,還有一個就是消防兵。”


    “好像真是這麽回事兒哎!”陸海晨若有所思道。


    緊接著,他很興奮地問梁柏瀟道:“你也是個軍事迷?”


    梁柏瀟隻是淡淡一笑,道:“軍事迷談不上,我隻是略知那麽點兒。”


    他轉過頭打量著陸海晨道:“不過我敢肯定你是個軍事迷,因為像你這樣的男生我身邊有不少,像那些什麽著名戰役、王牌部隊、經典武器等等,他們聊起來那是如數家珍,一套一套的。但你要是和我聊,對不起,我聊不了,因為我不知道。”


    陸海晨不解道:“那我怎麽感覺你對部隊特別了解呢?”


    梁柏瀟嗬嗬一笑,說道:“因為我隻關心工作的內容、待遇、職權範圍,還有發展前途。”


    “那你意思在這些方麵,邊防比消防強唄?”陸海晨道。


    “也不能這麽說,消防有消防的好,邊防有邊防的好,綜合來看,我選邊防。”梁柏瀟道。


    陸海晨覺得梁柏瀟和他一個外號叫“管迷”的高中同班同學有點兒像,都是隻看實際利益,根本不吃情懷那一套。


    不知不覺中,兩個人已經嘮了將近一個小時。陸海晨剛下公交車的時候,天空就在飄小雪花,現在已經變成了鵝毛大雪,地上的積雪都有三公分那麽厚了。


    等待的人群早已煩躁不安,不少人在大聲抱怨著,有膽大的已經開始罵了:“媽的,讓我們八點來領準考證,這都他媽的快九點了!連個人都沒看著!”


    這時,值班室的防盜門開了,一名上尉探出身子來。陸海晨一看,正是李世明。


    李世明朝學生大聲喊道:“都排好隊,一次進來十個!”


    話音剛落,這些學生“呼啦”一下就圍了上去。一陣騷亂過後,隊伍基本穩定下來,陸海晨排在了倒數的位置上。梁柏瀟比他靠前幾個位置,又和另一名男生嘮上嗑了。


    就這樣,在大雪中又排了將近一個小時,陸海晨和最後幾名男生終於挪進了值班室。此時,梁柏瀟已經和其他人走了。


    “就剩這幾個,外麵沒人了吧?”李世明問道。


    “對。”學生中有人答道。


    李世明把手裏的準考證在空中晃了晃,然後指了指身後正在蓋章的警官,對學生們說道:“你們把照片都貼到準考證上,然後找他蓋章領單子,都聽明白了嗎?”


    說完,他開始散發準考證。


    陸海晨莊重地接過了準考證,遵照李世明的指示,將早已預備好的一寸免冠照片貼在上麵。


    他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摁實,輕輕地吹了幾下,端詳著這張期盼已久的聖物。其實那不過是連a4紙一半兒都不到的一張普通白紙,但標題的那幾個字卻讓他倍感熱血沸騰——東江邊防總隊2009年接收地方大學生入伍考試準考證。


    截至到現在,他大大小小參加過無數次考試,見過無數種類型的準考證,但這一張,是他有生以來拿到過的最牛逼、最讓他自豪的一張。若不是因為他自己要保密,一定會將這張準考證拍了照片傳到校內網個人主頁上去。


    陸海晨將貼好自己照片的準考證,遞給了坐在沙發上的正在蓋章的那名上尉幹事。那名幹事在他的準考證照片處蓋上了一枚鋼印,然後從麵前的茶幾下麵抽出一張紙,連同準考證一起遞還陸海晨。


    陸海晨接過一看,那張紙的標題寫著“考生須知”,內容是關於此次選拔考試的日程安排以及注意事項。


    “…15號上午行測,下午申論;16號上午心理測試,下午體能…”陸海晨一邊小聲念叨著一邊出了值班室的門。


    “臥槽!”


    突然,他站住了,眼睛停留在那張考生須知上。原來注意事項中有這麽一條:“為保證體檢結果準確,整個考試期間,嚴禁吃感冒藥以及麻辣火鍋等,否則後果自負。”


    陸海晨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禁止吃麻辣火鍋,但他聯係到“體檢結果”、“感冒藥”等詞眼,就明白了大概——肯定是因為感冒藥和麻辣火鍋中的某些成分會影響體檢結果。


    但這隻是他的猜測,究竟是不是這麽回事,他不敢確定。陸海晨猶豫了一下,又折回到值班室,此時李世明已經出去了,隻剩蓋章的那名上尉在。


    陸海晨指著考生須知問道:“首長,您好!考試期間為什麽不讓吃感冒藥和麻辣火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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