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照耀,伊潤廣義的影子不正常的扭曲起來,有極低極細小的人聲從伊潤廣義腳底傳出。


    “伊潤大人,你就不多問問火邪?咯咯咯咯,他的話我有些信不過啊。”


    伊潤廣義並不回答,隻是默默的向下方走去。


    “伊潤大人,如果嚴烈交代過火邪什麽呢?你不擔心?還要留他一個人在這裏?小心放虎歸山了!咯咯咯咯。”


    伊潤廣義身子不動,卻見腰間一道烏光冒出,噌的一聲,烏豪刀直插入自己的影子裏。


    伊潤廣義低聲喝道:“影丸,你若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手腳全數斬斷!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伊潤大人。”


    伊潤廣義腳下的影子閃了閃,恢複了正常摸樣。


    伊潤廣義收了烏豪,默默地走去,很快便沒入山頭的亂石中,消失無蹤。


    火小邪抹好了藥水,換上忍者拿來的新衣服,長身而起,注視著密室中的水麵。


    水麵已經開始微微波動,正在緩緩下降,這是忍軍得手之後,開始泄水。但是以這種速度,至少還有兩三個時辰,才能泄盡,完全的露出地道。


    火小邪靜靜地站著,看著水麵的波紋,再不想以前一樣心緒難安,反而空無一物。因為火小邪早在嚴烈死時,就想明白了,他應該怎麽做,再也不會猶豫。


    而鄭則道到底是生是死?唯有這一個問題,還不時的閃動在火小邪的腦海裏。


    說回到半個時辰前,鄭則道躍入毒水,火小邪無法追趕之後的事情。


    黑鴉鴉的毒水中,沒有一絲的光亮,卻聽到咕隆咕隆聲爆響。一個人影從水麵下猛然跳出!


    這個位置還真是蹊蹺,說是一個完全密閉的房間,可空間之小,還不如說是一個較大的通風管道。


    躍出水麵的那人一個趔趄,跌倒在地,隨即慘烈的呻吟起來。他從頭到腳冒出的白煙,吱吱的皮肉灼傷聲,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如同困獸臨死前的掙紮。


    一絲火苗嘭的燃起,丟向一邊,照亮了這片方寸之地。


    隻見鄭則道痛苦的嘶吼著,將自己全身的衣服全部撕爛,四處翻滾,雙手不斷在衣服裏亂摳亂抓。


    鄭則道滾了兩滾,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瓷瓶,他略略安靜,喉嚨裏嗚嗚低吼,仰麵朝天,將瓷瓶裏的液體倒在手中,奮力在臉上,頭上塗抹。


    瓷瓶裏的藥水似有奇效,一經塗抹,鄭則道的痛苦聲便逐漸低了下來。


    鄭則道端坐起來,手腳不停,不住的在全身各處塗抹著。可是,鄭則道的頭發已經脫落,臉上更是血紅一片,皮肉開裂,之前好端端一個美少年,此時變得萬分醜陋。隻是鄭則道那雙眼睛,還是異常的犀利,直勾勾的盯著地麵,冒出野獸一樣的光芒。


    略略一靜,鄭則道頹然倒地,他嗓子裏擠出一絲絲的笑聲,很快變成放縱狂笑:“哈哈哈,我沒死!我沒死!嚴烈你這個笨蛋!火小邪你這個廢物!你們全都是笨蛋、廢物!沒想到吧,沒想到吧,我鄭則道還活著!”鄭則道將從火小邪手中拿到的火家信物戒指戴在手指上,得意的端詳一番,繼續狂笑不止。


    鄭則道狂笑一氣,語調又突然猙獰起來:“我不會罷手的!火王是我的!是我應得的!不止火王,整個天下都是你們欠我的!都要還給我!”


    鄭則道咆哮著翻身而起,抄起腳邊的一根鐵釺,對著牆壁一陣猛鑿。他絕不是發瘋亂幹,在他決定跳水逃生之前,甚至在火家祭壇被忍軍為困的時候,就已經不斷地思考逃生之法。鄭則道與尋常的火家人不同,他的心思細密,更像是水家人,所以當年火門三關時,水王流川都有將他納入水家的念頭。鄭則道與水妖兒成婚後,耳熏目染,對水家的情報收集能力深感佩服,所以慢慢養成他無論身處何處,都要把當地各種情報摸個清楚,各種逃生應變之法,房屋構造格局,地理結構環境等等都在鄭則道收集了解的範圍內。


    火家祭壇雖是火家重地,但鄭則道做為火王親傳弟子,是有資格查看到關於火家祭壇的各種土木信息的。所以鄭則道從毒水逃生,找到這處廢棄的通風道,早就在腦海中計算成熟,絕不是他誤打誤撞。鄭則道之所以不向火家任何人提起他有這些發現,是鄭則道把這些發現做為他爭奪火王之位的籌碼,哪能輕易說出!


    隻是鄭則道沒想到,他逃走時居然付出了這麽多的代價!


    鄭則道邊鑿邊怒罵道:“我不會象你們這麽笨,死在這裏!我是水火雙生,我比你們任何一個都聰明,什麽都難不倒我!”


    隨著牆壁被鑿開,一股冷風瞬間灌入,一條黝黑無光的通風暗道呈現在鄭則道麵前,看模樣已經廢棄多年了。鄭則道想也沒想,連抓帶拔,將洞口擴大,一頭便鑽了進去,蠕動著向前方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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