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桃走後,眾人沉默了半晌,火小邪才低聲說道:“希望,就是那一瓶!否則……”說著輕輕搖了搖頭,“慚愧!”


    煙蟲輕笑道:“不要擔心,柳桃很會應付男人,她去打個前哨,對我們都好。”


    火小邪說道:“如果對我們的好,是建立在犧牲其他人的基礎上,情何以堪。”


    煙蟲看著火小邪,慢慢說道:“有時候,犧牲是無法避免的。”


    花娘子也湊過來,柔聲道:“小邪,你不用自責,柳桃不會覺得委屈的,放心好了。”


    趙霸向火小邪身上擠了擠,摟著火小邪的胳膊說道:“小哥哥真是心思柔軟呢,總是替人著想,姐姐我好喜歡你這樣的。”


    火小邪也掙不開趙霸的胳膊,早年在奉天流浪,混跡榮行的事情不住的在腦海中閃現。火小邪雖然做賊,該耍橫的時候必須要耍橫,該無賴的時候一定要無賴,但他時時刻刻都關心著自己的幾個小兄弟。如果幼年的時候,說火小邪心思柔軟,火小邪一定不愛聽,這不像個男子漢,可是今天,火小邪真的發現自己雖然倔強好勝,內心中還是有一塊異常軟弱和敏感的地方。為了救自己出張四爺的大院,老關槍三人寧肯冒著被炸死的危險,也要點燃炸藥;被張四爺抓捕,浪得奔不顧一切的去救癟猴,而讓火小邪逃走。每每想到這些,火小邪都是一陣陣的難過。火小邪身邊,的確很多人都在默默的犧牲著……


    火小邪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趙霸大哥,不要作弄我了。”


    火小邪說道此處,身子卻一個激靈,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麽。火小邪連忙一擺手,示意大家不要說話,身子微微伏低,閉目仔細的一聽。


    眾人雖說與火小邪相處時間有限,但也清楚火小邪的身手五感乃是第一,頓時全部屏息靜氣,不敢妄動。


    火小邪聽了小半會,才說道:“不遠處有地震……很奇怪的地震,咚……咚……咚……,一下一下的,很有節奏……現在又沒有了。”火小邪抬起頭來,看著煙蟲,不解道,“象心跳……”


    煙蟲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清楚,我那死鬼師傅並沒有和我說過這些。”


    趙霸說道:“我怎麽一點沒有感覺到?”


    火小邪說道:“非常的微弱,我的聽力和體感比一般人要強,你們可能察覺不到。”火小邪頭一抬,眼睛往外一撇,又招呼道,“現在有人要過來了!”


    果不其然,就聽踏踏踏的腳步聲從院外傳來,走入了房中,又沿著走廊一路向火小邪他們所住的屋子走來。


    這下所有人都聽的真切,躡手躡腳的紛紛回到自己的床鋪,躺了下來。


    不多時,就有敲門的聲音,咚咚咚,有老婦人的聲音,用非常蹩腳的中文問道:“請問,睡了嗎?打擾了,非常抱歉!”


    花娘子在床上向幾位打了個手勢,意思是她來應付,你們別動。


    花娘子把頭發弄得略微蓬亂,走到房門邊將門打開,門口正站著那位日本老婦。


    老婦一見花娘子,客客氣氣的鞠了一躬,臉上的表情卻有幾分傲氣,蹩腳的說道:“柳,小姐,她說她很好,要晚,回。你們,先休息,不等她。”


    花娘子客氣道:“知道了,謝謝你!”


    老婦還是鞠了一躬,說了句日語晚安,退後兩步,走了開去。


    花娘子用餘光向門外瞟了幾眼,並無什麽異樣,方才退了回來。


    不一會,火小邪等人陸續爬起,再次湊在一塊。


    花娘子很是高興的拍了拍火小邪的肩膀,甜聲道:“柳桃是說香水有效!”


    趙霸問道:“她傳話回來,並沒有墜子話啊。”


    花娘子說道:“姐姐,你這就不知道了,柳桃和我曾經都是玉蘭門的弟子,而且娼妓在接客的時候,彼此之間不方便傳話,通常隻做記號,叫做胭脂記。視情況不同,會把記號做在袖口、後領等不宜察覺又合情合理之處。所以,我看到剛才那老婦的袖口上有胭脂記裏的果成記,那就是柳桃給我們的信號。”


    趙霸說道:“做窯姐的有這麽多講究?”


    賽飛龍接過話來,說道:“胭脂記是玉蘭門的暗號,京城裏八大胡同的紅袖門,也用這種類似的記號,約定不同,若不是門內弟子,很難看懂。”


    煙蟲說道:“福建茶農之間的茶號,用茶葉說話,更是講究。可惜,嘿嘿,失傳了。”


    火小邪第一次聽說這種離奇的傳話方式,不禁也點頭道:“看來盜家的啜黒,囤語,響裏滾,不過爾爾。見識了!不過……話說回來,剛才那個老婦,我覺得不對勁。”


    煙蟲問道:“怎麽說?”


    火小邪說道:“我從第一眼見到她,就覺得不對勁,剛才她鞠躬時不經意的兩指交叉,讓我看出來,她過去一定是個忍者,隻不過是級別非常低的忍者。”


    煙蟲輕輕吸了口涼氣,微微皺眉。


    花娘子亦有些奇怪:“忍者?”


    火小邪說道:“甲賀流的低級忍者,是侍女級別的,本事很低微,但甲賀的忍者是終身不二的,就算不做忍者,也很清高,除非是有命令,要求她偽裝,她是絕不會做服侍慰安婦的事情。除非她真的是無意做了剛才那個姿勢,讓我誤會了。不行,煙蟲大哥,我們先不要著急行動,我必須去看看她到底是什麽人。如果有忍者混在我們這一帶,還沒有察覺,會非常麻煩。”


    煙蟲聽罷,點了點頭,說道:“也好!火小邪你千萬小心。”


    火小邪說道:“煙蟲大哥放心,我和各種級別的忍者打了多年交道,隻要我不存心暴露行蹤,還是很有把握避開他們的。”


    眾人信得過火小邪,都無異議,讓火小邪先去打探一番,速去速回。


    煙蟲等人在火小邪的床鋪上做出有人睡覺的假象,火小邪也終於把一身的日本女式和服脫掉,露出一身的忍裝,十分的貼身。這套忍裝是雅子專門為火小邪縫製的,材料質地十分的考究,屬於忍裝中的極品。原來忍者的服飾,有“內毫”和“外衣”之分,能有火小邪這種“內毫”貼身穿著的,都屬於非常高級的忍者。


    火小邪露出這身忍裝,不禁向鉤漸等人十分歉意的說道:“我這身的確是忍者服飾,大家不要見怪。”


    鉤漸低聲哼道:“為我所用,不妨事!你這衣服不錯,有機會應該給我們一人弄一套才好。”


    火小邪啞然一笑,倒也安心,抖擻抖擻了手腳,花娘子為他拉開房門,火小邪立即如一條遊魚似的,劃門而出,瞬間就無聲無息的不見了蹤影。


    花娘子不禁暗讚一聲:“好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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