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黝黑的隧道,似乎沒有盡頭,眾人再好的目力,也無法在沒有絲毫亮光的地方箭步如飛。好在有鐵軌引路,眾人隻需踩著鐵軌間的枕木前行,才略有安慰。


    如此這般走了近十分鍾,火小邪心算了一下距離,僅走了不到半裏路,若是一直這樣走下去,何時才到盡頭。而煙蟲又再三強調,不管能否有發現,時間一到,必須回頭。火小邪心裏難受,他強烈感覺到雅子必然在這座山中的某處,可想要想見,竟如此的難。


    隨著無邊的黑暗,火小邪的心情越來越焦躁起來,總覺得丹田之內一股惡氣,糾結淤積,連個發泄的管道也沒有。


    眾人也都沉默,隻是跟隨著前麵一人的腳步聲,不敢掉隊,所以壓抑的隧道之中,隻能聽到機械的腳步聲和低低的呼吸聲。


    頂天驕有些忍住不了,他性格象女人,但作風潑辣,如此魁梧巨大的身材,憋在這樣的地方,實在讓他難受。頂天驕低罵一聲:“媽的巴子,要憋死老娘了!煙蟲,我這裏有火繩,點上吧!”


    煙蟲冷冰冰回了一句:“不能點!我們一點火,就等於暴露!”


    花娘子口氣煩悶的說道:“頂天驕,你再忍忍!”


    俗話說的好,救命稻草總是出現在臨死的那一刻,就在頂天驕抱怨之際,火小邪眼睛裏卻突然感覺到了一絲光線,盡管微弱異常,但也讓火小邪依稀看到了周圍模糊的景象。


    火小邪心頭一喜,低聲叫道:“前麵有光了!”


    煙蟲目力不及火小邪,尙沒有感覺到,但聽火小邪這麽一說,也不由得喜道:“小邪,你帶路!”


    火小邪借著極為細微的光亮,快步超過了煙蟲,獨自在前方帶路,果然越向前走,光亮越盛,逐漸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微光。眾人無不壓低了聲音,高興的哎呀哎呀哼叫,腳步不由得加快了起來。


    裝過一個彎道,光亮更勝,不遠處的隧道邊,懸掛著一盞豆大的燈光,雖說毫不起眼,但讓眾人欣喜若狂,紛紛隨著火小邪向前疾奔而去。


    等跑到燈光前一看,眾人心頭又是一冷,電燈是真的,但孤零零的一盞,用電瓶驅動,除此以外,前方的隧道還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頂天驕趙霸當場罵了娘,氣呼呼的往地上一蹲,不肯起來了:“媽的!做賊做到這個份上了,黑咕隆咚的鑽來鑽去!我們明明帶著火繩,卻不能點,何時是個盡頭!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老娘我捏死幾個小鬼子,大戰一場,拚個你死我活痛快了!”


    煙蟲連連皺眉,他絲毫不埋怨頂天驕說喪氣話,這樣走下去,連他自己都想罵娘了。


    煙蟲抬腕看了看手表,從他們鑽進隧道,到走到這處燈光所在,已經過了近三十分鍾,連煙蟲也沒有料到,竟在這種毫無價值的地方耗費了這麽長時間。


    煙蟲問賽飛龍道:“大把子,你看這隧道還有多長?”


    賽飛龍看著黑暗處,皺眉道:“這裏的空氣流動緩慢,恐怕距離通風之處,至少還有一二裏路程。”


    煙蟲又抬腕看了看表,嘖嘖了兩聲,說道:“真是考驗耐心啊!”煙蟲抬頭看了看眾人,又道:“時間不多了,我們最多再向前走半裏路,就必須返回,各位有什麽意見?”


    頂天驕趙霸立即叫道:“值得嗎?大把子說還有一二裏路好走,我們走個半裏,挺個屁用啊!”


    煙蟲看向火小邪,火小邪默不作聲,鉤漸、花娘子、賽飛龍同樣沉默。


    煙蟲摸了摸下巴,又望了眾人一眼,這才說道:“回去吧!多留點時間,我們出山!”說著,煙蟲便拔腿向回走去。


    花娘子、頂天驕立即跟上,隨後是鉤漸,隻有火小邪站在原地,表情冰冷。


    賽飛龍輕拍火小邪一下:“小恩公,先回去吧。”


    火小邪這才默默地點了點頭,尾隨著賽飛龍離去。


    其實火小邪並不害怕黑暗,他在淨火穀被盜拓磨練盜術的時候,曾經有近一個月時間,被盜拓關在地洞裏,與潘子兩人生活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食不果腹,潘子差點就發瘋了,好在兩人互相鼓勵,熬了過來,從此火小邪再不怕黑。


    火小邪的憋悶,和摸黑走隧道無關,難怕再讓他走一天一夜,火小邪也無所謂。火小邪煩的是現在所有的事,不受自己控製,有煙蟲領隊,有大把子賽飛龍這個長輩,甚至二把子頂天驕發牢騷,自己也不敢責怪。


    火小邪落在隊伍最後,越想越難受,恨不得大吼一聲,自己一個人單幹算了!可是,沒有理由,沒有機會,沒有點燃他怒火的那一顆火星,就隻能這麽淤積著,淤積著……


    默不作聲走了一段回頭路,情況卻陡然有變!


    鐵軌輕微的震動了起來!


    賽飛龍立即俯身在鐵軌上一聽,當即喝道:“前麵有火車來了!衝著我們這個方向!”


    眾人全部站住,不再行走,默默感覺著火車的道來。


    有風流動起來,有火車哢哢作響的聲音,有逐漸強烈的震動,有越來越強,由遠到近的光亮,是一倆火車迎麵而來,絕對不假!


    火小邪不知道為何,一下子興奮起來,扒著賽飛龍的肩頭,越過眾人,直趕到煙蟲身旁,飛快的說道:“煙蟲大哥!有火車!我們可以扒上火車,捎帶我們去目的地!太好了!太好了!”


    煙蟲聽了,卻露出尷尬的笑容,答道:“火小邪,我知道你著急,但是,真的沒有時間了!我們再耽擱下去,天一旦亮了,會非常麻煩!小邪,等等,下次我們還能回來!”


    煙蟲所說,如同冷水澆頭,火小邪的耳根立即就滾燙起來,喉頭發甜,幾乎要當場發作。可是火小邪還是忍了!他隻能忍!隻能忍!


    火小邪微微顫抖著,淡淡的說了聲好,頭也不回的退下一邊。


    火車的氣息已經近在咫尺,車頭燈的雪亮燈光,照的隧道內一片通明。這個隧道,雖說是人工開鑿,但僅限於鐵軌這一條路,隧道四壁,依舊是凹凸不平,處處是斷裂的巨石。


    煙蟲等人早已閃開一側,躲在燈光所不及之處,避讓著這列火車。


    火小邪同樣默默的躲閃在一旁,直勾勾的看著這列火車通過眼前。


    火車懸掛了十多節車廂,車頭之後,是一節鐵皮悶罐車廂,緊接著又是一個鐵皮車廂,全都黑漆漆的,但是在這列火車的中間,卻有一節與眾不同的車廂,有七八個窗戶,透出燈光來,竟是一節硬座車廂!


    當火小邪看到這節車廂的時候,不知為何,心髒激烈的跳動起來。一個車窗閃過,又一個車窗閃過,再一個……就在第五個車窗閃過火小邪麵前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窗口!


    火小邪看的真真切切,窗口邊呆坐著一個女子,雙眼無神,穿著日式和服,秀發盤在腦後,坐著一動不動,好像是個木頭人一樣,但她是活著的,火小邪堅信!


    因為,這個女子,就是火小邪此行的目的,與他共渡七年時光,懷有他的孩子的結發妻子——宮本千雅。


    火小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的時候,一下子呆若木雞,腦海裏電閃雷鳴,嗡嗡亂響。剛才那個坐在窗邊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宮本千雅,千真萬確,絕對不可能看錯!


    眼見著這列火車駛過身旁,逐漸遠去,火小邪突然被點燃了,全身燥熱難當,腦海裏隻剩下一個字:追!


    火小邪幾乎是橫著身子,閃電般的躍上鐵軌,瘋了似的向火車追去。


    煙蟲本躲在火小邪之後,剛才車廂裏的那個女子,煙蟲也看到了,所以煙蟲心裏一個冷戰,立即覺得不妙,火車剛剛駛過,他就跳將出來,站在鐵軌之間。


    煙蟲的預感是對的,火小邪已經瘋了一樣跳出來,要追趕火車,正和煙蟲撞個滿懷。


    煙蟲悶喝一聲,牢牢的抱住了火小邪。


    火小邪哪裏肯讓煙蟲止住他,手腕一翻,立即使出了火家盜術中的絕學繞筋亂脈的手法,捏住煙蟲的麻筋,發力一抖。煙蟲吃不住這招,當即被火小邪甩脫,眼看著火小邪向前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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