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尋了個地方,王孝先坐下,細細把百豔仙主與他說的關卡由青、黒、花三枝仙主鎮守,逍遙枝勢力單薄,火小邪、真巧、田問三人沒有藥會令,很難通過的事情講了。幾人一通分析,確實覺得困難重重。王孝先身為逍遙枝仙主,青黒花三枝絕不通融;火小邪若硬闖關卡,近乎自尋死路;田問雖可以鑽山尋路,但前方木氣極盛,專克土行。


    如此這般,的確是進退兩難!


    火小邪頭腦裏邪法眾多,也是一籌莫展,毫無破解的頭緒,不禁反複追問王孝先還有其他的可能。


    王孝先隻好說道:“還有一法,是跟著青枝的糧隊混進去。可青枝的糧隊,根本不是運糧的,而是運輸從全國各地收羅的珍奇藥物,無論黒枝、青枝、花枝和逍遙枝,都極為重視,決不準侵犯,蠱障、藥障、蟲障、靈障重重,全是最頂尖的木家防盜手段。而且運藥之人,雖說四枝皆有,可許多是木家元老級的人物,因為專司運藥,固執之極,天王老子來了,也和他們說不上話。所以我連走近看一眼都不太可能,更別說大家一起混進糧隊了。所以,我說了也是白說,不可能的。”


    火小邪聽了,摸了摸腦門,將煙嘴叼在嘴裏,抽了幾口,反而笑道:“我覺得,這個糧隊反而好混。”


    王孝先大惑不解,問道:“好混?”


    火小邪說道:“我記得我在奉天當小賊的時候,有一個號稱天下第一鏢的鏢隊,說的如何如何厲害,光聽名號就嚇的人半死,無眼飛刀,十香軟骨,密鏈火筒,金鋼霸王拳,九環鬼頭刀,華北三大鏢師助力,東北十大鏢師占了六個。我當年第一次見了,真的嚇的腿軟啊,浩浩蕩蕩的隊伍,不是一身腱子肉的大漢,就是精幹犀利的鏢師,刀斧林立,彩旗飄飄,這樣的鏢隊,誰敢去偷?可是後來……哈哈。”


    王孝先聽的入神,喚道:“後來怎麽了?”


    “後來啊,沒了。”


    “怎麽個沒了?”


    “就是沒了啊!”


    “別賣關子,你說,你說。”


    “嘿嘿,後來聽說這個天下第一的鏢隊還是丟了寶物,賠不起,就沒了。”


    “五行世家的人偷的?”


    “不是吧,聽說是幾個連榮行都沒身份的毛賊,莫名其妙的把寶物偷了,後來很容易就抓到這幾個毛賊,一問寶物的下落,他們說是以為偷了個假貨,當不了三個銅板,給丟野地裏了,再也找不到了。”


    王孝先實在難以相信,一直圓睜著眼睛。


    真巧說道:“這是直奉三奇案之一的兔兒山丟寶吧。”


    火小邪拍手道:“嘿!就是這個!真巧你知道啊。”


    真巧輕笑道:“聽說書的說過,隻聽了個頭尾,大概和你說的一樣。”


    王孝先恍然大悟:“說書的啊!這可當不得真!按說書的那張嘴巴胡編,進木蠱寨就和溫酒斬華雄那樣容易。”


    田問說道:“確有此事。”


    火小邪點頭道:“說書的是說書的,但這個事情是真的發生過……所以,我想說,木家的糧隊越是高明,反而越有破綻,不過呢,這個破綻也許是很荒唐的,平常人根本不敢往這個方向去想。隻要我們見到糧隊後,找到這個破綻……”


    王孝先問道:“那,火小邪你的意思是?”


    火小邪嘿嘿一笑:“不妨等等這個糧隊,混著試試。”


    田問跟著說道:“同意。”


    真巧眨了眨眼睛,說道:“道長,就等等吧。”


    王孝先木訥的點了點頭,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真的要去混進糧隊啊。”


    雖然王孝先對混進木家糧隊一事難以苟同,但決定已經做下,他也隻好硬著頭皮去做。王孝先辨明了山勢,帶著大家攀爬到高處,尋了一個山洞躲藏起來。此地視野遼闊,方圓幾裏內的情況看的清楚。


    按王孝先所說,糧隊必然會經過下方,隻需在此靜候,如有發現,再想辦法靠近不遲。


    眾人盤坐在地,簡單吃了頓幹糧,天也慢慢黑了。


    白日裏的秀麗山川景象,一沉入夜幕中,就顯得十分的陰沉詭異,有些夜行動物在山林間哀鳴,偶爾一兩隻孤鳥噗啦噗啦從黑暗處騰起,更是把這一片野山襯的荒蠻孤異,絕非久留閑居之地。


    王孝先值第一班崗,靜坐在洞口,向下觀望。


    田問說自己要采氣,不進洞內,盤腿在洞口另一側,閉目養神。


    火小邪、真巧則在洞內休息,火小邪十分照顧真巧,鋪好了氈墊,讓真巧靠著自己睡下。


    盡管眾人白天裏所見頗多,想著前路難料凶吉,並無交談的興趣。


    許久之後,真巧才低聲喚道:“火大哥。”


    火小邪一直叼著煙嘴思考,聽真巧喚他,柔聲道:“真巧,你沒有睡著?”


    “嗯,睡不著。”


    “在想白天的事情呢?”


    “嗯,是……火大哥,我有幾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說吧。”火小邪樓緊了一分真巧。


    “王道長說的少主林婉,聽這個名字,象是個女子。”


    “應該是。”


    “你一點也記不得她了嗎?”


    “……”火小邪仰頭看天,長出一口氣,茫然說道,“隻有淺淺的一點印象。”


    “林婉,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不知道。”


    “火大哥,王道長和田問大哥都說,你用你的血救過她,想必你們曾經的關係很好吧。”


    “我能救她,也未必關係很好。就好像這次我們去木家,如果我的血真的能救她一命,隻是我力所能及,不用什麽交情。”


    “嗯,火大哥是個好人,總是替別人著想。我能和你認識,一路走來,是我的福氣,想起來,和做夢一樣。”


    “嗬嗬,真巧,我本以為這趟旅程隻是走馬觀花的遊玩,誰知暗藏著這麽多凶險,把你也拖累進來……”


    “火大哥,你別這麽說,我這輩子,能經曆這些事,遇到你們這些神奇的人,就算明天死了,也值得了。”


    “呸呸呸,真巧你趕緊呸一下,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


    “火大哥……”真巧抬起頭,癡癡的看著火小邪,“如果真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你會想我嗎?”


    “怎麽可以這麽說嘛,真巧你快別瞎想了。”


    “火大哥,能回答我嗎?”


    “會!”火小邪抓緊了真巧的手。


    真巧幸福的一笑,低下頭來,柔聲道:“那,你也會用你的血救我嗎?”


    “絕對會!”


    真巧輕聲道:“火大哥,你最喜歡的是什麽樣的女子呢?”


    火小邪愣了一愣,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從記憶裏,自己不過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年,對男女之事所知甚少,更不知道什麽樣的女子是自己應該喜歡的,所謂感情,停留在能夠合得來,相處開心的層麵上,理應十分簡單。但麵對真巧,火小邪深知自己情感上十分投入,好像冥冥中有一股繩索將他與真巧牢牢的綁在一起,既有久別重逢的驚喜,又有相依為命的依賴,還有相敬如賓的尊敬。


    如果火小邪憑感覺實話實說,可能有三個答案,一是頑皮可愛、活潑開朗,二是溫柔體貼、秀麗端莊,三是賢妻良母、個性獨立。


    真巧無疑是第二種女人,的確是火小邪喜歡的,但要說出個最是如何?卻讓火小邪無從決斷。自己怎麽會同時喜歡三種迥然不同的女子?這讓火小邪也摸不著頭腦!莫非自己是個花心大蘿卜?見誰就愛誰?


    火小邪沉吟一聲,尷尬笑道:“真巧,那你呢?你最喜歡什麽樣男人的呢?”


    真巧雙手握住火小邪的手,羞澀道:“還用我說嗎?”


    “是啊。”火小邪伸手刮了一下真巧的鼻子,笑道,“那你還用我說嗎?”


    真巧咯咯一笑,十分滿意,閉上了眼睛。


    火小邪看著真巧紅撲撲的小臉,微微張開的小嘴,很有一種吻下去的衝動,一俯身,竟慢慢向真巧的唇上吻來。真巧不避不讓,似乎早有期待。


    可火小邪距離真巧的麵頰隻有一掌距離時,心頭卻猛震一下,一股羞愧之感湧來,立即抬起頭來,再不敢做此思量。


    真巧緩緩睜開雙眼,期待而又疑惑的看著火小邪,柔聲道:“怎麽了火大哥?”


    火小邪手心發涼,覺得自己剛才的欲望真是醜惡之極,恨不得抽自己兩記耳光。


    火小邪定了定神,安慰真巧道:“沒什麽沒什麽,真巧,你休息吧,別說話了。”說著,將真巧扶低。


    “好。”真巧點了點頭,側身睡去。


    火小邪又暗暗自責了半天,方才完全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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