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後退而行,一直用正麵對著我們,一蹦一跳,手舞足蹈,實際小腿無力,雙掌低垂,腦袋亂晃,嘴巴張著,嘴唇卻不見動,若我猜的不錯,此人是個傀儡,他身後的衣服下有人操縱著他,而且,應該是有兩個人,一個人在身後操縱,歌也是他在唱,等他一退到大石後,還有另一個人扛著他們貼地疾行,運至另一邊再出現。嗬嗬,這樣的話,兩個逍遙枝的小弟子,根本是追不上他們的。”


    金潘聽的眼睛一眨不眨,直到水華子說完方才輕輕鼓掌道:“佩服佩服,水家這麽一分析,確實像模像樣的!可木家有這麽強橫身手之人嗎?我光想想,就很難做到啊。”


    水華子笑道:“木家上上下下,無人能完成這種事情,但有幾種人可以做到。一是火家人,二是土家人,做這種事,最象的是第三……嗬嗬。”


    “水家人?”


    “哈哈,此等蠻力,水家人可做不到。”


    “那是?”


    “忍者……”


    “忍者?”金潘心頭一震,“怎麽會是忍者?”


    “嗬嗬,忍者最喜自稱忍術是五行交融之技,但許多用途有些無聊,忍術裏有一叫傀儡計的雜學,就是這般,死人在前,真人在背後的衣服下藏著,操弄行走唱歌,裝神弄鬼。嗬嗬,這是笑談,此人不太像被忍術的傀儡計,反而有點不倫不類之感。就算如此,糊弄木家眾人,還是沒問題的。”


    金潘麵色漸漸一沉,心頭微跳,低聲道:“我寧肯相信是火家和土家做的。”


    水華子收了紙扇,與金潘一起往王孝先方向看去,笑道:“隻怕好戲還在後頭。”


    王孝先醒來了嗎?當然不是!而火小邪、田問在哪?卻被水華子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火小邪正是在王孝先寬大的道袍後麵,他用一根樹枝,插入王孝先腦後盤起的頭發裏,用正麵緊緊貼著王孝先的身體,雙手握著王孝先的手腕,腰間、腳踝、手臂,全用衣裳撕成的布條綁緊。火小邪一動,王孝先就跟著動,很是神奇。


    王孝先嘴裏,塞著兩塊圓石,所以遠遠看去,王孝先是張著嘴,而且隨著人體振動,兩塊石頭在嘴裏滾動,以至於嘴巴一張一合,很像唱歌。


    火小邪便是這樣直直的“抱著”王孝先,雙膝微曲,恍如附身一般,帶著王孝先又唱又跳。


    若是在平地裏或是人群近處,火小邪這麽做很容易被人識破,但是正如火小邪所說,想讓王孝先“清醒”,須天時地利人和。天時,要的就是藥王爺正在宣布第二輪鬥藥名單,全場鴉雀無聲的時候,這時候唱歌,極少人會往王孝先是不是被人在身後操縱上想;地利,所處環境,腳下多有草木石塊遮擋,看不到王孝先的腳底,便不易識破;人和,光有火小邪自己還不行,田問必須幫忙替他捆紮穿戴,扛著他逃跑,且木家不能派出高手追趕。


    如此複雜的行動,火小邪居然是一念之間便已拿定了主意。


    火小邪自己隻當是靈機一動,其實火小邪在日本所學的忍術中,確實有傀儡計一項,本是純當娛樂,火小邪學的卻頗為精通,在日本修習時,生活枯燥,難得趕上一年一次的聚會,火小邪以宮本雅子做“傀儡”,為忍軍高手表演,當做玩樂之術。


    所以,說是火小邪一念之間,還不如說是火小邪自然而然的想法。就如同駕駛汽車、騎自行車,會了就是會了,再失憶的厲害,此項技能也不會忘。


    其實,火小邪一番“傀儡計”做下來,自己也覺得吃驚……


    不過,此事確有奇效,這般一吵二鬧,竟能把正主林婉,從木台上引了過來。


    火小邪不容林婉追的太近,聽著隻有林婉一人近前的腳步聲,再往後方退去,直到估摸著離開逍遙枝的人,已有幾分距離,低聲與林婉講話,不會有木家人聽見,方才停下,藏在大石後,讓王孝先露出半個身子,隻等林婉過來。


    林婉與王孝先追追趕趕,走的遠了,心裏更是奇怪,見王孝先終於停下,加快兩步走上前去,保持幾步距離,問道:“王孝先,你是中了進不退蠱嗎?”


    火小邪在王孝先身後壓低聲音說道:“是!林婉,你盡快想辦法帶我們離開!”


    林婉微微一怔,略退半步:“你是誰?”


    火小邪忙道:“我是王孝先千辛萬苦帶進來救你的人!不要多問了,快帶我們走。”


    林婉驚道:“你來救我?”


    火小邪又道:“其他人信不過!就你自己,快點!”


    林婉嘴唇微抿,略作思量,低念道:“好!你們別動,我過來。”


    林婉蓮步輕抬,幾步走到王孝先身旁,果然見王孝先身後滑出一個人來,扶著王孝先的後腰,保持他站立不倒。此人蹲在地上,衝林婉露齒一笑!


    林婉當然認得此人,未等她開口,火小邪已經丟了個眼色過去,低喝道:“不要出聲!小心被人看見了!”


    林婉何等聰明的人兒,見是火小邪,心裏已經明白了大半。


    林婉裝作無事一般,假裝抓住王孝先的手腕號了號脈,火小邪手一鬆,王孝先順勢仰倒在地,火小邪又使了使勁,使得王孝先看著像是哆嗦了一番。


    林婉轉過身來,對木王上的藥王爺等人高聲道:“藥王爺,他是逍遙枝仙主王孝先,中了蠱,故而癲狂,隻認得我是誰,還請藥王爺稍緩片刻,我帶他去木王居服一貼藥劑,以免他再度喧嘩。”


    藥王爺見林婉“治住”了王孝先,心中怒氣稍減,對台上眾人說道:“逍遙枝的事情,我等不便參與,讓林婉速去速回吧!”


    黒枝青辰一聽,顯然不樂意,站起身來嬌笑道:“藥老頭,你對逍遙枝真是網開一麵啊?怎麽從不見你對黒枝如此寬容?”


    藥王爺尷尬道:“不然不然,盡快解決,盡快解決才好,先讓林婉帶王孝先下去,免得節外生枝。”


    青辰嬌笑道:“好端端的中了蠱,很是奇怪呢,不如把王孝先帶上來,我給他看一看?”


    青枝青芽從見了王孝先開始,又聽到乙大掌櫃率先大笑,便猜到王孝先很可能是中了乙大掌櫃的進不退蠱,不禁暗罵道:“小乙,你這個混球,又給我惹事!”一邊向乙大掌櫃狠狠瞪了過去,乙大掌櫃懼怕青芽,見青芽臉色不好,趕忙閉嘴不笑。


    青芽巴不得王孝先現在滾的越遠越好,聽青辰阻止帶走王孝先,站起來身來笑道:“青辰妹妹,何必為逍遙枝的破爛事計較?快讓林婉帶王孝先走吧。王孝先擾亂會場,事後再做處罰。”


    青辰見青芽說話,青枝在座的長老為數最多,犯不著為這點事爭執,便嬌笑一聲,說道:“姐姐既然說了,就聽姐姐的吧。”


    藥王爺這才鬆了口氣,衝林婉喚道:“林婉,你快帶他走!安頓後速速回來,此人死罪暫免,活罪難逃!”


    青辰哼道:“藥老頭,林婉要是半柱香的時間還不回來,我可要去木王居探訪探訪了!”


    藥王爺隻好高聲再道:“林婉,半柱香之內,務必回來。”


    林婉已經喚了陪同木王身邊,逍遙枝的兩名心腹弟子前來,架起王孝先,並囑咐他們一會看到陌生人切不可聲張,方才叫了火小邪出來。


    兩名心腹弟子大略知道了火小邪是王孝先帶進木蠱寨的,麵露驚喜,不住的看量火小邪,可能他們兩個,對王孝先雲遊的目的更為清楚,知道火小邪是林婉救命之人。


    火小邪剛才躲避之餘,卻找不見了田問,略有些心急,怎麽好端端的田問,突然不見了?難道他不願意見林婉,鑽到地下藏起來了?


    回想一路上田問對木家的態度一直是不冷不熱的,僅僅是為了與自己同行,避開土家的追蹤,此時終於見到林婉,田問退避三舍,也不算奇怪。


    林婉塞給火小邪一粒綠丸,邊走邊低聲說道:“木王居就是懸崖邊的那座草房,你從避人眼目的地方攀上,將這顆綠丸丟進院牆外的一個竹筒裏,這是解開木王居外圍藥障的必須之事,見竹筒內清水翻騰,再進屋內,不要忘記。”


    火小邪點頭應了,貓著腰鑽進低窪之處,哧溜溜不見了蹤影。


    兩名心腹弟子哪裏見過火小邪的身手,彼此暗驚道:“好快!”


    林婉早在幾年前,便知道火小邪異乎常人,所以對火小邪的急速離去並不奇怪。她帶王孝先往木王居去,不忘向下方的林不笑、李自有兩人叮囑道:“林不笑仙主、李自有仙主,請你們兩位安頓其他弟子,不要再喧嘩了。”


    林不笑、李自有兩人聽命,招呼逍遙枝弟子坐下,兩人心中忐忑不安,雖然靠在一起坐下,麵容平靜,嘴裏實際不住的低聲對罵。


    “李自有,是不是你玩陰的?”


    “林不笑,恐怕是說你自己吧。”


    “你以為你有好果子吃?”


    “我沒有,你也別想有。”


    “就不該信你,你這個狡猾的畜生!”


    “妖言蠱惑,害我不淺!你這個無恥的叛徒!”


    “小畜生,你走著瞧吧!”


    “狗叛徒,你也走著瞧吧!”


    兩人親兄弟一樣對視一眼,彼此微笑,嘴裏卻又都暗哼一聲,再不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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