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個子留著不長不短的頭發,長的不好看也不醜,穿著普通的藍色牛仔褲和學校裏常見的廉價長袖t恤衫,氣質也是洋不洋土不土的,看書的時候異常的專注,這和學校裏大多數愛學習的學生別無二致。甚至當他瞟向我的時候,也好像是很隨意和無意的。就算按照劉隊長所說的我突然轉身等招數,你都不太可能懷疑是這樣一個人,實在是太普通了,而且太沒有破綻了。


    可惜的是,我現在正在用超出常人的方式看著他,但是他卻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就很容易確認他就是監視我的人。


    我心裏涼氣直冒,這個監視我的人絕對不是普普通通的人。我在確定就是他以後,乘著大好的陽光,慢慢的讓自己的眼眶恢複原樣,可能因為我的注意力特別集中陽光又充足,2分鍾的時間,我的眼眶和眼珠子都已經和平常一樣了。


    我站起身來,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開,以前發現不了是什麽人跟蹤監視也就罷了,現在發現了,反而心理不由得緊張起來。總是想轉過去看看他是不是還跟著我。


    但是在我連續做了幾個細微的側頭動作之後,他消失了。好像是他發現了我可能在注意他,這和前幾次一樣,如果我滿大街的尋找是誰跟蹤了我,那麽跟蹤我的人就會消失。這些人太注意,太小心了,一絲一毫也不會讓人抓住什麽把柄。


    我忙不迭的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給劉隊長打了電話,開口就說:“劉隊長,我又被人跟蹤了,但是我知道這個人什麽樣子。”


    劉隊長說:“什麽樣子?”


    我說:“不長不短的頭發,灰色的t恤,藍色牛仔褲……”說著說著我聲音小了下來,因為說到這我才發現,我根本無法向劉隊長形容這個人的特征,因為這個人幾乎毫無特征。


    劉隊長電話裏說:“怎麽了?”


    我說:“他,他,不好形容,沒有什麽特點。”


    劉隊長電話裏重重的哦了一聲!說:“你怎麽看到這個人的?”


    我說:“我把我眼眶拉開,眼珠子轉到側麵,才看到的。咳,就是正常人做不到的。”


    劉隊長說:“好,我知道了。注意,如果對方沒有上來威脅你,你就不要當他們存在,千萬不要大聲喊叫或者企圖抓住他們。估計跟蹤你的人相當的不簡單。”


    我說:“好的。”


    劉隊長就把電話掛了。


    又是傍晚時分,接到了劉隊長的電話,劉隊長問我在哪裏,我說在學校,劉隊長問我和寢室的人說什麽了沒有,我有點緊張,害怕是不是我說錯話了,於是就把我和寢室的人說的劉真死了的這些消息告訴了劉隊長。劉隊長未置可否,隻是讓我回寢室去,等寢室人都回來就給他打電話,說完就掛了。


    我不知道劉隊長這是什麽意思,回到寢室直到9點以後,李學高、周宇、謝文才算回來。我溜出去在樓下給劉隊長打了電話,就趕忙回來了。


    十幾分鍾以後,五六個穿著警服的警察推門而入,說:“張清風,李學高,周宇,謝文,你們四位同學請跟我們走一趟。”


    寢室四個人頓時都傻了眼,李學高甚至害怕的有些顫抖起來,細聲細氣地急促的說道:“怎麽了?怎麽了?”


    謝文倒有些大將風度,把東西一收,就準備動身。


    而周宇則又有些反應過度似的,喊道:“你們是不是警察?別亂抓人。”


    一個警察走上前來,說:“你們還記得我吧。”這個警察是上次張向陽抓我的時候,和王老師一起趕過來的姓趙的那位。


    周宇愣了愣,還是喊道:“那我們怎麽了?”


    趙警察挺客氣的說:“到了再說吧。”


    不管周宇如何嚷嚷,李學高如何的害怕,這幾個警察客氣還是挺客氣,但把我們帶走是絕對沒有什麽討價還價的餘地的。


    我已經是三進宮了,到心裏沒有什麽,隻是一路上周宇和李學高都顯得情緒激動,他們哪有過這樣被警察帶走審問過的經曆,也是可以理解的。


    在警察局的審訊室裏,謝文顯得無所謂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周宇坐立不安不停的到處張望,李學高把頭低低的垂著,我則呆呆的把手交叉放在桌上盯著自己的手指。


    沒有過多久,兩個人邊說話邊推門進來,是劉隊長和王警察。


    劉隊長進門之後,止住了和王警察的談話,兩個人坐在我們的正對麵。


    劉隊長打量了我們幾眼以後,說:“幾位同學,你們是不是想知道你們為什麽到這裏來?”


    周宇似乎早就忍不住了,說道:“是啊,到底怎麽了?”


    劉隊長說:“你們知道你們班上劉真同學的事情了吧。”


    大家都點點頭。


    劉隊長說:“劉真傷重不治的消息你們也知道了吧。”


    謝文應了句:“昨天張清風說的。”


    劉隊長掃了一眼我們幾個,說:“你們都覺得是陳正文幹的?”


    我們四個麵麵相噓,盡管大家都是這麽認為的,但是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說什麽了。


    劉隊長嗬嗬笑了兩聲,說:“你們誰要說點什麽?現在還來得及。”


    誰都不說話,一片沉默。


    劉隊長看我們誰都不說話,對王警察吩咐道:“帶進來吧。”


    王警察應了一聲,就起身出去了。


    劉隊長就一言不發的坐在我們麵前,隻是牢牢地盯著我們。


    一會功夫,門又吱呀一聲推開了,王警察和兩個護士打扮的人扶著一個人進來了。


    這個人穿著病號服,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步履蹣跚,進門之後一抬頭,幾乎把所有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居然是劉真!


    我腦子頓時一亂,劉隊長不是說劉真死了嗎?怎麽,他是騙我的?


    我一下子站了起來,喊道:“劉真!你還好嗎?”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到劉真特別的高興!


    周宇和謝文也失聲叫了起來:“劉真,你沒事吧。”


    劉真看了我們幾眼,顯得麵容憔悴,也不說話,在警察和護士的攙扶下,慢慢的挪到我們側麵坐下。


    我一直激動的注視著劉真,沒有覺得周圍有什麽不對勁。直到劉真坐下來,才聽到劉隊長喝道:“李學高!抬起頭來!”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李學高的身上,才發現,李學高臉色一片慘白,整個人很不對勁的顫抖著。


    大家可能都意識到了什麽,慢慢的坐正了身子,牢牢地盯著李學高。


    王警察很輕聲的問劉真:“看的清楚嗎?那是張清風、李學高、謝文、周宇。”


    劉真軟軟的點了點頭,低低的說:“嗯。”


    王警察問道:“記得是誰襲擊你的嗎?”


    劉真低低的說:“記得。”


    劉真話音剛落,隻聽李學高抽涕了起來,他把頭深深的埋在胳膊之間,怎麽也不願意抬頭。


    劉隊長喝道:“李學高,你哭什麽??”


    李學高抽涕著尖聲的說道:“別說了,別說了,是我幹的。是我,幹的。”說罷就涕不成聲了。


    劉隊長似乎鬆了一口氣一樣,說:“把他銬起來吧。”


    審訊室裏一直陪著我們的兩個警察站起身來,走到李學高身邊,把他從座位裏扶起來,戴上了手銬。然後,每個人架著李學高的一隻胳膊,就要往外麵走去。


    李學高被警察拉著走了幾步,突然轉過身來對我喊道:“張清風,我喜歡你!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我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覺得眼冒金星,腦袋疼的厲害。


    李學高被拖走了,劉真也被扶出去了,接下來是漫長的問訊,關於李學高。


    我始終一言不發,周宇和謝文在說什麽我也一句都沒有聽見。我做夢都沒有想到,李學高居然喜歡我,是個同性戀,因為我還要去殺人。我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有如此畸形而殘酷的感情因為我而產生著。


    周宇和謝文在問訊後被帶走了,我再次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房間裏。我覺得我應該大哭一場或者狂笑一場,


    不知道過了多久,劉隊長靜靜的坐在我的麵前。我也沒有搭理他,直到我的情緒穩定下來,才對劉隊長歎了一口氣。


    劉隊長說:“不想知道什麽嗎?”


    我看著劉隊長,如同死人一樣問道:“都是李學高幹的?”


    劉隊長點點頭:“都是李學高幹的。他先掐死了李莉莉,又碰到了趙亮,跟蹤趙亮去了天台,劉真也是如此。”


    我說:“你早就懷疑李學高了?”


    劉隊長說:“是的。”


    我突然大聲地說:“那你為什麽還要安排我去追劉真!”


    劉隊長說:“這也是不得已。”


    我還是大聲地說:“你這是殺人,殺人!”


    劉隊長說:“我早就和劉真打了招呼,讓她小心。但沒有說李學高的事情,這次李學高沒有得逞,也是劉真警惕性高的原因。”


    我說:“這就是理由?萬一劉真死了呢?”


    劉隊長聲音也大了起來,說:“你以為不抓住李學高,就沒有其它人死了嗎?你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我一下子又沒有了底氣,這一切的確都和我有關係。


    劉隊長說:“本來我不想過來找你的,不過李學高要求必須見你一麵。”


    我說:“他要見我?”


    劉隊長說:“不敢嗎?”


    我搖搖頭,李學高如果讓我給他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原諒他的。


    劉隊長說:“走吧。”


    李學高低著頭象個木頭人一樣坐在帶柵欄的審訊室裏麵,我隔著柵欄小聲喊了他一下:“李學高。”


    李學高無力的抬起頭看了看我,眼神中光芒一閃而過,但是他什麽都沒有說,卻突然把自己的鞋子脫下來,狠狠的甩向了我。口裏也是尖聲的罵道:“張清風,啃鞋去吧!王八蛋!”


    我退後兩步,沒有想到李學高要見我隻是這樣對待我。


    劉隊長吼了李學高幾句,李學高就又把頭低下來,什麽都不說了。


    第二天,我被劉隊長帶回到寢室,謝文和周宇都在,隻是他們什麽都沒有和我說,劉隊長他們翻箱倒櫃,把李學高所有的可疑的東西都搬走了,包括李學高那個最珍貴的日記本。


    寢室裏空蕩蕩的,周宇和謝文都走了,我回想起李學高最後的那一幕,總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突然我從床上跳起來,趴到床下,把我床下髒兮兮的,不管是穿不了了的,還是能穿的鞋子全部都扒拉出來。一隻一隻的翻著。


    終於,一隻我已經兩年都沒有穿過的爛皮鞋裏,我發現了很大一疊紙,整齊的折疊著塞在我的鞋裏麵,有十幾張。


    我顫抖著打開一看,果然是李學高的筆跡,應該是李學高的日記。


    我沒有敢看,飛速的把這疊紙塞在了我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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