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悶悶的坐在車上,一言不發。我知道這個時候裝傻,沒有任何的作用,對於劉隊這種警察,他隻要發現了破綻,心態一定是很堅定的。


    我想著要逃脫,但是現在在車上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麽對警察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可能是因為我碰到雨巧之前遇到的那個鄉村警察給我帶來的影響。我覺得他們盡管控製了我,但是有時候又在保護我似的。但是我一想到孫老頭,又非常害怕保護我的人可能會遭遇到不辛,我身邊的人已經離開這個世界的太多了,隻要和我扯上關係,都會被我身後那個巨大而神秘的組織盯上,拖入萬劫不複的漩渦中。


    一路上,劉隊都在用觀後鏡打量著我,我頭低著,盡量不讓他看到我的臉。除了張氣短不停的在那裏不知道叨咕著什麽以外,一路無言。劉隊拿出了警燈頂在車上烏拉烏拉的叫著,警燈閃耀的紅光讓我眼睛發疼。


    這輛汽車飛馳著,最終駛入了一個大院裏麵。劉隊和張氣短把我和雨巧弄下車,我抬眼一看,對麵的大樓上明顯的寫著tt市公安局。


    由於劉隊是鳴笛進入的,在他架著我們兩個向大樓門口走去的時候,已經從樓裏麵快步迎上來兩人。似乎是劉隊的手下,見了劉隊又帶著兩個乞丐,也有點疑惑的說:“劉隊,又是乞丐啊。”


    “當然是乞丐!”劉隊瞪了這兩個人一眼:“接過去,帶到211。”


    那兩個人吆喝著,把我和雨巧帶進了樓,並把我和雨巧隔離開,我在一個房間,雨巧被帶到另外一個房間。雨巧使勁地拉著我的手,她害怕和我分開。我拍了拍雨巧的胳膊,我們兩個分開了。


    這個房間和電視裏見過的審訊房間沒有什麽兩樣,我被關在一個一麵牆是鐵欄杆的房間,對麵坐著兩個警察,隔著欄杆向我問話。


    我采用的是打死也不說的態度,無論他們問什麽,我一概回答不知道。不清楚。搞的問話的那兩個警察沒有問幾句就不耐煩起來,用手指著我的鼻子,罵著:“我看你是找打啊。”


    這個時候劉隊進來了,那兩個警察馬上客氣的對劉隊說:“這家夥什麽都不說。”


    劉隊嗯了一聲:“那女的也一樣。”


    劉隊從外麵看著我,冷冷的說道:“你不要想著能夠隱瞞什麽,你最好給我想清楚,老實交待,也許還有寬大處理的機會。”


    我看著他,傻傻的一笑:“長官,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劉隊吩咐那兩個警察:“先把他們關起來。對了,給他們洗幹淨,換套衣服。臭的要命!”


    是!這兩個警察應著。


    隨後就把我拽到一個洗澡間。一個人坐在邊上,看著我洗澡。我踩了一下那個踏板,一股溫水從淋浴頭中噴出來,盡管不是很熱,但是這次溫水澡,真是我最近最痛快地一次洗澡。我用肥皂洗了頭,洗了臉,還有警察丟過來的剃須刀按他的吩咐把胡子剃的一幹二淨。我洗得時間很長,巴不得一直這樣洗下去,直到這個警察不耐煩的催促我。


    我擦幹身體,要去撿我的爛衣服。那個警察一揮手,轉個身從隔壁取出了一套囚服還有內褲,命令我穿上。


    我巴不得的事情。


    很久沒有穿這麽幹淨舒服的衣服了。不過我還是盯著我的爛衣服,別看衣服爛,那裏麵還有我很多的“寶貝”,比如一把還很鋒利的小刀,一個能打著火的打火機……


    那警察不耐煩的說:“不會給你丟了的。媽的,真是要飯的!”


    我在穿衣服的時候,這個警察用一個大塑料袋把我那些衣服一古腦塞在一起。出門的時候,又摔給我一個破爛的軍大衣讓我穿上。


    我被戴上手銬,帶到一個隻有一個又厚又重大門的房間。這就是拘留室了。那警察把我推進去,警告我:“給我老老實實在裏麵呆著。”然後把門就反鎖上了。


    這個房間很高,最頂上有一個一點點地光亮的小燈,有一扇跳起來才能碰到邊緣的小窗戶。門上有一個隻能從外麵打開的小門。有一張鋪了墊子的床,和一個馬桶一樣的東西。那個床是我最感興趣的東西,坐上去軟軟的,特別的舒服。其實也就很薄的墊子,對我來說已經很享受了。


    我又擔心起雨巧來,她應該和我一樣,被關起來了吧。希望她沒事,不要害怕。


    我剛躺下沒多久,就困意襲來,這麽舒服的床我真是很久沒有享受過了。


    正睡的迷迷糊糊,門哐的開了。我一個翻身坐起來,劉隊正站在門口看著我,“還挺舒服吧!”劉隊說道,“起來。”


    我站起來,劉隊打量了我一下,罵了一聲:“洗幹淨了還真是人模狗樣的。你們兩個還真是般配啊。”我知道他說的是雨巧,估計他也見到雨巧了。雨巧也應該和我一樣洗了澡換了衣服,我的心才稍微的放下來一些。


    張氣短也在劉隊的旁邊,於是我被張氣短拉著,來到了一間辦公室一樣的房間。有一盞很亮的台燈照著。張氣短命令我坐在房間正中的一張小板凳上,並用台燈照著我。然後他和劉隊一人一邊的坐在辦公桌的兩側。


    劉隊坐下清了清嗓子,打量了我一遍,問:“還裝傻嗎?”


    我說:“沒什麽好裝的了。”


    “你叫什麽?”


    “黎明。”


    “怎麽寫?”


    “黎明的黎,黎明的明。”


    “屁話!”


    “早上黎明的那個黎,明是明天的明。”


    張氣短怪笑了一聲:“劉隊,這名字起得好啊。”


    劉隊繼續問:“哪裏人?”


    “湖北荊州。”這是我的老家。


    “身份證呢?”


    “早丟了。”


    “你當乞丐多久了?”


    “好幾年了。”


    “為什麽當乞丐?”


    “沒錢。”


    “我看你身強力壯的,為什麽選擇當乞丐。”


    “沒本事,隻能要飯。”


    “上過學沒有?”


    “小學。”


    “嗬嗬,小學?你當我看不出來嗎?你不是沒有文化的,你至少念過高中。老實交待,什麽學曆?”


    “高中。”我本來很想說我是大學畢業,但是覺得沒有什麽必要。


    然後劉隊又如同查戶口一樣問了我不少這樣的問題。我能如實回答的都如實回答了,有的瞎編的,估計他也聽不出來。


    張氣短在一邊記錄。


    劉隊問:“那女的和你什麽關係?叫什麽?”


    “乞討的時候認識的,叫雨巧。沒什麽關係,一起要飯而已。”


    “她精神正常嗎?”


    “不正常,她怕人。”


    “哦……你們認識多久了。”


    “半年不到。”


    “一直在一起嗎?”


    “一直在一起。”


    “我再問你一次,你有學曆,身體也不錯,為什麽要當乞丐?”


    我很想老老實實的對他說因為我被藍製服們追殺,沒有辦法才當乞丐。但是說了有什麽用呢?他們可能會認為我胡編亂造。


    “我跟人合不來,沒法幹活。”我隻好這樣說。


    “為什麽合不來?你性格有問題?還是什麽原因?”


    “性格孤僻,和人沒話說。”


    “上河溝村去過沒有?”


    “這是哪裏?”


    “哪裏?你在那裏殺了人,你不記得?”


    “殺什麽人?”


    “別裝蒜,你殺沒殺過人你裝就能裝過去?”


    “我沒殺過人。”


    “嗬嗬,還在裝,裝的還真是那麽一回事!”


    劉隊給了張氣短一個眼色。張氣短從旁邊的文件夾裏麵拿出一堆東西,走到我身邊。


    是一堆照片。第一張就是孫老頭的大頭像。張氣短問:“認識嗎?”我沒說話。第二張是孫老頭女兒的。第三張是村長的。第四張讓我把眼睛睜大了一下,這是那個被我用磚頭拍死的笑眯眯的人,臉上被拍成了爛西瓜,仰麵躺在院子裏。拿槍的那隻手似乎被什麽東西炸掉了,手被炸得不見了。


    第五張照片是那個被我摳出眼睛的人,趴在地上,剩下的那隻眼睛睜著,滿臉是血,看樣子也是死了。


    後麵還有幾張是這兩個死人的不同角度的照片。


    劉隊長揮了揮手,張氣短把照片收起來。劉隊問:“認識上麵的人嗎?”


    我搖搖頭。


    劉隊嗬嗬的笑了幾聲:“真是鴨子死了嘴硬啊,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你看看這個!”站起來遞給我二張紙。


    上麵是一個人的頭像素描圖片,很像我。另一張是個女的,似乎有點象雨巧。我看著這兩張素描,什麽話都沒有說,把手垂了下來。劉隊站過來,把我手裏的兩張紙拿過來,說:“你們乞丐的樣子我還真的半信半疑的,一洗幹淨就和圖片一模一樣了。你還想瞞多久。”


    這幫警察真是老到,先開始問我和雨巧認識了多久,因為雨巧的圖片畫的不象她,這個劉隊是要確認我到底是不是和雨巧在一起,才開頭那麽問我。


    劉隊接著說:“如果你還想繼續抵賴下去,我隻要明天讓上河溝村的村民來這裏做個人證,你就完了!你考慮清楚,最好現在就老老實實的全部交待清楚。”


    我知道劉隊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我最後的心理防線就被劉隊這個老狐狸很快的撕破了。我知道我再沉默下去也沒有什麽用了。


    我抬起頭,說:“這個事情,雨巧沒有任何關係。”


    “這個不用你說,我們會調查。”


    “我會交待清楚,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你說吧。”


    “就是我說的東西你們肯定不相信。所以,我隻想說給一個人聽。”


    “哦?”劉隊咦了一下。


    “放屁!你少他媽的耍什麽花樣。”張氣短吼了起來。


    “張氣短你先出去!”劉隊沉思了一會吩咐道。


    “劉隊,你別聽這小子胡說!”


    “你先出去吧。錄音機給我。”


    張氣短不服氣的從兜裏拿出一個小錄音機交給劉隊,感情他們這幫警察還有偷偷錄音的毛病。然後起身出去了,劉隊停下錄音機,倒回去了一點,好像把剛才他叫張氣短出去的那段洗掉了。重新開始錄音。


    “老實交待。”這個劉隊似乎是要補上洗掉的這段錄音,所以又吼了一遍。


    警察有時候做事有點神經質,不過也值得同情,工作習慣成自然了。做戲有時候做的讓人哭笑不得。


    於是我從我們兩個乞丐在太原認識開始講,略過了雨巧發瘋的一段,隻是說我們兩個打算找個深山老林去自己養活自己。


    我描述上河溝村的事情是大概是這樣描述的:“雨巧發燒了,所以我們到村子裏麵看醫生,這個醫生就是孫老頭,他有一個女兒。名字一直不清楚。孫老頭人很好,收留了我們,也沒有要我們的錢,也打算收我和雨巧做義子義女。在雨巧病好的時候,中午來了三個穿白大褂的人,村長也來了,說他們是市裏麵來醫藥扶貧的。不過這三個人好像不是什麽好東西,孫老頭懷疑他們不是醫生,結果就有另外一個和他們一夥的人從牆頭埋伏著,給了我們幾槍,是一種麻醉槍,我、雨巧、孫老頭、村長和小姑娘都被麻翻了。一動都不能動。這個醫生說要銷毀我們,於是有個人就拿一種放射光線的槍把孫老頭他們化成灰燼,所以你們也不用找他們了,他們都被醫生殺死了。當他們要銷毀雨巧的時候,我突然能動了,然後拿磚頭砸死了其中一個,又和他們扭打,結果跑了兩個,另一個就被我用拳頭打死了吧。照片上那兩個人就是。然後我就背著雨巧跑了,躲在山裏麵兩三天,到這個城裏麵又躲了兩天,結果被你抓到。”


    劉隊一直沒有說話,靜靜的聽我講完,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雙目炯炯的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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