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大吼著:“瓜娃子的!”雙臂用力的揮動方向盤,車在路上象個醉漢一樣搖擺著,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地麵的聲音,劇烈的轟響著。


    我和劉隊在後麵象打架一樣激烈的互相碰撞著,劉隊嘴裏粗魯的吼著髒話。車剛穩定一點,劉隊就吼道:“你媽的,再來!”


    這個時候,車的後部又重重的挨了一記,汽車怪叫了一聲,居然被震的躍起,整個的在空中翻了一個個,剛一落地,卻再也控製不住,轟的衝下來了公路。


    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我如同一個肉丸一樣在車裏翻滾著,身體重重的和幾乎所有車內的部位親密接觸了幾次,腦袋被撞的轟轟亂響。不知道車翻滾了幾次,終於安靜了下來。我居然還清醒著,不顧身上的疼痛,四下亂看,車還是正著四輪著地的狀態,旁邊的劉隊滿臉都是血,頭歪在一邊,似乎昏迷了。前麵黃山被車前窗的變形卡著,一動也不動。


    整個車裏充滿了一股子金屬粉末和汽油的味道。


    我把劉隊拉了拉,他看起來還在喘氣,我用手推了一下我這邊的車門,隻是哐當了一下,似乎被卡死了,我用腳狠勁的踹了劉隊那邊的車門,門居然晃晃悠悠的開了,我從劉隊的身上爬過去,下了車,然後拚命的把劉隊拽出來。


    劉隊的腦門上正汩汩的冒著血,一條腿古怪的扭著,應該是斷掉了。我身上到處都疼,臉頰上也有熱熱的血流淌著。盡管我也應該傷的不輕,卻覺得自己還有很大的勁,這個時候我什麽都沒有管,玩命的把劉隊拖開了幾大步。


    剛要轉身回車那裏去拉黃山,車卻嘭的一聲,爆炸了,我被一陣熱浪撲倒在地。一抬頭,黃山已經淹沒在這輛嚴重變形的車的火焰之中,隻看到一點火焰中的影子忽隱忽現。


    我架起劉隊,使勁地向坡下滾去。為何說是滾去,是因為我們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大坡,身邊都是胳膊粗的樹木,地上一層厚厚的樹葉和枯枝斷木,我剛拖著劉隊走了兩步,就兩個人摔倒在地,向前翻滾著,我一直死死的架住劉隊,怎麽也不肯放手,劉隊這個時候在我的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帶他走!”


    頭頂上傳來了古怪的嗡嗡聲,我也並沒有抬頭觀看,隻是帶著劉隊不停的翻滾著,站起來又摔倒,摔倒了又站起來。好幾次剛站起來,就覺得身後象丟下一塊大石頭一樣悶悶的砸向地麵,一股強烈的氣浪就把我又衝倒在地。如果砸到我的腦袋上,我一定會被擊成肉餅。


    終於,我和劉隊被擋住了,阻止了繼續向下翻滾,這居然是一個大溝,頂上一片石崖象個蓋子一樣蓋在這個溝的上麵,我和劉隊就是從一個巨大的縫隙處滾下來這條溝的。我站起來,把劉隊拖起來架著沿著這條溝向前跑去。


    一道淡黃色的光芒從溝的上方劃過,傳來一陣嗡嗡聲回響著。


    我什麽都不顧,拖著劉隊向前半跑半爬著。


    劉隊輕輕的哼了一聲:“放下我吧。”


    我看了他一眼,他眼睛閉著,嘴角在蠕動著。沒有搭理他,繼續跑著。


    “謝謝你,放下我吧。”劉隊身體猛地一掙,將我也拽到在地。


    我沉聲的說:“起來,我們一起。”


    劉隊繼續掙紮了一下,拒絕了我。


    “那是一個已經存在了幾千年的組織。”劉隊掙紮著說道。


    “什麽。”我的動作遲緩了一下。


    劉隊的眼睛使勁的睜了一下,毫無任何的光芒。


    “活下去。”劉隊繼續說。“活下去,解開它……雨巧在等你。你快走!”


    “不!”我又使勁地想拉劉隊起來。


    “讓我完成我的任務。”劉隊一掙,“你一定要活著。”


    然後劉隊滿嘴都湧出血來,睜開眼睛看了我一眼,眼中居然閃出一道光芒:“認識你,我很高興。”然後頭一歪。全身軟了下來。


    劉隊死了……


    我能感覺到一個生命在我身邊消逝,這個感覺如此的強烈,甚至能覺得一股能量離開劉隊的身體,眨眼就消失了。劉隊滾燙的身體在我的手中瞬間的冷了下去,這個剛剛還在幾分鍾前堅毅、剛強、幽默的漢子,這個我離開北京之後第一次信任的男人,就這樣,在我手中冷了下去,消逝了……


    這就是死亡,安靜的如同一個天使。


    我滾下兩行熱淚,把手從劉隊的身後抽出來,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跌跌撞撞的跑去。我告訴自己:“活下去。”


    那嗡嗡聲一直在我頭頂鳴響著,在我跑出了不到20米,前方一道光閃動了一下,一個東西已經從前麵鑽進了溝裏。


    我也不管到底是個什麽東西,想都沒有想,就連抓帶爬的往溝上爬去。剛剛爬出溝,一股氣浪就從溝裏衝出來,把我頂了起來,飛了一兩米,然後重重的摔在地上。我嗓子一甜,吐出一口血。


    爬起來想也沒有想,繼續向前跑去。我的眼睛也開始迷糊了起來,前方的景象一片朦朧,如同一個幻境。


    身後又如同引爆了一顆炸彈一樣,更強烈的氣浪把我衝起老高,我向前飛行了一會,被一顆樹擋住了,我摔在地上,胸口的肋骨可能斷掉了幾根,幾乎喘不上氣,我靠著那顆樹,因為喘不過氣而雙手亂抓著,腳也使勁地蹬著。


    一團淡淡的光芒就降落在我的麵前。


    這就是劉隊所說的太歲吧。在黃色的光芒中,似乎有另一些隱隱的光芒在滾動和閃耀著。似乎是一個鵝蛋一樣的生命。


    我看著這個東西,什麽反應也沒有,沒有吃驚,居然也沒有害怕,就是看著這個東西。那個東西內紅光閃動了起來,我再也沒有力氣,閉上了眼睛。


    嗵的一聲巨響,隨即是如同地震一般的震動。


    我意識一亂,什麽都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被一個人架了起來,我費力的睜開眼睛,我眼前有一張黑漆漆的金屬質地的網扣在地上,網線很粗,有指頭一般粗細。


    中間似乎曾經網住了什麽東西,在網的中間有一灘黃褐色的爛肉一樣的東西癱在地上,莫非那個就是剛才襲擊我的太歲?


    我定了定神,身上的痛楚感強烈的湧來,不禁難受的彎下了腰,我的肋骨肯定是斷了,我能覺得胸部有骨頭刺痛著我,全身沒有一個地方不難受。


    我斜著眼睛瞟了一眼扶起我的人,穿著深綠色的製服。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身邊的人已經越來越多,都在緊張的喊叫著什麽,亂糟糟的,什麽都聽不清楚。我知道我得救了,於是眼前有一黑,再次昏了過去。


    這是一個如此漫長的昏迷,以至於我醒來的時候,覺得如同隔世。


    我躺在一張軟軟的寬大的床上,蓋著潔白的被子,房間裏光線柔柔的,讓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並不刺眼,我稍微扭動了一下,全身都似乎綁上了繃帶,讓我並不能輕易的活動,並且伴隨著一陣陣的疼痛。


    一個溫柔的聲音傳來,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他醒了。”


    一陣腳步聲傳來,一個男人低著頭看著我,我掙紮著想坐起來一點,但是被一隻有力的手按住了:“你躺著,不要起來。”


    我看過去,是夏陽,劉隊的搭檔。我的心踏實了一下,平靜了下來。


    夏陽看我又平靜下來,吩咐那個女子:“請叫老鷹過來吧。”


    那女子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是個穿著白大褂的女子,個人很高。


    夏陽在我的床邊坐下來,小聲地問道:“李勝利,你能聽到我嗎?”


    我點了點頭,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夏陽。


    “我是夏陽,你不要擔心,你現在很安全。”


    “這是哪裏?”我低聲的說著。


    “這是c大隊的總部,你現在很安全。”


    “哦。劉隊長死了,黃山也死了。”


    “我們知道了。請安心一點,你繼續休息,別想太多。”


    我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門被慢慢的推開了。一個很渾厚的男中音說:“他怎麽樣?”


    夏陽回答:“很清醒,但是很虛弱。”


    “好,可以和他說話嗎?”


    “應該可以。”那個女子的聲音很溫柔的說,“不過他還是很虛弱。”


    “我知道了。”


    然後這個人坐在我身邊,看到我也微微的睜著眼睛注視著他,微微的笑了一下。


    這個男人是一個看起來很有威嚴的男人,看起來大概40歲左右,眼睛不大,但是炯炯有神,似乎是那種能夠把人看透的目光。


    “你好,李勝利。”這個人低低的而慢慢的說。


    我睜開眼睛,也勉強著笑了一下:“好。”


    “我們能聊一下嗎?”這個男人說。


    “能,沒問題。”我盡管還是昏沉沉的,但是我知道我的大腦已經在清醒的狀態中,知道我在說什麽。


    “山貓,小田,你們出去吧。把門關上。”這個男人吩咐道。


    “好的。”山貓答應著。


    那個應該叫小田的女護士也低低的應了一聲,和山貓一起出去了。


    這個男人看他們出去了,轉過頭看著我問道:“介意我問你一些問題嗎?”


    “好。”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老鷹,是c大隊的。”


    這個老鷹的名字我從劉隊和夏陽的嘴裏聽到過,從他們的語氣中,這個叫老鷹的男人應該是c大隊非常高級的人物。


    “聽到過。”我回答。


    “你的事情,我們大概都知道了。你和那些追殺你的人熟悉嗎?”


    “不熟悉,隻知道有一個人曾經是我公司的老板。”


    “哦,是叫吳建軍嗎?”


    “應該是。”


    “那你現在對這些人有什麽了解呢?”


    “沒有,完全不了解。”


    “你身體裏是不是有什麽你覺得不正常的東西嗎?”


    我把眼睛睜大,看著這個叫老鷹的男人。


    這個男人很平靜的看著我。


    “是的,我身體裏有東西。”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能告訴我大概是一個什麽樣的東西嗎?什麽感覺?”


    “說不清楚。似乎是一個動物,又好像是一個機器。”


    “你怎麽能夠確定那是一個動物?”


    “我不能確定,我隻是憑感覺。”


    “那它在你身體裏的哪裏?”


    “最開始在後背上,後來我用刀刺了一下以後,就不知道它在我身體的什麽地方了。”我本來可以說,這個東西可能在我的腦袋裏。但是,我決定不要這樣說,這個老鷹我總覺得他是那種什麽都幹得出來的人,盡管看著很平靜,但是我的確從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很害怕他,這種害怕是一個弱者見到強者的那種敬畏和畏縮。不管再如何害怕他,我也絕對不能說它在我身體的哪裏,這似乎是一種大腦裏的潛意識,這種潛意識一直在告訴我,不能說,不能說。


    “嗯,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追殺你的人的身份?”


    “是的,你知道嗎?能告訴我嗎?”我聽到老鷹這樣說,突然異常的興奮了起來,居然一使勁將自己撐著坐了起來。


    “你躺下。”老鷹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順從的躺下,生怕他不說,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老鷹。


    “劉隊應該最後和你說過,那個組織成立了上千年。”老鷹沉沉的說著。


    “其實這也不奇怪,中國成了了上千年的組織除了儒釋道和一些公開的教派以外,據我們了解還有300多個不被公眾了解的組織。不過大部分已經轉入地下,不為人知或者消亡了。”


    “300多個?”


    “是的,你接觸到的應該是我們掌握到的最大也最神秘的一個組織。他們的曆史從唐朝就開始了。”


    “唐朝?”


    “是的,他們一直是一個非常神秘的不公開的組織,我們知道他們的存在也是最近幾年,他們的活動越來越頻繁。而且,並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


    “那個襲擊我們的叫太歲的東西也是他們的東西嗎?”


    “是的,太歲在中國曆史上出現了多次,如果我們沒有弄錯,太歲這種東西,是被他們直接控製的。但是太歲是怎麽來的,是個什麽東西,他們怎麽控製的,這都是未解之謎。”


    “那我能做什麽?”


    “嗬嗬,你問的好。你要知道,你身體裏,你覺得存在的那個東西,可能就是太歲。”


    “我,身體裏,有太歲,那個東西?”我驚訝的一字一頓的說。


    “我們還不能確定,這也隻是我們的猜測。他們似乎一直在選擇人而在這些人的身體裏放置什麽東西,但是我們並不知道他們會選擇誰,以及選擇的規律,也就是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會選擇了你,你卻帶著那個東西逃脫除了他們的控製。結果是,他們的反應非常激烈,幾乎全國都在尋找你。我們利用這個機會掌握了他們的一些情報,這也是一個揭開這個組織秘密的大好機會。”


    老鷹頓了一頓,慢慢的似乎很不情願的說:“我們叫這個組織為深井。”


    “深井?”


    “這隻是一個我們內部的叫法。你喜歡叫什麽都可以,比如叫藍製服?”老鷹衝著我笑了一下。


    “嗯。”藍製服是我對他們的叫法,這些老鷹都知道。估計得益於我在轎車上和徐書記的“坦白交待”。


    “現在你就是解開深井秘密的關鍵,你能夠配合我們嗎?”老鷹牢牢地盯著我的眼睛,慢慢的說。


    “我,我,我應該可以。”我腦袋中亂的很,老鷹的目光讓人簡直不敢拒絕他,也隻能這樣回答他。


    “好,我就說這麽多。你先好好的休息。我會再來看望你,你在這裏會很安全。”老鷹微微的笑了一下,拉了拉我的被子,將我蓋好。他站起來轉身就向門走去,剛要拉開門,卻突然轉過身,對我笑了一下:“你可以問山貓一些你想知道的。不用客氣。”然後步出房門,把門關上了。


    這個老鷹的形象就像刀子刻在我腦海中一樣,牢牢的記住了。


    坦白的說,這個老鷹說的話我並不是聽的很明白,他說的一些東西合理卻又不可思議,聽起來好像是和我說了不少的秘密,但是仔細的回味,還是一片迷茫,說了和沒有說一個樣。但是我又不得不相信他說的那些,而給予他一定的信任。老鷹是一個好像有魔力一樣的男人。


    一會,那個小田的護士輕輕地進來了,她把門關上,輕輕地坐在我的床邊。


    她很漂亮,是一種非同常人的漂亮,幾乎有點不像凡間的女子。她伸出手,輕柔的放在我的額頭,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我,居然讓我心中一陣害羞,躲避了一下她的眼神。


    她溫柔的說:“你恢複的真的很快。”


    然後把她的嘴向我的臉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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