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進軍的臉上還是有一片發烏,那是晚上讓馮彪耳光抽的。所以在上午放風的時候,馮進軍一直揉著自己的臉。


    a看著馮進軍,心中略有愧意,這讓馮進軍看在眼裏,馮進軍捅了捅a,說道:“我發現你這個人還是有些毛病。”


    a哦了一聲,也不說話。


    馮進軍把手放下來,說道:“你這個人就是不願意欠著誰的,對吧?”


    a淺淺笑了下,說道:“總之,謝謝了!”


    馮進軍拍了一下a,說道:“客氣什麽,如果不是你,我真覺得這裏的日子沒有個盡頭了。”


    a望了望二號樓,那些牢房的窗口又小又黑,什麽都看不到。


    a說道:“如果那個倒馬桶的順利的話,再過三四天,我就能下到地下去了。”


    馮進軍說道:“你這麽相信那個倒馬桶的?我總覺得提心吊膽的。”


    a慢慢的說道:“如果不是這個人,我寧肯慢慢灑土出去。”


    馮進軍大吃一驚,說道:“怎麽,你認識他?你怎麽不早說?”


    a點了點頭,說道:“他姓鄭。和日本鬼子打仗的時候,我和他打過兩次交道。”


    馮進軍說道:“怎麽?”


    a慢慢的說道:“他曾經偷日本鬼子的藥品出來賣給我,稀缺物質,光是穿越交戰區,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而他居然能夠連續兩次做到。所以對他印象很深,隻是沒想到他也關在白山館中。”


    馮進軍問道:“那他怎麽不認識你?”


    a說道:“我當時為了從日占區弄到物資,大部分時間都是偽裝了,輕易認不出來。”


    馮進軍說道:“所以你才願意拉他入夥?”


    a說道:“這個姓鄭的,精於算計,職業賭徒,盡管也是怕死,就看賭什麽了!他幫我們,對他來說,第一是賭我們能出去,第二是賭萬一我們出不去或不讓他出去,可以立即揭發我們,換個彩頭回來。他自覺勝麵在八成,所以不怕他不盡心盡力幫我們。”


    馮進軍說道:“其實你也在賭。”


    a長長喘了口氣,說道:“不得已而為之。但他隻要接過你的馬桶,當場不說什麽,就是十成的把握。”


    馮進軍說道:“你這麽自信?”


    a說道:“如果我沒有百分百的自信,是絕不能逃出去的。”說著深深看了馮進軍一眼。


    馮進軍被a看著有點慚愧,隻好說道:“你要帶出去的人,這麽重要嗎?竟然讓你不惜關進白山館?”


    a說道:“你會和他碰麵的。”


    馮進軍嗯了一聲,竟也順著a的眼神向二號樓看去。


    劉明義玩了個鬧鬼的法子,倒是極其的有效,昨晚上就被送回了原來的牢房。眼看著二號樓的放風時間已近,劉明義不禁心思重重,在房間裏坐立不安。


    孫教授問道:“怎麽了?你不是回來了嗎?”


    劉明義如實說道:“我是怕我盡管回來了,還是不能出去放風。而且我總覺得,我會又被關起來。”


    孫教授說道:“小劉,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被單獨關起來嗎?”


    劉明義說道:“不知道。”


    孫教授突然就微微歎了口氣,這讓劉明義緊張起來,問道:“孫教授,怎麽了?”


    孫教授站起來,將劉明義拉下來坐下,心平氣和的說道:“沒什麽的。你也別這麽心浮氣躁,平靜一點就好了。”


    劉明義猛然回過神來,一把抓住孫教授的胳膊,嚷道:“孫教授,是不是我要死了。應該快到初一了,每次初一好像都有人不見了,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了。他們也是最後幾天不再出來放風的。”


    孫教授輕輕的說道:“不會的,不會的。你不是又回來了嗎?”


    劉明義忍不住低頭哭了起來,嗚咽的說道:“我不想死,不想死。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孫教授隻好拍著劉明義的背,安慰著他。盡管劉明義聲音是悲悲切切的,但是他隻是幹嚎罷了,他的眼角,一直盯著牆角的位置。


    那個位置的地下,有監聽裝置。


    埋在孫教授和劉明義房間角落的監聽裝置,已經監聽到劉明義所說的話,電波迅速的將劉明義和孫教授的對話傳到了位於警衛樓地下室的二號樓監聽區坐席上。


    一個特務嚷了句:“這個怕死的家夥,猜到自己要死了。”


    另一個監聽的特務把耳機拉開一邊,問道:“誰啊?”


    那特務嘟囔道:“還能是誰,那個叫劉明義的,先開始當共匪的高級特務抓起來的那個。整天就聽到他哭天喊地的,一點共匪的樣子都沒有。”


    另一個特務就打了句哈哈:“沒準是蘇聯培養的呢?和咱們接觸到的不太一樣。”


    “切!你怎麽不說是美國培養的。幹活幹活,馬上放風了,就能休息了。”


    兩個監聽的特務廢了幾句話,便又戴上耳機。


    監聽到劉明義講話的特務,不忘在本子上記錄著監聽信息:116牢,劉,猜到自己初一要死,哭喊,孫安慰,農2月25,8:48。


    劉明義在第一天被關到白山館,就已經猜到每個房間角落中埋著竊聽裝置,他乘自己第一天單獨關押的時候,就用唾液塗在大拇指和食指圍成的圈內,再擴大成一層薄膜,用薄膜電感方式,證明了竊聽裝置就在牆角下。這是一種非常神秘的蘇聯特工才掌握的無工具勘測竊聽裝置的法子,利用的是唾液的弱酸性產生的微弱負電,在全中國也找不出第二個人會用這種方法的。


    所以,他從第一天開始,口中所發出的一切聲音,都是偽裝的,迷惑敵人的。


    這是劉明義相當厲害的地方,恐怕連a都無法做到。


    劉明義所在的牢門哐啷哐啷打開了,一個二號樓的看守吆喝著:“都滾出來!排好隊!慢了就別想出去了。”


    劉明義本想站出去,一個看守見劉明義要出來,伸手狠狠地推了一把劉明義的胸脯,將劉明義推了進去,罵道:“誰讓你出來了!你給我老實呆在屋裏。”


    孫教授架了一把,氣氛的說道:“為什麽不讓他出去!”


    那看守沒好氣的罵道:“老東西,你是不是也不想放風了?好的很!你陪著他吧!”說完竟也一把將孫教授也推了進去,哐啷將牢門鎖上。


    孫教授抓著牢門窗口嚷道:“這不合規矩!”


    看守哼了一聲,理也不理,就繼續吆喝著指揮其它牢房裏出來的犯人了。


    孫教授狠狠地錘了牢門兩拳,知道沒有用,隻好退回來坐在床上,歎了口氣。


    劉明義萬分抱歉的說道:“孫教授,對不起,你不該為了我。”


    孫教授溫和的看著劉明義,說道:“沒什麽的。你不用感到抱歉。”


    一號樓結束放風時,a再次的失望了,二號樓中準備出來放風的犯人中,還是沒有劉明義的。而此時,劉明義也正望著牢房窗外外麵的圍牆上方小小的一片天空發呆。他所在的116牢房,在二號樓的背麵,連放風廣場都看不到了。


    二號樓的放風很平靜的就過去了,三號樓那些犯人出來,又如同一大窩麻雀一樣喧鬧不已。


    黑牙坐在一邊,伸腿蹬腳,似乎全身都力氣無處使,憋悶的要命。這時他就看到了鄭小眼被放了進來,不禁眼睛就向鄭小眼望去。


    黑牙總覺得鄭小眼有古怪,但他又說不出來到底哪裏古怪,隻好就一直瞪著鄭小眼看。鄭小眼也不敢看黑牙,繞過暴牙張那群人,連忙躲在了黑牙看不到的人堆裏。


    黑牙蹬了一腳蹲在他腳邊的那個總是跟著他,長得一幅猥瑣樣的瘦子,這個瘦子就是上次黑牙他們一夥殺了暴牙張他們人時,最後將刀藏起來來的那個。


    那瘦子被黑牙一踹,咕嚕從地上站起來,湊在黑牙身邊,說道:“黑爺,什麽吩咐。”


    黑牙無精打采的說道:“猴杆子,你覺不覺得那個鄭小眼不太正常?”


    這個瘦子外號便叫猴杆子。他斜眼瞄了一下鄭小眼,說道:“我看他的確不正常?怎麽,黑爺,讓我收拾一下他?”


    黑牙張嘴磨了磨牙齒,說道:“你鬼點子多,你說怎麽才能撬開鄭小眼的嘴呢?”


    猴杆子思量了一下,說道:“這個鄭小眼,也是塊茅坑的石頭,尋常法子也沒什麽用。”他眼睛滴溜溜轉了幾圈,湊在黑牙耳邊,低聲說道:“我看,可以這樣……”


    黑牙聽了猴杆子的話,哼哼笑了幾聲,罵道:“真是夠騷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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