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這話一出,身後的馬三寶發現他真的變了。


    見馬三寶用崇拜的目光望著自己,朱樉奇怪道:“我臉上有髒東西?”


    馬三寶搖頭說道:“以前的王爺鋒芒畢露像一把出鞘的寶劍,但剛過易折,陛下稍施手段就能讓王爺寸步難行。”


    朱樉有些意外,因為馬三寶的評價說的十分準確,能青史留名之人果然有兩把刷子。


    他好奇問道:“那現在呢?”


    馬三寶如實回答:“深沉內斂,步步為營,假以時日大事可成。”


    朱樉聞言笑道:“那咱們從今日起枕戈待旦,以待天時。”


    馬三寶俯首拜倒:“奴婢願與我王,共進退,同生死。”


    以前的馬三寶給他賣命僅僅是為了償還救命恩情,現在的馬三寶真心實意為王前驅。


    天色漸晚,朱樉來到後院時犯難了,敏敏居於東廂房,徐妙雲在西廂房。


    張紅橋是側妃住在別院,中間的是他的正房。


    苟寶獻寶一樣將捧著一個盤子,裏麵放著三塊木牌,苟寶臉上帶著諂媚:“王爺今晚可是您回府的第一日,娘娘們都等著你翻牌子呢?”


    兩塊大的一塊小的,朱樉的選擇困難症犯了。


    徐妙雲的陪嫁丫鬟冬暖一身素衣,見他猶豫,冬暖替小姐忿忿不平:“姑爺六年前出京一個多月,可都是小姐獨守空房。”


    一直照顧敏敏的吳嬤嬤出聲反駁:“這主子寵幸哪位娘娘,是哪位娘娘有福氣。”


    臨了補上一句“主子的事哪有婢女插嘴的份兒,要是傳出去豈不是顯得我們秦王府沒規矩似得。”


    畢竟是冒充過老鴇的人,吳嬤嬤幾句話直接把冬暖噎得眼淚直流說不出話來。


    看著冬暖姑娘秀麗的麵容,清瘦的身子,哭的梨花帶雨。


    我見猶憐啊,朱樉連忙擺手淡淡道:“孤今晚累了,一個人歇息。除了苟寶其他人都下去吧。”


    吳嬤嬤走後,冬暖姑娘回看了好幾眼依依不舍的離開,朱樉走進正房拉上門,對苟寶小聲問道:“本王不在的這幾年,東廂房和西廂房可有過別苗頭?”


    苟寶老實回答:“王爺不在的時候兩房一直相安無事,王爺一回來兩房的下人們鬥的可厲害了。”


    沒有主人的授意,朱樉打死也不信剛才吳嬤嬤和冬暖敢來盯著自己。


    看來自己的後宮隻是表麵上風平浪靜,實則暗流湧動。


    和他想的一樣,東廂房裏吳嬤嬤一進屋,敏敏就焦急問道:“王爺今晚翻了誰的牌子?”


    吳嬤嬤搖搖頭後回答:“王爺說今晚一個人睡。”


    敏敏聽到這話不敢相信:“不可能,我太了解他了一晚上不睡女人,他就渾身不對勁。”


    吳嬤嬤若有所思說道:“王爺今天看了西廂房的侍女冬暖好幾眼,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敏敏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原來他是吃著碗裏看著鍋裏的。”


    敏敏秀眉緊蹙,思考許久後沉吟道:“得趕緊給我哥寫信把我那個侄女北元公主嫁過來,助我一臂之力才行,不然將來王爺登基,這正宮皇後之位,西廂房可是徹底壓過我們了。”


    同樣的一幕正在西廂房上演,徐妙雲挑燈夜讀看著《孫子兵法》,冬暖一進屋就抱怨道:“小姐,王爺誰也沒選,說要跟苟寶公公一起睡。”


    這丫鬟是自小跟她一起長大的,徐妙雲自然知道她愛誇大其詞的毛病,出聲訓斥:“不準造夫君哥哥的謠言,冬暖是我對你平時太過放縱,再有下次自己掌嘴。”


    冬暖拉著她的手,打抱不平道:“成天放著你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大美人獨守空房,聽說王爺葬禮上那李景隆哭的比陛下和娘娘還厲害。”


    當朝龍陽之好成風,徐妙雲一想起從小就跟朱樉形影不離的李景隆,有些不太確定道:“王爺就算喜歡男人也不應該找個太監啊,再說苟寶胖的跟個球一樣。”


    看到徐妙雲將信將疑,冬暖立刻眉飛色舞道:“奴婢聽姐妹們說不少權貴在相公堂子裏就好這一口,咱們王爺可是無女不歡的主,沒準待在冰窖裏待久了變了性子也不一定。”


    徐妙雲自然知道朱樉的德性那叫一個急色,不然也不會遭到她父親的厭惡。


    一想到以後很有可能守活寡,徐妙雲臉色一變說道:“必須要派人試探夫君哥哥一番才行。”


    冬暖愣住半天後,問道:“府中侍女都是宮裏來的老嬤嬤和年齡尚幼的女子,小姐覺得選誰合適呢?”


    徐妙雲順手指著她說道:“冬暖你我情同姐妹,又年芳二九正是合適人選。”


    冬暖一臉慌亂,不停搖手:“不不不,我一個下人怎麽能搶小姐的夫婿呢?”


    雖然是陪嫁丫鬟,大概率成為秦王府的通房丫鬟,可冬暖心中憧憬的是彬彬有禮的大才子,不是秦王那樣一身肌肉的糙漢子。


    徐妙雲自然知道她心底深處的才子佳人夢,連忙解釋道:“其實夫君哥哥才情頗深,隻是平日裏隱藏起來了而已。”


    冬暖半信半疑問:“小姐可曾見過王爺作詩嗎?”


    徐妙雲回想起給自己作畫時題的那半句詩念道:“夫君哥哥寫的「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冬暖還是不敢相信,那個五大三粗成天舞槍弄棒的王爺,能用筆杆子寫出如此婉約的詩句。


    見她眼神裏充滿了懷疑,徐妙雲房間都是琳琅滿目的書籍,她從架子上拿出一本字帖裏麵夾雜著厚厚一遝寫滿字跡的宣紙。


    徐妙雲對冬暖說道:“這是王爺平時練的字,見字如見人,你看了就知道”


    冬暖接過來一看,忍不住讚歎中帶著些許疑惑:“小姐,如此飄逸淡雅的書法,真是王爺那雙握刀槍的粗手寫出來的?”


    徐妙雲在去開封之前也是不敢相信,向冬暖解釋道:“俗話說人不可貌相,夫君哥哥雖然外表粗獷實則胸藏錦繡。”


    冬暖銀牙一咬,眼神堅定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小姐,奴婢這就以身飼虎,讓王爺回到男女正道上來。”


    徐妙雲上前給她整理衣服,將胸襟兩側拉開一大片,冬暖臉色羞紅,連忙捂住胸口:“小姐,奴婢的肩膀和肚兜都露出來了。”


    徐妙雲一臉認真說:“夫君哥哥喜歡。”


    冬暖眼一閉心一橫,用蒲扇遮住胸口的春光,四處張望沒見到其他人,一路鬼鬼祟祟來到正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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