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迷迷糊糊地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好幾年前,宋京祈十八歲生日的那個晚上——


    當時,她和宋京祈因為她砸他手鏈的事鬧僵著,而宋奶奶使勁地讓她也來生日宴。


    宋京祈十八歲生日宴很豪華,在遊艇上舉辦,她去跟著沈家人一起去的,看著萬眾矚目的他在人群中來回穿梭,像不久前她剛要夾板上抬頭看到的遙不可及的皎皎明月。


    來生日宴的人都在前仆後繼往宋京祈身邊聚攏,送他的禮物奢華至極,而她也沒有厚著臉皮湊上去,就在人群裏打轉,直到宋京祈主動向她走過來:“我生日禮物呢?”


    她當時以為宋京祈不想看到她,也不會上來搭話的,她沒自找不痛快,就自己在一旁吃點心,因此他突然出現在身後嚇她一跳,腳下不適應的高跟鞋讓她往後踉蹌倒。


    宋京祈反應很快地摟住她的腰,將她扶好後鬆開手,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剩下她莫名慌亂,隻覺得被他觸碰的腰在發燙。


    那一晚他打扮得過分耀眼,她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不自然轉頭:“……沒有。”


    “哦,”宋京祈不帶感情地應了一聲,利落的下線繃緊,“我其實也沒有很想要。”


    於是,他倆在生日宴上沒再說話。


    直到沈梨舟突然發現遊艇裏沒有了宋京祈的身影,她以為他上衛生間,可她卻在夾板上看到了宋京祈,他獨自一個人在發呆。


    夜晚的大海烏漆麻黑的,嚇人得很,沈梨舟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不待在宴會廳裏,而是跑起來這裏吹海風,但她就這麽盯了好一會後,突然上前憋出一句話:“……吃嗎?”


    雙手搭在夾板欄杆上的宋京祈怔了一下,回過頭,看她手中一包紙袋裝的糖果,又抬眼看了看轉過臉的她:“哪來的?”


    沈梨舟:“……宴會上隨便拿的。”


    宋京祈的眼睛就跟夜晚的海一樣漆黑神秘,看她一眼後接過去,慢條斯理打開袋子,將裏麵的糖果拿出來:“這糖果真醜。”


    沈梨舟:“……”


    宋京祈將醜糖果含進嘴裏,瞥一眼她貼著膠帶的手指隨口問:“你手指怎麽了?”


    “……哦,不小心刮傷的。”沈梨舟說,“你幹嘛不在裏麵待著?來外邊吹海風。”


    什麽毛病。


    宋京祈低頭扣著糖紙,語氣有點蔫巴:“在裏麵待著,也沒人跟我說生日快樂。”


    “胡說八道,以為我瞎啊,裏麵的人誰不在跟你說生日快樂,送你禮物,給你唱生日歌啊?這你都還挑?”沈梨舟想想裏麵的陣勢,語氣中還有些羨慕,“知足吧你。”


    宋京祈沒說話。


    沈梨舟不知道他怎麽了,見他低頭沉默了一會:“我十八歲生日,我成年了。”


    沈梨舟:“……哦。”


    宋京祈:“……”


    作為生日主角的宋京祈沒有回到宴會廳裏,而是待在夾板上,直到煙花在天上炸開,沈梨舟側頭看著他的側臉,情不自禁地小聲道:“宋京祈,十八歲生日快樂。”


    她以為她聲音很小,頭頂煙花聲那麽吵,宋京祈不會聽到的,可偏偏她看他倒映著煙花的桃花眼微微一縮,怔怔回頭看她。


    時間好像短暫地定格在這一瞬間。


    沈梨舟心髒劇絕地狂跳起來,驀地抓緊了夾板的欄杆,有那麽一瞬間竟然慌亂地想逃走,而宋京祈卻突然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閉上眼十秒,會有更漂亮的煙花。”


    是否有更漂亮的煙花沈梨舟不知道,但是在眼睛捂住的瞬間,嘴角多了一抹觸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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