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柔轉身看向謝煜,眼底微微發紅:“父親!您不是說要抬我娘做正妻嗎?我才是謝家嫡女!”


    黎清歡輕笑了一聲,舉起了手中的婚書:“陳姨娘手中可有婚書?抬正妻?可過了官府的明麵兒?”


    “無憑無據,無名無姓,你一個姨娘生的庶女,哪兒來的臉說自己是嫡女?”


    謝婉柔心底一陣陣的發涼,看向步步緊逼,咄咄逼人的黎清歡,她那一瞬間竟是有種不真實感,像是那個女人又活回來一樣?


    太像了!簡直太像了!


    不對,那賤人早已經被剜心焚屍,怎麽可能活過來?


    多不過一個鄉下來的賤民,有什麽資格和她爭?


    謝婉柔臉上的表情變得痛心疾首起來:“姐姐,我且尊稱你一聲姐姐,我也是為了父親好?不讓父親為難罷了!”


    “你娘畢竟身份地位低下,如今這麽多年了,爭這嫡庶有意義嗎?一個名分罷了,你何至於此,陷父親於不義?”


    “怎麽沒意義?既然妹妹覺得沒意義,無所謂,那謝家嫡女的名分就讓給我吧?”黎清歡笑道,“至於父親,十七年了,還惦記著結發妻子的恩義,傳出來那可是一段佳話啊!”


    “你……”謝婉柔急了。


    “行了!”謝煜現在感覺像是被扒光了一樣,杵在這裏被京都這麽多人看笑話。


    兩個女兒為了嫡庶之爭,眼見著下不了台麵。


    他高聲道:“陳氏跟隨我多年,相夫教子,怎能委屈了她?今日是她衝撞了夜王殿下,這一頓板子也給夠了教訓,等她身子養好了,就過官府的明路,抬為正妻,柔兒自然是我謝家的嫡女!你……”


    謝煜不情願的看向黎清歡:“你……你也算是嫡女,還不快進內堂?杵在這裏,丟人現眼嗎?”


    黎清歡笑了笑:“父親,你確定要抬一個殺人的罪犯做正妻?”


    “你……你說什麽?”謝煜頓時臉色一變。


    黎清歡拍了拍手,身後夜王的護衛提過來兩個渾身是血,蒙著眼睛的黑衣人,狠狠推倒在地。


    那兩個人嘴巴裏的碎布被掏了出來,似乎被折磨得心力交瘁,慘不忍睹。


    可他們的眼睛還被蒙著,此番胡亂的磕著頭,也辨不清方向。


    “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啊!”


    “都是陳姨娘讓我們這麽做的,我們就是兩個江湖上討生活的小賊,誰給的銀子多就替誰賣命!”


    “陳姨娘下令,讓我們在姑娘來京城的路上殺了姑娘,我們也不知道為何?”


    “求求姑娘!求姑娘賜藥!我等實在是難受得厲害!”


    黎清歡定定看著麵前連連磕頭的黑衣人,就憑這些下三濫也想殺她黎清歡,陳姨娘還真當她是鄉下來的孤女,無依無靠。


    兩個江湖爛人就能讓她死於葬身之地?


    原本她也不想折磨他們,隻是這兩個畜生不光要殺她,居然還要毀她的清白?


    她隻是給他二人種了蠱蟲,就受不了了?


    此時所有賓客看向謝煜的表情甚至都帶著幾分同情了。


    誰都知道陳姨娘一直是謝煜養在外麵的心尖寵,後來還是黎夫人死後,謝煜將陳姨娘接進府裏,可礙於黎家人的麵子,到底沒敢扶正。


    如今黎家覆滅,黎清歡被新帝廢後賜死,陳姨娘扶正已經是鐵板定釘的事情,不想生出這麽大的變故?


    陳姨娘身分卑微,謝煜可以給她抬身份,可若是犯罪,那就另當別論了。


    “一派胡言亂語!竟然當眾構陷他人,不想活了嗎?”


    謝煜上前一腳將為首的一個黑衣人踹倒在地,命人拽下蒙著他們眼睛的黑布。


    那兩個黑衣人這才看清楚,自己居然被帶到了謝府。


    兩個人表情慌亂至極,對上黎清歡的視線後宛若見了鬼似的,不停磕頭哀求。


    黎清歡淡淡道:“陳氏花銀子請你們殺我,今日難為你二人來做個見證!”


    “你胡說什麽?”謝婉柔上前一步,“他們二人瞧著也可憐,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他們,還汙蔑我娘親?你逼著這些可憐人到底想做什麽?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與你爭,你我同為嫡姐妹,你卻將事情作得如此之絕?父親會傷心的!”


    黎清歡差點兒笑出來,都什麽時候了,還裝得這般不爭不搶的良善,委實惡心。


    她不理會謝婉柔,冷冷看向地上跪著的黑衣人:“拿出證據來吧!”


    為首的黑衣人臉上表情微微一僵,可身體的蠱蟲實在是讓他忍受不了。


    他忙點著自己的胸口:“回……回姑娘的話,我和弟弟是被陳姨娘親自在謝家內宅暖閣裏約見的。”


    “雖然陳姨娘老了,可依然風韻猶存,我實在是沒忍住乘丫鬟送我等出來不注意的時候,偷了……偷了床欄上掛著的這個……”


    夜王的鐵衛忙彎腰將那人心口處藏著的物件兒拽了出來,居然是一條水紅的肚兜。


    肚兜抽出來的一瞬間,謝婉柔臉色瞬間煞白。


    即便是謝煜也慌得退後一步,陳姨娘之前歌姬出身,床上那一套很勾人,這肚兜款式隻有陳姨娘有,關鍵上麵還繡了謝煜的小字。


    這種私密的東西出現在這裏,基本坐實了陳姨娘幹的破事兒。


    蕭九思再也忍不住了,大笑了出來。


    “好好好!陳氏手腕了得,內宅裏私會外男,連這物件兒都能傳出去!哈哈哈……”


    蕭九思笑得張狂,謝煜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此時他再想保陳姨娘都費勁,更別說讓她做正妻了。


    蕭九思道:“來人!去後院將陳氏拿下送官!”


    “且慢!”謝煜忙道:“王爺,我這個鄉下來的女兒不也沒事還活著嘛!這一次算是給我一個麵子,饒了賤內一次吧!”


    蕭九思心思一頓,隨後作罷,笑看著謝煜:“謝侯爺果然禦內有方啊!不過本王多嘴一句,陳氏怕是做不了謝家主母,那她生的女兒兒子依然是個庶出。”


    蕭九思緩緩站了起來:“不過上天待你不薄,這不又送了個嫡女與你,本王覺得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日開了謝家宗祠,讓她認祖歸宗吧!”


    黎清歡上前一步福了福:“多謝王爺成全!”


    蕭九思笑問:“你叫什麽名字?一會兒方便族老們寫在謝家族譜上。”


    黎清歡愣怔了一下,她的名字?


    她的名字早已經在摘星樓燒成了灰!


    黎清歡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我娘叫我阿媛,希望萬事圓滿,親人聚首,團團圓圓。”


    蕭九思瞧著她臉上一瞬而過的哀傷,不禁愣了一下,居然沒來由的心疼了一下。


    他點了點頭,看向謝煜:“如今她歸宗,就叫謝媛吧!侯爺意下如何?”


    謝煜恨得牙癢癢,蕭九思這是將謝家當成他自己家了吧?


    可事已至此,他也無能為力。


    他看向黎清歡的表情,森冷至極咬著牙道:“王爺所言極是!”


    謝婉柔麵如死灰,連連後退了幾步,死死咬著牙。


    這樣得話,她該怎麽辦?別說今日名聲被娘親連累,現在怕是再也做不了嫡女,她還要做寧遠侯府的世子妃呢!


    她該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


    都怪謝媛這個賤人!哼!你以為進了謝家就能飛黃騰達,得罪了父親,以後還不知道怎麽死呢?


    不多時黎清歡便以謝媛的身份,上了謝家的族譜。


    蕭九思卻上前一步,看著黎清歡笑道:“本王瞧著與謝大小姐有緣,你就喊本王一聲幹爹吧!”


    四周賓客齊刷刷抽了一口冷氣,不可思議的看向了蕭九思。


    認蕭九思做幹爹,這是純屬給這個丫頭做靠山啊!


    可是人家親爹還沒死呢!你這又逼著認爹也太那個什麽了吧?


    黎清歡也驚了一跳。


    曾經的死對頭要給她當爹,她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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