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蔭看了眼陳紫煙,再來不及耽擱,當著陳紫煙的麵,從窗戶上翻出去,跑到牆邊,拽住了繩子,攀了上去。


    柳蔭攀上牆頭,李易忙道:“師娘!沒事吧!我們快走!”


    柳蔭說道:“沒事,剛才有個蠢貨搗亂,不用管她了,走!”


    李易哈哈一笑:“是陳紫煙嗎?”


    柳蔭驚道:“你怎麽知道?”


    李易擠了擠眼睛,笑道:“因為師父安排我給了她一封信。走吧師娘,路上我跟你說。”


    兩人翻下院牆,巡視的警衛早就趕到後門維持秩序去了,後巷中空無一人。李易帶著柳蔭緊跑幾步,鑽入巷子裏,已有兩部黃包車等著,兩人上車,火速離開了此地。


    陳紫煙得意洋洋地關上柳蔭的房門,向院外走來,她覺得她實在太聰明了,太英明了,而柳蔭實在太蠢了,居然願意舍棄榮華富貴逃走。


    陳紫煙的確收到了一封張賢寫給他的信,信中直言不諱地告訴她,請她協助柳蔭逃跑,隻要能拖住看守們一段時間,讓柳蔭跑出北平,就能躲開追蹤,登上去英國的客輪,永遠的離開段士章。整個信中描述的逃跑過程頗為嚴密,陳紫煙看了大為心動,覺得此事能成。另外信中還講了許多道理,都說到了陳紫煙的心坎上,其中“柳蔭要是跑了,段士章會把心思更多地花在你身上”,這個理由最讓陳紫煙心動,陳紫煙巴不得柳蔭離開段士章,甚至她以前就假惺惺地幫助柳蔭逃跑過,柳蔭以前被抓回來,也沒有揭發是她的“傑作”,所以陳紫煙根本就不擔心後果。


    如果說整個段士章府上,柳蔭逃走誰最開心,那就是陳紫煙。陳紫煙這個妓女出身的勢利女人,正好是絕佳的掩護柳蔭逃跑的人選。張賢早就從柳蔭口中知道了陳紫煙的情況,抓牢了陳紫煙的心思,所以敢於寫出此信。陳紫煙看到後門鬧事,將看守引走,果然如同信中所說,信心更足,便趕來此處,按照信中的要求完成她應當做的“工作”。至於她進到柳蔭房中,完全是她生怕柳蔭還沒有逃,進來催促的。


    陳紫煙沒走幾步,有兩個保鏢衝進院子,迎麵見到陳紫煙,趕忙停下來向她請安。


    陳紫煙哼道:“急急忙忙幹什麽!差點撞到我了!”


    保鏢忙道:“周隊長讓我們趕回來看看柳太太在不在,他覺得有人在用調虎離山計。”


    陳紫煙心念一轉,罵道:“什麽調虎離山計!我剛從柳太太房間裏出來,她好好的,剛剛睡下了。”


    兩個保鏢愣了愣,站住不敢再去查看柳蔭在不在。


    陳紫煙心想:“好事做到家,送佛送到西,若是我走了他們還要去敲門,那就糟了!”


    陳紫煙麵露苦色,“哎喲”一聲彎下了腰,叫道:“哎呀,我腳扭到了!都是你們兩個嚇著了我,還不快扶我出去!”


    保鏢唯唯諾諾的攙扶住陳紫煙,走出了院子。


    豁牙金、蹦二狗和乞丐們還在哀叫連天,這時軍警們已經趕過來,配合著段士章宅子的保鏢們,又拉又踹,要把他們趕開。


    豁牙金估摸著已經拖住了足夠的時間,大叫了聲:“跑啊!要打死人了啊!”


    這些乞丐聽了號令,早就巴不得離開,免受皮肉之苦,頓時一個一個爬起來,作鳥獸散。軍警們懶得抓乞丐,嫌他們又臭又髒,抓了還要管飯,見乞丐們四散奔逃,也就作罷,任由他們跑掉。


    等段士章的人發現柳蔭已經逃走的時候,已經過了足足一個時辰。


    柳蔭和李易已逃出了朝陽門,騎上了高頭大馬,向荒野處一路飛馳,早就跑得沒有了蹤跡,要想追上可就難了!


    其實張賢、李易都沒有想到,這次能夠順利地出了北平城,躲開抓捕,陳紫煙居然起了莫大的作用。要不是陳紫煙使勁給柳蔭打掩護,阻止了周隊長進屋尋找柳蔭,一定會困難重重。可能真應了那句俗話——功夫不負有心人吧。


    朝陽門外,一輛卡車停在僻靜處,三個人被人從卡車上踹了下來,罵道:“記清楚了!滾出北平,不準再回來!否則要你們的狗命!”


    這三個人正是李奉仁、李嬌、曹前。


    曹前狠狠地衝遠去的卡車啐了一口,罵道:“狗日的,走就走!”


    李奉仁有些發愣,呆站在路邊。


    李嬌哀聲道:“爹,你怎麽了?我們已經出來了,我們沒事了。”


    李奉仁喃喃地說道:“我,我可能還是辦錯了事……”


    李嬌垂下淚來,說道:“爹,我知道你揭發張賢,是為了我們好,現在已經這樣的了,您就不要想了,我們下輩子再償還這個罪過吧。”


    李奉仁拉住李嬌,說道:“閨女,你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張賢安排的!我不是揭發他,我是按他的吩咐做的,我隻是一直不敢告訴你們!”


    曹前也湊過來,驚道:“爹,你在說什麽,您老沒事吧?”


    李嬌說道:“爹,您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李奉仁急道:“唉,你們不知道,我現在告訴你們吧,我隻有揭發張賢,讓劉管家覺得他要越獄,才會和段士章同時趕往洪德館,這樣柳太太才有機會逃出來!可我就是覺得不對勁,劉管家這個王八蛋的反應太快了!幾乎沒有一點耽誤,就安排去抓張賢,是不是我說早了?”


    曹前、李嬌都驚呆了,李嬌半晌才問道:“爹,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不明白啊!”


    李奉仁說道:“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張賢啊!萬一是我做錯了,張賢可就真正地危險了!”


    曹前叫道:“那怎麽辦?”


    李奉仁難受不已地說道:“如果我做錯了,也沒辦法,沒辦法了!張賢說過,隻有這樣我們才能洗清和他的關係,不再受段士章的騷擾,讓我們脫身之後立即逃到廣東去,所有錢都轉移過去了!我們隻能聽他的安排,現在就走,再也不能回頭了!我們一回頭,就會連累他的!”


    李嬌、曹前對視一眼,心中五味雜陳,如果張賢就是這樣安排的,那隻有聽從張賢的,不要多想,盡快地離開北平,切勿再多耽擱。


    三人不敢留在此地多說,互相攙扶著向城外逃去,離開了京城。這一去,李奉仁、李嬌、曹前一生中,便再也沒有見過張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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