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


    皇上在一幅畫前負手而立。


    畫上少年郎長得清俊,神態溫和透著幾分隱忍。


    和記憶裏的那人不同,那人二十來歲時如朝陽那般熱烈,是個肆意張揚的小霸王。


    皇上伸手遮住畫中人的臉,端詳起他的眉眼來。喃喃自語道:“倒是有幾分相像。”


    皇上轉頭看著桌案上那幾頁供詞,與其說是供詞不如說是故事,故事的開頭是這樣的:


    “二十多年前,京城最大的綢緞莊裏有一個叫阿婉的繡娘。今天是她最重要的日子,她要去皇宮給皇子做衣裳,也是在那天她遇見了她一生的劫數。”


    這是個悲傷的故事,故事裏沒有人得到圓滿。


    綢緞莊的東家默默愛著阿婉。


    阿婉心心念念的是那個高不可攀的皇子。後來阿婉得知,那人之所以會垂青她,隻因她與那人年少的青梅有幾分相似。


    而青梅嫁的人正是那東家的父親,一個比自己大了十多歲的男人。


    後來皇子死了,阿婉難產生下一子。東家把京城綢緞莊關了,帶著孩子在江南生活。


    故事的結尾:“多年後,孩子長大回來,已經當了祖母的青梅看著那孩子愣了神。等人走後,青梅從箱子最下麵拿出一幅畫。二十多年畫已泛黃,畫上的人還是年少時的模樣。青梅對著畫上的人說,像,真像。”


    皇帝把供詞放到香爐裏,爐裏的火一下子旺了起來。仿佛這塵封的故事也跟著一起燃燒殆盡。


    天牢


    今早竹心炸完場子沒人再來找她。她打算早點睡,養精蓄銳明日好對付王遠。


    可倒在床上竹心又睡意全無,心裏盤算著早上的事。


    雖然東廠編外的探子、線人可能多不勝數但在編的番子可不到百人。如今涉及皇室秘聞。這事別說是編外人員就是一般的番子也不能知曉,那參與此事的必定是心腹番子。


    去江南找二少爺怎麽著也得派二三十人吧,去除有固定差事的,那京城裏能用的人豈不隻剩二三十人了?


    這些人現在在幹什麽?查綢緞莊,查認識阿婉的繡娘以及伺候過孝烈太子的太監宮女。


    六年前的事都沒查明白,現在來個二十多年前的,還不累死他們。


    竹心在床上開心的打了個滾,這時她的牢門開了。


    一個三十多歲長相和善的太監走進來了


    竹心瞧上一眼就知道他一定是個大人物。


    因為一直跟她裝大爺的掌刑太監王遠,此時在這人麵前像孫子似的弓著腰。


    竹心調整麵部表情擺出三分畏懼、三分諂媚還有四分的小心翼翼,“大人好。”


    “徐小姐好。”


    啥?她家小姐也來天牢了?徐家完犢子了?


    竹心忘記了表情管理,說話都找不到音兒了。


    “徐小姐?在哪兒呢?”


    中年大太監在她麵前施施然地坐了下來,一副看穿她的模樣。


    “別裝了,徐小姐。你父親其實是老徐國公的兒子,那你就是老徐國公的孫女,真正的徐家大小姐。”


    靠!竹心內心爆著粗口。


    庶女歸來搞死全家,這劇本她熟啊。這不是殺得隻剩劇名,她的童年陰影江玉燕嗎?


    這出是哪個天使大哥給她安排的?能不能先和她通個氣,對對詞,也不怕她接不住戲。


    “徐小姐?”


    不管了,反正不是友軍就是東廠的敵軍。


    竹心的臉上一秒切換成張狂、毒怨。心裏給自己催眠,她是江玉燕,她要化最淡的妝,搞最狠的事。


    “東廠果然比錦衣衛有本事,還是督主英明。”


    王忠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


    “徐小姐夠聰明,難怪手裏麵握了這麽多能置徐家於死地的東西。”


    竹心的身子顫了顫,“其實我也沒想做得這麽絕,原本我隻想讓徐國公身敗名裂。要不是他母親,我父親不會一輩子待在莊子上,沒錢看病早早地沒了。我奶奶也不會戰戰兢兢的一輩子,到頭來的身份不過是二爺乳母。憑什麽?憑什麽?”


    竹心似在回想不堪回首的往事怨恨中透著幾分可憐,而此時的表情又化成張狂、狠辣。


    “都怪馬順那個廢物讓劉太醫死了,魏家的事變成了懸案。既然如此,索性就玩兒把大的,大不了大家一起下地獄。”


    為了表達人物的瘋批,竹心一邊輕笑一邊原地轉了個圈。


    王忠也不惱,“徐小姐有什麽想要的?咱家或許能幫上你。”


    竹心其實想喝羊湯吃胡餅,但考慮到現在的人設,就放棄了。


    竹心笑得別有深意,“大人以為我是小孩子?進了天牢有幾人能活?不過我給大人一句忠告,動作快一些,畢竟大殿下要回來了。”


    “涉及皇家事,大殿下隻會袖手旁觀。”


    竹心看了眼自己白嫩嫩的手,其實是剛才圈轉猛了,現在有點迷糊。


    “這不是沒十足把握,把徐令清的身份錘死嘛。”竹心語調上揚,拖著尾音。


    “這個道也不難。”王忠頓了頓,“而且這天牢,咱家說讓誰活,誰就能活。”


    王忠起身離開時被竹心叫住,“奴家若想到什麽,還找王遠大人嗎?”


    王忠道:“他還有別的事要忙,讓守衛直接找咱家。”


    “是。”


    竹心瞥一眼旁邊不說話一直裝孫子的王遠。


    她這是升級了,還是王遠降級了?


    一刻鍾後,竹心看著床上的錦被,床頭的熏香,前麵還貼心的放了一扇屏風。桌子上擺著茶具盆栽,梳妝台上放著胭脂水粉。


    牢房爆改小姐閨房?竹心激動的轉了一圈。


    屋子裏隻剩下竹心和王遠兩個人。


    王遠走到竹心麵前。


    昨天的這個時候,他初見竹心。那時他以為她不過是個見風使舵的小人物。今天就成了能和他幹爹坐在一張桌子上說話的人。


    王遠笑了笑,把竹心臉上的碎發撥開。


    “關竹心,你在找死。”


    竹心既沒驚慌也沒反駁,又湊近王遠一步,鼻子輕輕地嗅了嗅。


    然後捂著嘴輕笑道:“大人又被打了。”


    王遠的臉上突然湧起暴怒,“咱家等著給你收屍。


    竹心點點頭,“一看大人就是長壽之相,肯定活得比我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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