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竹心在徐國公府看見了一位老熟人。


    王遠微胖的臉上掛著得體的笑。


    “陛下傳召竹心,紫宸殿問話。”


    國公夫人走上前把一張銀票塞在王忠的袖子裏。


    “也不知皇上召見竹心是什麽事。公公方不方便給我們透個底。”


    王遠又把那張銀票塞回國公夫人的手裏。


    “夫人可別難為咱家了,陛下說此事咱家要是多說一個字就要咱家的腦袋。”


    國公夫人臉色一白,如今的紫宸殿上正上早朝,王遠卻不肯透露傳召緣由。


    國公夫人強撐著笑再次把銀票塞到王忠手裏。


    “妾身不難為公公,但這丫頭莽撞,請公公多多照拂。”


    王遠笑的真切,“夫人這是哪裏的話?咱家以後說不定還得靠竹心姑娘照拂呢。”


    最後國公夫人的銀票也沒送出去。


    一家女眷都擔憂看著竹心,跟要送竹心去刑場似的。


    “夫人不必擔心,許是陛下許久未見奴婢,想奴婢了。”


    王忠:“……”


    眾人:“……”


    梅開二度,竹心再入紫宸殿,似乎更放鬆了,還跟王遠嘮起了家常。


    “多日不見,大人的氣色好多了。”


    “多日不見,仙君怎麽還沒重返天庭?”


    竹心一本正經,“許是芸芸眾生還需要我。”


    要到紫宸殿時,王遠突然說道,“你就不想知道陛下召你去紫宸殿所為何事嗎?”


    “奴婢想,大人就會告訴奴婢嗎?”


    “隻要你問,我就告訴你。”


    竹心笑容燦爛,“那可不行,陛下說您要是說了一個字就要您的腦袋。奴婢雖想知道,但更心疼大人的腦袋。”


    竹心話說的妥帖,王遠一副很受用的樣子,“竹心拿出上一次你的勁頭。這次你若不把對方摁死了,斷不得活。摁死他才有一線生機。”


    “多謝大人指點。”


    竹心拜謝,又給她排除了個錯誤答案。


    “宣。”


    群臣激動的看著跟在王遠身後的竹心。


    她來了,她來了,她帶著故事走來了。


    一個月未見,竹心還是奴婢的打扮,隻是氣色更好了些。


    “奴婢竹心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依舊的聲音洪亮,感情飽滿。


    這時一旁的莊親王道,“之前徐家案要不是竹心,你們徐家人也出不來,這樣的恩人竟然還做奴婢。也太不厚道些,要是換了旁人早就金山銀山地供起來了。”


    徐國公剛要解釋,就見竹心拱手說道。


    “徐家案得以查清,全賴皇上聖明,與竹心何幹?但天下之人確實不都像皇上那般明斷是非。畢竟還有人在真相未明之前背信退婚的。”


    “你,大膽……”


    莊親王被氣得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話。


    竹心看著莊親王心中冷笑,先拿你來熱熱身。


    “剛才王爺可還誇奴婢呢。現在又說奴婢大膽,是要治奴婢的罪嗎?要治奴婢什麽罪呢?背信棄義、薄情薄義的罪嗎?”


    徐國公勸慰道:“竹心這丫頭說話直,王爺別和她一般計較,話說昭華郡主的婚事定了嗎?”


    莊親王臉漲成了豬肝色,“這裏是紫宸殿豈能議論個人私事。”


    “原來徐國公送不送奴婢金山銀山竟是國事啊。那諸位大人快議一議,別因為奴婢影響了大齊未來的國運。”


    莊親王往後一仰,倒在了殿中。


    抬手就幹倒了一位親王,對味了,對味了。


    純看熱鬧群臣更加期待竹心之後的表現,而一些帶著任務的卻更加不敢輕舉妄動了。


    皇上沒有嗬斥竹心,隻是抬手讓侍衛把莊親王扶下去。


    “京兆府你來說。”


    “竹心四月初二上午你在哪裏?跟什麽人在一起?”


    說話的人身穿紫袍,四十多歲,留著山羊胡,說話戰戰兢兢沒什麽底氣。這是喬子舒的養父喬大人?


    竹心愣了愣,為何不是大理寺,而是京兆府?


    大皇子溫聲說道,“竹心你不用怕,講你知道的就行。父皇聖明定會為你做主。你不知道的也不要妄加猜測。這畢竟是紫宸殿,你這性子該收一收了。”


    竹心接收訊號,現在有資本加戲把劇本改了。大皇子想讓她咬孫二郎,別咬別人。


    那這出戲,誰是導演,誰是製片人?


    “回大人的話,四月初二奴婢在正榮街旁邊的一個長巷裏與四皇子、孫二郎等人在一起。”


    竹心此言一出,像一滴水掉進了熱油裏。場子不但炸了而且人聲鼎沸了。


    “大膽,竟敢攀扯皇子。”


    “別說四皇子不在長巷,就算在難道會告訴你,他的身份嗎?定是有人在背後教唆,說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她出身徐國公府,若有人教唆還不是府上的。”


    徐國公等人一臉懵逼,從孫二郎扯到竹心,從竹心扯到四皇子,這都是什麽鬼?


    第一次上早朝的宋鶴鳴擼起袖子已經開啟全麵備戰模式。


    大皇子揉了揉眉心,徹底亂套了。


    “肅靜。”


    竹心搶了王忠的台詞。


    “吵什麽,這是早朝,不是市集。皇上命京兆府的大人說話,奴婢隻會回這位大人的話。”


    竹心的話硬控群臣三十秒,讓人忘了誰是官誰是奴。


    喬大人清了清嗓子,“賈大說本月初二他與四皇子等人淩辱了徐國公府上一名叫竹心的婢女。當天發生了什麽,你如實講來。”


    原來猥瑣男叫賈大。


    跪在地上的竹心剛要回話,右前方有一道聲音打斷了她。


    “竹心你是如何知曉本宮身份的?”


    牛二從紫宸殿側門進來後麵還跟著四位內侍,他身穿一身明黃色皇子服。如今已經站在竹心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喬大人不是讓你說嗎?你說啊,本宮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攀咬本宮?”


    竹心突然站起身來,她伸手去摸牛二的額頭,把牛二嚇得倒退兩步。


    “你要做什麽?”她是不是又想施什麽法?


    竹心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也沒得熱症啊,奴婢不懂你們在怕什麽。


    奴婢捋一捋,孫二郎最近時常夢魘身上沾了髒東西,想找人把東西請走。賈大知我擅長此道,為我們搭了線。


    那日在窄巷我們超度了亡靈。誰知賈大向京兆府汙告,說你們在窄巷把我給淩辱了?”


    牛二愣了愣,竹心邊說別往前走。


    “可此事很簡單的,隻要把賈大叫過來我們當庭對質就好了。”


    然後竹心在一個小太監麵前站定,說道,“是不是,殿下?”


    竹心麵前穿著太監服的群演男抬頭。


    “你說的對,但是現在賈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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