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太師兄弟四人,他是長兄。


    裴太師有兩子兩女,女兒都嫁去了外地。裴大郎目前外放做官。隻有裴六郎在京城,目前在禦史台任職,官居從四平,升得很快。


    裴家二房除了裴三郎都在江南那邊做生意,裴三郎如今在鴻臚寺做一個小官。


    裴珩的三伯父早逝,故三房很低調。裴二郎終日詩畫為伴,俗稱啃老。裴五郎上次落榜目前是個舉人。


    裴珩的四伯中年高中如今在戶部任職是個五品官。娶得是書院恩師的女兒。長子裴四郎身體不好,次子裴八郎如今正在江南的書院讀書。


    也就是說除了太師和裴四爺兩個長輩還坐著裴二郎到裴七郎這六兄弟,一共是八人。


    女眷這邊是大夫人、三夫人、四夫人、芷萱的五位嫂子,還有四房八歲的裴六娘。一共九人。


    穀雨早早地給竹心科普了,裴家長輩們除了大夫人梁氏出身大族其餘的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但都能欺負食物鏈最底端的裴母。


    跟芷萱平輩身份最尊貴的是昭華郡主。其他的幾位嫂嫂都是文官出身,她那幾個小姑子嫁得也都不錯。


    現在這個局麵就是大房一家獨大,都以大夫人馬首是瞻。十多雙眼睛正在齊刷刷地看著她和徐芷萱。


    剛才裴母被刁難時沒人說話,而聽到徐芷萱說給祖母招魂,四夫人輕聲細語地說,“子不語怪力亂神。芷萱,慎言。”


    徐芷萱卻道,“四伯母勸我慎言,不如勸郡主慎言。竹心去西南是有皇命在身,您趕緊勸她莫要像無知婦人一般說三道四,別身為宗親失了了聖心就得不償失了。”


    四夫人尷尬地擦了擦嘴角。


    裴太師雖不知其中細節,但想起去年西南三天兩頭的軍事演習,心裏不禁一動。定遠侯最後也去了西南,如今一想這裏麵大有文章。


    裴太師看了一眼裴珩,見他神色自若看來也是早就知情。這等大事也不提前讓他知曉,果然是攀了高枝,翅膀硬了。


    昭華郡主剛要說話,卻被大夫人梁氏攔住,梁氏不鹹不淡地開口。


    “芷萱,你一個婦道人家也能論起聖心了?”


    徐芷萱深刻地反思了一下自己。


    “大伯母說得是,咱們還是給奶奶招魂吧。”


    竹心以為回京城主要是為了對戰紫川公主。沒想到公主沒來之前還有一個太師夫人給她熱身。


    不知為何這次的竹心卻底氣十足,可能因為她不是一個人吧。


    大夫人一拍桌子。


    “嬸娘死了十多年,你又何要驚擾亡魂呢?再說就這麽個小丫頭怎麽還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了?”


    竹心上前取了一個茶杯,將裏麵的茶水倒掉,右手蓋在茶碗上。


    “芷萱,你祖母的姓名?”


    “李淑華。”


    竹心凝神閉目,食指和中指並攏比劃個道士專用造型。


    “裴氏李淑華,有孝子賢孫想念,你見是不見?見是不見?


    閻王容稟,這李淑華怨氣太盛無法進入六道輪回。今關某帶其返陽化解怨氣重入輪回。一炷香為限,絕不耽延。”


    竹心說罷睜開眼睛,放下茶杯上的右手。茶杯裏竟然裝得是綠色的火焰。


    穀雨在這邊顫顫巍巍地說。“這…這可是陪老太太的魂魄。”


    竹心把杯蓋蓋上。“正是。”


    女眷們嚇得大驚失色。


    而徐芷萱過去拿茶碗。


    “真的是奶奶嗎?我看看。”


    徐芷萱的手剛碰見茶杯就暈在穀雨的懷中。


    徐芷萱再睜開眼睛,甩開扶著他的穀雨。她弓著腰,脖子前傾,皺著眉,背著手走了兩步還是內八字。


    “老大,你如今怎麽老成這個樣子了?”


    穀雨拿帕子捂著嘴。


    “完了,完了。裴家老太太上了小姐的身了。”


    竹心,“……”


    竹心坐下趁機夾兩口肉吃。她感覺今天這頓飯應該吃不上了。


    而那邊裴四爺先站起來。


    “你真的是嬸嬸!”


    隻聽徐芷萱沉聲說道,“當年大嫂去的早。你五歲起了天花是誰照顧的你,你忘了?可憐我第一個孩子,他還沒出世就這麽沒了。”


    這邊裴四爺也跟著哭道,“嬸娘,您別說了,求求您別說了。”


    “小四,那你說說我那十畝田是怎麽賣的?”


    “是為了大哥進京科考才賣的。”


    徐芷萱的一雙眼睛直盯著裴太師,她那眼神跟李氏生前簡直一模一樣。


    “老大,你來說那十畝田是怎麽賣的?”


    “嬸娘是為我,賣地的。”


    “我當時賣田時,你怎麽跟我說的?你現在是不是歲數大了?不記的了?”


    裴太師往前走了兩步。


    “我說拿嬸娘當親娘,以後高中必然會接嬸嬸來京享福,給嬸嬸養老送終。”


    徐芷萱找了個椅子,在椅子上盤腿坐下。


    “老大,你難,嬸子知道。你在京城住了半年高中了,又被梁家相中做了他家女婿。你也提過要給我接京城來。


    可你兄弟們接二連三成親的銀錢都是你拿的。咱們高攀了梁家,這一大家子再跟你進京城。豈不是讓你更難做了。


    嬸子本來沒想過要麻煩你,隻是你五兄弟是個短命鬼啊,我臨死前才讓芬娘帶七郎去京城投奔你的。”


    聽到這裴母再也忍不了了,哭得泣不成聲。


    “這些年你照顧他們母子的大恩大德。嬸娘在地底下都看著呢。來,嬸子在這給你磕頭了。”


    說著徐芷萱從椅子上下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了個響頭。


    裴太師趕緊去扶她。


    “嬸娘,你這是想要我的命啊。”


    徐芷萱起來,“如今七郎跟你一樣也攀了高枝。”


    徐芷萱轉頭對旁邊的裴珩說道,“七郎,三月初三是我的生忌。那天你就從你大伯父家搬出去吧,別再給他添麻煩了。”


    徐芷萱說完暈了過去。


    不一會徐芷萱醒來發現自己在裴珩的懷裏。


    “相公,我這是怎麽了?”


    裴珩,“……”


    “奶奶呢?”


    竹心見大廳裏全員閉麥,說道,“裴老夫人已經回去了。”


    “那地呢?”


    “老太太說家和萬事興,地已經不重要了。”


    徐芷萱的點點頭。


    “奶奶說的對,家和萬事興。來,我們吃飯吧。”


    這飯誰能吃下去?


    所有人都走了,桌上隻剩下竹心還有徐芷萱。


    “竹心,他們都沒胃口,咱倆吃。穀雨你多取幾個盤子,先把飯菜盛出來,咱們帶回去給娘還有白露她們吃。”


    竹心,“……”


    竹心失算了,徐芷萱的原則是天大、地大、吃飯最大。怎麽可能因為外界原因影響吃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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