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心蹲在水缸後麵,心裏不住的盤算著。


    現在的情況不太妙啊。


    內殿發生了什麽,竹心雖然不清楚,但皇上現在拂袖而去了。


    她到底應該怎麽辦?


    是去內殿問問發生了什麽?就是問了,她也管不了啊。


    那就回屋睡覺,她心也沒那麽大,誰能睡得著啊?


    春喜慘白著臉來找竹心。


    “竹心,娘娘叫你過去。”


    “來了,來了。”


    竹心進了內殿,她見一桌菜幾乎沒動,皇貴妃前麵的碟子少了一個,對麵的碗碟都在。


    到底怎麽了?竟然在皇上麵前摔碟摔碗的。


    皇貴妃紅著眼,愣愣地坐在那。


    竹心輕聲問道,“娘娘,您叫奴婢?”


    聽見竹心的聲音,皇貴妃才緩過神來。皇貴妃伸手去拉竹心。


    “竹心,是我對不起你。”


    皇貴妃沒說本宮,她說的是我。


    “我隻是沒想到,他厭棄我至此。”


    皇貴妃不再說話,竹心沒說話讓皇貴妃靠在她身上。


    皇上還能容忍皇貴妃摔盆摔碗,估計沒什麽事。


    過了一會,王遠過來。


    “奴才給皇貴妃娘娘請安,奴才是來傳皇上口諭的,竹心接旨。”


    沒等王遠的話說完,皇貴妃就拿茶碗往王遠的身上砸去。


    “你給本宮滾出去!”


    王遠的眼神微涼。


    “娘娘,奴才傳的是皇上的口諭。若奴才有什麽不周全的地方,請娘娘等奴才傳完皇上的口諭,再發落奴才。”


    皇貴妃還要說什麽,被竹心攔住。


    竹心上前行禮,“奴婢竹心接旨。”


    “皇上有旨,封竹心為六品女使,賜婚司禮監掌印王忠,欽此。”


    王忠不隻是東廠的督主,他最有權勢的身份是司禮監掌印。


    竹心心中冷笑道,簡單的來說,就是讓她跟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太監做對食唄。


    “關女史,謝恩吧。”


    王遠饒有興致地看著竹心,實則是在向皇貴妃挑釁。


    “王遠。”


    皇貴妃已經抄起另一隻茶杯。春喜一邊去攔皇貴妃,一邊又擔心竹心那邊突然爆發。


    而等著竹心爆發的不隻是春喜,還有……


    皇上的寢宮,福寧宮。


    皇上披了件袍子,在書案前一邊看折子一邊問道,“竹心接旨後,什麽反應?”


    王遠沉默不語。


    王忠一邊給皇上泡茶一邊說,“陛下問你話呢,怎麽不回話?可是竹心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你和陛下說,陛下自會為你做主。”


    “回陛下,奴才傳完口諭,竹心歡天喜地的接旨了。還說傾慕掌印大人很久了,今日終於如願以償了。


    她讓奴才以後別管她叫關女史,太見外了。她說既然掌印是奴才的幹爹,讓奴才現在就改口她叫幹娘。”


    王遠說完之後就低著頭,不敢想象剛才在朝陽殿上,一口一個“好大兒”叫得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王忠,“……”如鯁在喉。


    皇上,“……”如芒在背


    王遠又道,“陛下,竹心問婚期定了嗎?既然是您賜的婚,是不是要送她一份嫁妝?畢竟嫁得是掌印,不會就按普通宮人的嫁妝給她置辦吧?”


    這時皇上問王忠,“你們東廠的萬象司不是分析過竹心嗎?分析出什麽來了?”


    每個人做事都會有自己的一套理論風格,無論是下棋,兵法,書畫等都會有很強的個人色彩。


    東廠的萬象司是太祖創立的,專門分析人的心理及行事風格的。


    他們早就分析過竹心,不過從各個方麵都沒分析出竹心行事風格。


    她跟奶奶相依為命,住在莊子上能脫穎而出進國公府,推斷此人極有眼色。她在大丫鬟中並不出色,推斷此人並不好勝心不強。當時這個人的行為還是很好理解的。


    可徐國公府抄家時,這個人仿佛受到了刺激。她在昭獄和天牢的表現像受過專業訓練過的細作。但細作最基本的就是謹慎,沒有像她這樣有想象力。


    現如今竹心的行事風格隻能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癲狂。很極端但不一定往哪個方向癲狂。以為她會忍下時,她炸了。以為她會炸了,她爽了。


    王忠這邊跪下,“回陛下,竹心此人不能用常人來判斷,她且極具危險又不受控。其實還是除了為上策。”


    皇上咳了兩聲,不接王忠的話,“鶴鳴走了嗎?”


    這是王遠回答道,“回陛下,鄭大人派人已經把小侯爺送出城了,快馬加鞭八九日就能到幽州。”


    “那就好,朕乏了,你們下去吧。”


    王忠和王遠退下之後,王忠問道,“王遠,你怎麽看?”


    王遠白著臉,“幹爹,兒子還能看什麽?嚇都要嚇死了。朝陽殿皇貴妃與皇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就突然讓竹心跟您…”


    王忠整個人非常放鬆,完全看不出之前擔憂的神色。


    “老宋家的女兒心思都淺,先皇後是這樣,皇貴妃也是這樣。雖不知朝陽殿裏發生了什麽?皇貴妃能踩到雷區也就那麽幾個。”


    王遠小心翼翼地說道,“看幹爹的樣子,是心裏已有成算了?”


    王忠冷笑了聲。


    “現在鄭九齡更受陛下信任,許多大事都交給禁軍去辦。咱們最重要的是回到中心之中。至於旁的事,陛下想讓竹心活就讓她活。陛下不想讓她好過,就別讓她好好過。”


    原來剛剛是試探,王遠跟著笑了起來,“還得是幹爹,聽幹爹這麽一說,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我的本事夠你小子學一輩子的。”


    王忠一臉的得意。


    ……


    午夜,竹心感覺有聲音叫她,睜開眼睛,發現王遠坐在她的床邊還叫著,“幹娘。”


    大半夜的,嚇得竹心一下子就不困了。


    “你幹嘛,想嚇死我呀!”


    “沒什麽,就是想問你心心念念的寵妃沒當上,反手嫁了個老太監是什麽心情?”


    竹心想了想,“有些事需要調整,但有些事可以繼續做下去。”


    “什麽事?”


    竹心眨眨眼。


    “你我的事啊,聽說過小媽文學嗎?繼母跟繼子,背德又刺激。”


    王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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