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碗雙份的紅燒牛肉麵,一盤子的醬牛肉,一盤子鹵豬蹄,一盤口水雞,外加八寶小鹹菜,以及兩杯低度數二鍋頭,很快,一桌子的吃食就擺在了主仆二人麵前。


    濃鬱的香氣,讓主仆二人全都胃口大開,然後毫無形象的開吃。


    現代的科技與狠活,絕對不是他們這些古人所能抵抗的,如此美味,簡直把二人吃得那叫一個喜笑顏開。


    “二位客官慢點兒吃,不夠的話,後廚還多著呢!”


    薑浩借著上菜的機會站在了二人不遠處,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套起了近乎。


    “小二,你家這牛肉和豬蹄也太好吃了,這是什麽做法?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胖子仆人一口炫了幾片醬牛肉,然後美滋滋地喝了口酒,這才對著薑浩問道。


    正常來說,客人吃飯,店小二肯定是要躲一邊兒去的,否則客人必然會不高興。


    可眼下這主仆二人早就吃嗨了,還哪裏管什麽規矩不規矩的。


    “都是小店的獨家秘方,其它地方肯定是吃不到的。”


    薑浩笑了笑,十分謙遜地回道。


    “這秘方好,就是你家這店鋪選的位置不行,這要是開在鬧市當中,還不得天天爆滿哪!”


    胖子仆人一臉的惋惜之色,恨不得跟薑浩搞個合作,把店鋪開到城裏去。


    “我家掌櫃的是個怪脾氣,就喜歡把店鋪開在城外,說是隻招待有緣的貴客,一般的客人,我們是不接待的。”


    薑浩挑了挑眉,瞎話張口就來,瞬間就把店鋪的格調抬高了一大截。


    “哦?隻招待有緣人?這倒是有趣。”


    聽到薑浩的解釋,胖子仆人隻是嗤笑一聲,對此根本不屑一顧,倒是一旁的老者一下子來了興趣,主動接過了話茬。


    “這位老先生一看就是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輩,想必定能理解我家掌櫃的心思吧?”


    薑浩聽到老者開口,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微微一喜。


    “嗬嗬,老朽就是一介凡夫俗子,豈敢自詡德高望重?小二哥實在是過譽了。”


    聽到薑浩的馬屁神功,老者不禁撫了撫胡須,雖然嘴上說得十分謙虛,但臉上還是不由得閃過一絲傲然之色。


    雖然隻是被一個店小二認可,但架不住人家話說得漂亮啊,德高望重這四個字誰不喜歡?但凡上了點兒年紀的,恐怕都希望被人這麽叫吧!


    “老先生過謙了。”


    薑浩趕忙又是一句恭維,隨後不著痕跡地看向二人的行李。


    “老先生也喜歡書畫麽?我看您的行李當中好像有很多書畫大作啊!”


    這才是他的最終目的,說了這麽多,無非就是想要引到這些卷軸上麵罷了。


    “嗬嗬,大作不敢當,就是平時寫寫畫畫解解悶兒罷了。”


    老者笑容更甚,總覺得這個小夥計真會講話,每一句話都說得自己那麽舒服。


    “老先生太謙虛了。”薑浩搖頭一笑,隨後麵露遲疑,“不瞞老先生,小的也十分喜歡書畫,卻不知是否有幸觀摩先生的大作?”


    “哦?你也是同道中人?”


    聽到薑浩之言,老者更是來了興趣,沒想到一個小夥計,居然也喜歡書畫。


    “不敢當不敢當,小的就是純喜歡,隻可惜沒有繪畫的天分。”


    薑浩趕忙擺了擺手,直接否認道。


    有些事可以裝一裝,但有些事是絕對不能裝的,如果對方真要讓自己現場來一幅,那還不得瞬間死翹翹了?


    “嗬嗬,無妨,既然是同好者,小友想看就隨便看吧!”


    有人想看自己的大作,這無疑是好事,何況還是一個這麽會說話的小夥計。


    “多謝老先生,那小的就不客氣了。”


    得到老者的同意,薑浩頓時大喜過望,這便迫不及待地來到二人的行李旁,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個畫軸。


    “老天保佑,希望是個有些名氣的畫師,可千萬別是個二把刀啊!”


    將畫軸緩緩打開,薑浩的心裏不禁暗暗祈禱,生怕自己遇到的就是個普通畫師,畫出來的都是一些沒人要的垃圾。


    “咦?好看呐!”


    然而,就在他將畫軸打開不到一半之時,他的眼底不由得放出光芒,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等到整幅畫全都展開,他的臉上頓時露出讚歎之色。


    這是一幅蘭竹圖,無論是蘭花還是翠竹,全都畫的栩栩如生,而且蘊含著一股獨特的韻味,就像是一幅書法一樣。


    即便是不怎麽懂得書畫的他,這一刻都被這幅畫所折服,知道自己這次肯定也是遇到了書畫大家。


    下一刻,他將目光看向畫作的落款,隻一眼,他就瞳孔一縮,眼底閃過深深的震撼。


    “鄭燮?這是鄭板橋的畫?!”


    鄭燮,這不正是鄭板橋的原名麽?鬧了半天,眼前這個小老頭,居然是傳說中的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


    “嗬嗬,小二哥,你覺得老朽這幅畫畫得如何?”


    就在薑浩驚訝之時,鄭板橋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好,太好了,老先生這幅畫,簡直可以用冠絕古今來形容,真是讓小的開了眼了。”


    薑浩想都不想,直接開誇。


    “蘭竹本就是高潔之物,而在老先生的筆下,這份高潔不但被放大,更是彰顯了文人風骨,我在此畫中看到了筆走龍蛇,看到了寧靜致遠,更看到了老先生的深謀遠慮。”


    “不僅如此,老先生畫中有詩,詩中有畫,更是將書法技藝融入到了畫作當中,給人一種大氣磅礴之感,小的此生能夠見識如此畫作,真乃三生有幸也!”


    說完,直接對著鄭板橋躬身一禮,一副感恩戴德之狀。


    “啪嗒!!!”


    飯桌上,一直都在狂吃的胖子仆人麵色呆滯,愣愣地看著薑浩這個小夥計,手裏的豬蹄掉在了桌上都還不自知。


    他今天總算是見識到什麽叫極致吹捧了,活了這麽久,他還從來沒有聽過這麽誇人的,不得不說,這一套華麗麗的辭藻說下來,真的讓人不得不佩服。


    另一邊,鄭板橋也是麵色震動,難以置信地看著薑浩,眼底閃爍著難以名狀的激動之色。


    薑浩對他這幅畫的評價,簡直就是說到他的心坎裏了。


    無論是他對蘭竹的理解和喜愛,還是他對畫作的創作理念和技巧,薑浩說的全都對,甚至比他本人理解得還要深!


    可以說,薑浩的一番說辭,簡直把他的所有特點都概括了出來,言簡而意賅。


    “小兄弟,你……你以前看過老朽的畫?”


    良久,鄭板橋這才稍稍平靜下來,對著薑浩試探性問道。


    “老先生說笑了,我在此之前從未見識過先生的大作,今日是真的大開眼界,還望先生能讓我再多欣賞幾幅。”


    薑浩搖了搖頭,直接矢口否認,隨後更是趁熱打鐵,繼續提出了請求。


    “小兄弟請便!”


    鄭板橋直接做了個請的手勢,甚至有幾分期待。


    士為知己者死,薑浩能夠把他的畫看得如此透徹,這絕對稱得上是知己了,既然是知己,多看幾幅又何妨?


    薑浩也不客氣,這便收好了蘭竹圖,然後再次抽出一幅。


    這次的畫作是一幅風景畫,畫中有山石,有雲霧,還有小橋流水。


    “好一幅風景畫,群山繞雲,小橋流水,動與靜的結合,簡直就是自然美景與音律的完美融洽,我仿佛聽到了大自然的呼吸和心跳聲,妙,真是妙啊!”


    目光在整幅畫上掃過,薑浩就像是在觀看一幅完美的藝術品一樣,由衷的讚歎道。


    鄭板橋的畫作特點,他在上學的時候就學過,雖然時間久了有點兒記不清,但大概還是有些印象的,所以張口就來。


    “這……這……小兄弟真乃知音也!”


    鄭板橋已經徹底服了,他的這幅畫乃是他新近所創,以前從未有過,薑浩不可能提前看過。


    也就是說,薑浩是真的讀懂了他這幅畫,而且描述的比他心裏想的還要完美!


    “老先生,您真的是畫聖再世啊,小的有一個冒昧的請求,卻不知小的是否有幸收藏先生的大作?需要多少銀兩,先生盡管開口,小的就算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薑浩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知道的詞兒,這會兒基本都用光,所以是時候攤牌了。


    至於對方是否願意割愛,那就讓上天做決定吧!


    “小兄弟,老朽能夠在如此年紀遇到你這樣的知音,實乃老朽之幸也,這兩幅畫,老朽送給你,分文不收!”


    鄭板橋這時已經站了起來,直接就把兩幅畫送給了薑浩,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的畫雖然在一定範圍之內有些小名氣,但還算不得是什麽超級大家,難得遇到薑浩這樣的知音,送給他兩幅畫又算得了什麽?


    “老先生,這怎麽使得?如此震古爍今的作品,小的怎能白拿?”


    聽到對方要把這兩幅畫送給自己,薑浩頓時麵露震撼,但內心深處卻是早就笑開了花。


    “無妨,就是兩幅畫而已,小兄弟盡管收下,若是不收,那就是瞧不上我這個老頭子了。”


    鄭板橋顯然是心意已決,一臉堅定地道。


    “如此,那就多謝老先生了!”


    見推脫不了,薑浩這便同意了下來,隨後再次對著對方躬身一禮,一臉的感激。


    “這就白撿了兩幅畫?他嗎的,早知道我也多讀些書了!”


    胖子仆人見薑浩這麽輕鬆就拿到了自己老爺的兩幅作品,心裏頓時羨慕得不行,這一刻,他隻後悔自己書讀得太少。


    看來,有時間他也應該多讀書,今後沒準兒也能誇誇老爺的大作,然後得到對方一兩幅賞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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