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新愛


    眼下,方銳要麵對第一個交易對手,海州證券的總經理範鐵。


    吳冰約方銳和呂國華直接到自己家裏商談,她說最機密的事情在家裏談才最可靠。兩個人剛進門,就在茶幾最顯眼的地方看到一個信封,明顯是特意準備的。吳冰拆開信封,裏麵全是照片,而且全是特曖昧的那種。照片分成兩份,一個姿容豔麗的年輕女人同為兩份照片的主角,特別惹眼。一份是她和範鐵的,主要是室內的,由於拍攝角度不好,情節有些模糊。一份是她和一個年輕男人的,有牽手的,有擁抱的,有接吻的,場景很多,內容相當豐富。


    方銳不解:“阿冰,莫非你想敲詐範鐵?”


    吳冰略顯不快:“別說那麽難聽!我都什麽人了?”


    “那這什麽意思?”


    “這叫知己知彼。”


    近些年來,範鐵個人財富暴漲,同時也漸漸有些富貴思淫欲,加上夫妻多年不和,很多時候連家都不想回。此人渴望新愛,打算包養二奶,重新喚回已逝去的青春。他背地裏花了二百多萬買了一幢豪華別墅,作為包養二奶之用。照片中的那個女人跟他有兩年了。範鐵的老婆明知其間的“奸情”,居然對此不聞不問。吳冰對此的理解是:範鐵的老婆有可能在玩欲擒故縱,女人的沉默有時候也是非常有力量的。有句話不是說得很好嗎?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這是女人的“鬼性”,到時候要出就出大事。


    公開場合,別人都叫那個女人“阿紫”,至於真名不得而知。阿紫好像有些頭腦,常向範鐵打聽“內幕消息”,而且從中獲利不少。


    2005年平安夜,晚上10點,時間點挑得確實好,能開個好價錢。大她20歲的範鐵把自己疲軟而情欲旺盛的身軀壓到大學剛畢業的阿紫身上。結束戰鬥之後,範鐵檢查勞動成果,看到雪白床單上的血跡。範鐵緊緊摟住阿紫:“寶貝,我一定會好好對你,愛你。”範鐵說著,就把兩串鑰匙交給阿紫:“我的女人是不會跟我受苦的。這把就是這房子的鑰匙,這把就是你看上的寶馬車的鑰匙。好好跟我,以後會給你更好的東西。”她拿著這兩把鑰匙,仿佛看到她的青春鎖在上麵,當然也有用初夜換來的“榮華富貴”。


    阿紫大學時的男友,不論怎麽情到濃時,欲火焚身,她也沒有給他。那時的她還是小家碧玉,受過良好的啟蒙和教育,矜持保守,把處女看得像生命一般珍貴。她曾天真地想,應該把最好的留到最後,反正要嫁給他,多一天少一天有什麽呢?


    畢業以後,她和男友留在這座城市打拚。男友向她索要數次,她都堅忍沒有結束處女生涯。盡管後來租了房子,兩人還是以禮相待,純潔的冒傻泡。


    直到一年後阿紫在出租房裏看到男友和一個女人光著身子糾纏在床上。她當時的感覺隻有惡心,惡心。最愛的人就那樣醜態百出的在她麵前,阿紫當時殺人的心都有。那個女人慢悠悠地穿好衣服,嗲聲嗲氣地說:“給錢。有這麽好的女朋友還在外麵亂搞,丟人!”


    男友甩給那女人一把錢:“滾!”然後跪在她的腳下:“阿紫,原諒我,這是最後一次,原諒我。”


    阿紫狂怒:“滾!滾!滾!我一輩子都不想見到你。”


    適者生存


    阿紫現在還記得昔日的男友離開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阿紫,我是一個男人,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此後她對男人徹底絕望,並很快答應了一直追求她的範鐵,情愛或者性愛成為交易用的工具。現在愛情都沒有了,阿紫隻有一個奮鬥目標:鈔票!好好的,輕鬆的,不浪費青春的,不用玩命工作的去賺取鈔票。


    許多人念書一直念到經濟學博士,對現實的商業世界也未必有什麽心得,思維反倒越發僵化。阿紫自從跟了範鐵,已經慣於做股票私建老鼠倉牟取暴利,這套業務她比博士們強多了。這是利益驅動使然。


    方銳有感而發:“我原以為,沒有文化的人才會出賣肉體,原來世界變了,讀過書的人也出賣肉體。我真納悶。金錢、虛榮真的那麽重要?寧願連自己的尊嚴也不要了?真是太可悲了!”


    每每提及二奶這個社會上被人唾棄的職業,方銳都會有種同情和歧視的矛盾心裏。同情她們為了生活甘做被社會遺棄的群體,歧視她們成為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在社會越發道德的今天,眾多職業都在被妖魔化,二奶隻是其中一個典型。如今二奶似乎成為一種風尚,開始引領潮流,成為新時尚的代表,二奶漂亮則成了不變的共識。以至一看到拿lv就說是假的,一看到豔照流傳就說是炒作,當然看到美女自然就想到了二奶。從另一個層麵來說,二奶還被“職業化”成為了高薪一族。最直接的是從熒幕上獲取的信息,二奶始終開著百萬名車,有上萬的lv手提包,這都成為二奶們“引以為榮”的資本。


    吳冰語帶不屑:“你們懂女人嗎?有些女人是人來瘋,不處在風口浪尖她會覺得不過癮。”


    呂國華附和說:“這是思想解放。”


    吳冰表示讚同:“這個世界上隻有兩種人,那就是男人和女人。除此之外,別無他物。丈夫、妻子、二奶、二公、嫖客、妓女、小偷、強盜、貪官、刁民、富翁、窮鬼、才子、佳人、美女、俊男、惡棍、淑女、專家、學者、教授、文盲、酷吏、走狗、明星、博客、主持、粉絲、聽眾、看客等等各類人等,統統都是男人和女人異化的產物。這些異化的人隻有兩件事情是有人生價值的,那就是男人們渴望占有女人的曼妙的身體和鮮活的心靈,而女人們同樣渴望被男人進入自己如水的肉體和如夢的靈魂。女人追求金錢,但更向往侗體被雄壯激情的男人刺入,如果不能這樣,女人就會視金錢如糞土。人生就是張單程票,人生就是男人和女人融合的過程。如果在幾十年的人生旅途中,作為女人竟然沒被男人強烈占有過和愛過,作為男人竟然沒被女人的漫天柔情浸潤過,試問人生能完美嗎?”


    方銳肅然作色:“咱們是來談項目的還是來談女人的?”


    “現在這個階段,項目就是女人,女人就是項目。阿紫就是範鐵的罩門,先要搞定她才行。”


    如果說女人是酵母,那麽酵母隻有被放到適當的環境中才能發揮其功能。據說女人們能改變生態,乃至國運。難怪古代的皇上往往被女人搞定,五行相生相克看來絕非虛妄。吳冰很快進入工作狀態,忙著幫方銳和呂國華應付各方的高級賓客,這的確是她的強項。她很快與他們配合形成一套成功模式,不斷產生出新的業務增長點。方銳和呂國華在事業上漸漸離不開她,他們認為吳冰比那些博士們更有價值,因為能幫他們搞定官員、客戶、銀行、公安、稅務等各種關係的人才並非隨便可以找到。


    這是後話。


    領導們也是人,必須理解他們,還得讓他們信任你,願意跟你合作。吳冰能讓手握權柄的男人們心甘情願被一步步激活、引誘,然後合作。吳冰儼然成了一個專業媽咪,但她的工作地點不在夜總會,她的客戶全是神秘人物。這種天才哪裏去找?可是碩士、博士,遍地都是。


    適者生存!


    麻將哲學


    方銳和呂國華沿著蜿蜒的小路直接開車到別墅區大門口,經過嚴密而又智能化的保安程序,兩人來到“膠囊”休閑會所。會所位於一棟私家獨棟別墅,三麵環湖,外觀色彩紅白相間,像顆感冒膠囊。會所主體在湖麵下,為了讓客人感受水下世界的奇幻,鴨蛋形水晶玻璃外安裝有特殊的照明設備。別墅的主人是在海州地區頗有名氣的錢姓老板,此人為人豪爽,做酒生意起家,在運作南海酒業項目時就已成為方銳和呂國華的好朋友。會所顧名思議,當然是僅對會員開放的,而且這裏的服務員絕對一流,全部都是女大學生。


    在別墅套房裏吳冰正和範鐵說話,氣氛看起來很熱絡。範鐵是方銳過去的領導,也不是第一次見麵,都是熟人。方銳和呂國華在服務生的引導下進來,與範鐵見了麵,大家寒暄幾句,然後開始“大戰三百回合”。


    麻將在中國的普及程度極高,堪稱國技。如今國內到處都講等級,惟有麻將“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時不分晝夜,”幾乎全民參與。麻將寄托著國人的生存理想,也許麻將現象比足球現象更耐人尋味,發人深思。麻將也是一種哲學。


    麻將最能體現公平原則。麻將中的遊戲規則由參與者共同製訂,規則一定下來,參與者必須無條件遵守。麻將桌上的輸贏勝敗是同一規則下的公平較量,這裏不分官大官小,不分大人小孩,不分男人女人,不分高矮胖瘦,不分父親兒子,不分名人百姓,不分窮人富人,一律一視同仁。麻將局裏,特權不起作用,金錢不起作用,關係不起作用,陰謀不起作用,大家憑的是牌技和運氣。也許現實生活當中,人們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實在太多,謀職、晉升、搞實業等。哪項沒有關係網的幹預?哪項沒有幕後操縱?哪項沒有貓膩?其實社會各個領域,真正實現公平競爭的地方有多少?中國的關係網、金錢網、裙帶網到底有多大、多廣、多深,有誰能說清楚?可是我們坐到麻將桌上,竟驚奇地發現,這個貌似醃髒的地方其實是一塊淨土,這裏競爭公平,也正因為競爭公平,才使麻將這一活動趣味無窮。


    方銳有段時間沒打牌了,剛上桌就連續挫敗。呂國華的牌技相當了得,連續進賬,而且在心態上形成良性循環,越贏越有興致,越有興致越贏。沒打幾局,門鈴響了,方銳的位置正對著房門,看到一個年輕女人走了進來。嘿嘿!真巧,正是照片上的那個女人:阿紫。


    阿紫直接走到範鐵身邊,兩個人的態度不是夫妻勝似夫妻。方銳隻是禮節性地與她照麵,這個女人有點豔麗,好看但是不能多看。名利場上的女人“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這種心理使得略有姿色又有頭腦的女人在男人的商業世界裏真正做到遊刃有餘。讓人迷糊的是,她到底憑的是姿色,還是頭腦?


    麻將是不能戀戰的,何況大家的身份都不是賭徒,兩個小時過後,大家決定再打最後一圈。方銳的運氣背,呂國華的手氣特好,簡單估算,他大概贏了十多萬,正好是方銳輸掉的數額。範鐵在自己的情人麵前,輸錢事小,覺得不能輸了麵子。牌局快結束時,吳冰就開始和大家告別,她玩的是欲擒故縱。果不其然,範鐵不樂意了,他建議再多玩幾把。吳冰朝方銳和呂國華使眼色,三人交換一下眼神,立刻達成共識,要隨範鐵的意。


    奇怪得很,也許這句“時來運轉”是完全正確的。吳冰故意讓了範鐵幾把,範鐵手氣立即轉好。方銳本來就對牌桌上的輸贏看得很淡,同時覺得不應該讓吳冰吃虧,總是主動放衝,積極付賬。麻將是智力和體力活動,方銳盡可能地維持現狀。半小時的時間到了,經過結算方銳總共輸了二十多萬,一家賠三。吳冰知道方銳有意讓著自己,會意對她微笑一下。方銳有禮貌地回應了同樣的微笑,雙方彼此明白,兩個人都有意思進一步交流。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方銳笑逐顏開,用力把麵前的花花綠綠的麻將牌一推:“玩麻將太傷身,不如我們聊點新鮮話題?”


    放了成本


    範鐵挑起話題:“阿銳,中天投資這幾年來賺了不少錢吧?你們現在日子越過越好,可不要忘記拉老哥一把。”


    方銳不敢怠慢:“哪裏?哪裏?跟您比我們是小本生意,以後還需要老領導多多栽培。”


    “嗨!盡哭窮!你們這類金融機構沒有曆史包袱,操作靈活,進退自如,賺錢自然比我們快多了。還稀罕我栽不栽培?”


    “唉!老領導,您有所不知啊!我們的利潤率是比多數金融機構高點,可是我們成本也高,要放成本的地方太多了。”


    範鐵惺惺作態:“你倒說說,成本都放哪了?”


    “為什麽我們分成和管理費比其他公司高些?成本高呀!要想出得來、進得去,上市公司這塊、政府機關這塊、公募基金這塊,我們都要放成本的。”


    不少投資機構能和公募基金、政府部門、上市公司建立起非同尋常的關係,就在於在這些領域“放了成本”。坐莊幾乎是這些機構永恒的盈利模式,要想確保坐莊成功,出貨成為最關鍵的環節。為了把倉位順利“倒”出去,讓人接盤,它們無所不用其極。


    為了“引導”散戶跟進,這些機構一般會組織一批評論員,通過電視、網絡、報紙還有收音機等渠道,推薦要出貨股票的朦朧概念,誘導人們關注這隻股票。連續幾日拉升過後,再引投資大眾進入,從而順利出貨。


    與此同時,這些機構還會暗中雇傭公募基金內部人士,要出貨時,通知他們接盤,掩護自己成功退出。公募基金為何會接盤呢?利益是最好的解釋。這次你幫我出掉多少貨,我就給你多少“回扣”,這是很現實的東西。


    這些機構與上市公司和政府部門“交情良好”,經常提前得知一些重大“消息”,總能領先大眾一步。


    “不知您有沒有注意:經常有人說警惕大小非解禁。您仔細看看那幾家要解禁公司的股票,反而越是警惕表現越好,這是怎麽回事?有我們在裏麵‘玩’呀!”


    “難道,你們就不恐高?”


    “不高,根本不高。再說,高不高關鍵在我們敢不敢炒。隻要後麵能拉起來,我們不怕貨出不去。股票就是這樣,越漲越有人追。說它荒誕,難道那些散戶就不荒誕?對什麽樣的人,我們唱什麽樣的戲。”


    股票市場是個非常規的市場,講道理的老實人越來越不能適應,投機取巧的人最終也會成為被獵取的目標。成敗之間,幾乎沒有道理可言。證券營業部門口總貼有“股市有風險,入市需謹慎”的話,籍此給投資大眾打個預防針。可是,“風險”是個什麽東西?根本講不清道不明,隻能讓人自己去想。想肯定是沒法想清楚的,也不見得有工夫想,看到別人賺錢自己就坐不住,理性難以抵擋誘惑。


    “你們不怕證管局調查嗎?”


    “若有人找你打官司,監管部門可能會盯著你。若說我們坐莊,監管部門沒辦法查,也查不了。用百把萬買個股票非常正常,我們資金會分到好幾堆賬戶,怎麽查呀?”


    範鐵來了興趣:“我個人有筆錢,準備給你打理。”


    方銳嘿嘿一笑,暗忖:老子早就厭倦了幫你們這些有錢人“打理款子”的生活,風險我方銳扛,利益你們享受?中天投資資金還不是很充足,可也不在乎你們那點錢,今天就算意思意思,吸收一點資金算了。


    人生動力


    這時,門鈴的音樂響起來,一曲《纖夫的愛》選得很不恰當,聽起來有點愚弄人。範鐵對大家笑了笑:“江南美女來了,都是在校的大學生,很有技術含量!”


    門被推開,三個年輕女人嬉鬧著走進來。範鐵約了幾位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來參加私人派對,在這地方,經常會有客人帶自己的女伴一起參加社交集會,也可以在這裏留宿。隻要包下別墅,這就成了你的世界,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方銳和三個女生中的其中一位碰麵的那一刹那,兩人都是一愣,然後立刻把眼光放去看了其他人,沒讓其他的人看出兩人原來見過。這個女生是方銳八年前還在念研究生時見過的,隻是還不認識。當年她總喜歡站在校園最繁華地段的十字路口,時不時還搔首弄姿,不知意欲何為。由於頗有幾分姿色,很能吸引過往男學生的眼球。方銳曾在潛意識裏暗戀過她,隻是畢業在即,無緣相識。事隔多年,方銳對她仍有印象,不過從她今天的表現看,方銳總算明白她當年為什麽總愛站在十字路口。她在“表演”,直白點講,她在勾引男人。


    方銳很友好的對她點頭微笑,腦海中閃現出她穿著淡藍色鮮豔外套時的清純姿容。方銳絕對沒有想到會在這樣的地方邂逅她,這可是曖昧之地呀!方銳馬上就心平氣和了,這有什麽,她和自己一樣,也在配置資源,自己的資源是鈔票,而她的資源是色相。她很自然走到方銳身邊坐下,她也沒有想到,八年前的窮大學生如今成了一條大魚。是的,今天不能再錯過他。方銳覺得她有點髒,心裏有些別扭,後又覺得自己也不幹淨,最後開始認為這個世界很髒。


    吳冰知道這堆男人要開始“工作”了,拉上阿紫說要出去散步,好為他們提供便利。


    呂國華和範鐵已經和各自喜歡的女人答腔聊天,而且很快進入融洽狀態,甚至有些曖昧。方銳和身邊坐著的這位女研究生,隻是禮貌性的點頭,頑木似的癡鈍。兩人不約而同觀看對麵牆壁,仿佛他們是一起來看牆上的“貴妃醉酒”壁畫似的。方銳覺得自己和這裏的氣氛有點格格不入,其實沒有必要這麽做作,八年前不就有了那股欲望嗎?


    呂國華走過來在方銳的耳朵邊說了句:“她們已不是純潔的學生,來這裏也是為了找機會,要麽找有錢人嫁掉,要麽成為有錢人的情人。當然,這些人基本都是當情人的命。說難聽點都是出賣自己,隻是方式不同。阿銳,不用裝了,大家開心就好。今天晚上隨便玩吧!我已經把這裏包下來了。”方銳也不想被人當成不懂女色的笨蛋,對呂國華嬉皮笑臉:“這裏的一切你都包下來了嗎?包括這些美女?”這些不過是高檔一點的娛樂消費,山珍海味也好,青春貞潔也罷,有買才有賣的。


    “阿銳,兄弟我還沒有與你同樂過呢!這樣……這位同學叫陳亭妃。”呂國華豪爽地把方銳身邊的女學生拉過來,給她介紹:“亭妃,這是中天投資的掌舵人方銳。今天你好好讓銳哥高興,華哥我有重賞!”


    別墅很大,房間很多,大家在這裏是完全自由自在,完全放鬆。一會兒功夫,男女成雙成對的走掉了,隻剩下了方銳和陳亭妃。方銳不想“脫離群眾”,更不想讓人覺得自己性無能,那樣不是身體有病,就是不夠朋友,就是沒把他們當成同道中人。這點利害關係方銳當然清楚。


    稍加思忖,方銳開始和陳亭妃聊天,陳亭妃本來就有意,兩人很快進入狀態。曖曖昧昧,一切皆有可能。這個女人很會把握男人的興奮點,娛樂節奏控製得當,這逐漸讓方銳快樂起來。眼波流轉之間,方銳自忖: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也許,好玩才是人生動力。正如肯德雞的定位不是餐飲企業,而是娛樂孩子們的企業。一切企業本質上講,都是娛樂人的機構。


    原諒自己


    夜色降臨,有了黑暗掩護,仗著酒勇色膽大壯。服務員和侍應生已悄然回避,屋子裏的男人和女人都已經很樂意地拋掉了平日的偽裝,開始春意萌動,方銳也不例外。他覺得自己需要用高雅和理智來抗拒誘惑,可又不由自主在燈光下欣賞美女。眼前的陳亭妃也越來越迷人,她含春的眼波開始從流轉到洶湧,她脫掉了外套,露出時髦的純黑色短裙。女人衣服越少,誘惑越深,方銳覺得心跳比剛才加快了一點,還有種被男性動力驅趕的緊迫感。


    呂國華看大家的情緒都很好,提議:“難忘今宵!大家去別墅的歌廳唱歌跳舞,一醉方休!”方銳知道,有時候男人請女人吃飯、喝酒、然後再去唱歌跳舞,隻不過是調情的三步曲。方銳的人格開始出現明顯的分離:一個方銳飄然而去,那是陳婉倩熟悉的潔身自好的好丈夫;現在留下的是酒肉之身的隨波逐流的浪蕩男人。


    到了晚上,方銳醉了,男人的獸性出來了,他發現自己聲音和身體有點被醉意剝離開了的幻覺。透過鋁合金落地窗,方銳的目光越獄一般盡可能地穿越厚重的夜幕,夜幕下的郊外神秘,充滿誘惑。此刻,陳亭妃的手水蛇一般伸向方銳的胸膛,方銳無法拒絕。酒意上來,道德下去,思想原則不可避免的崩潰了。


    在方銳沉睡中,沒有酣聲,沉靜宛如嬰兒一般。


    陳亭妃沒法壓抑內心的激動,終於與自己暗中喜歡的男人“第一次親密接觸”了,當然也注定是最後一次。她看看他很硬朗的臉型,輕聲歎了口氣,然後悄然用手機給方銳和自己拍攝一組曖昧的相片。“喀嚓”的聲音並沒有驚動方銳,極複雜的情感消耗了她大部分的精力。八年前沒機會相識,現在倒好,竟能和他“赤誠相見”。人生機緣真是耐人尋味!


    次日清晨,方銳很早起床,洗漱完畢,趁著意識清晰,又開始自己給自己辯護。這都成習慣了。方銳知道自己貪婪,喜歡金錢、權利還有女人,這是自己少年時在政治教科書封麵公然寫下的“夢想”。方銳在沙發上小坐一會,望著床上熟睡著的女人,心中仔細回味她的味道,同時思考一個問題:她的精神世界到底是怎樣的?她對自己有危害嗎?


    女人們常說她們拚命打扮是為了“吸引”男人,其實用“勾引”更貼切。男人在開始階段顯得更主動,世人就以為男人更好色。事實上男人充其量不過像中藥裏的藥引子,徒有好色之名,難享好色之實,終究不過是女性滿足色欲的工具。而女人才是真正的好色之徒,她們遠比男人狡猾,她們深通老莊“無為”之術。所以她們從不主動出擊,佯裝被動,用欲擒故縱的玩法,化妝打扮,耍嬌發嗲,用勾魂的身體語言以柔克剛。男人常被她們弄暈,並為她們辛勤勞動,她們享盡好色之實。


    在睡熟的陳亭妃身邊放了五千塊錢後,方銳想再對她說點什麽,可又實在開不了口。對這個小女人,自己什麽身份?能說什麽?這決不是感情,而是逢場作戲。做老板的沒有這種事情,會被人笑話的。他原諒了自己,因為原諒自己也是一種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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