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汀蘭苑燈火通明,顧卿禾發了瘋似的,揮舞著手中鋒利的剪刀,不是自殘就是傷人。


    “既然你們不想讓我好過,那我自然也不會放過你們。


    一定是你們跑去吳家作祟,阻止少澤上門提親。


    我還沒有當過新娘子,就要被迫成為棄婦了。


    這輩子都被你們毀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太夫人老淚縱橫道:


    “禾姐兒,快點停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想活了。”


    顧卿宸見母親十分溺愛孩子,無形中是害了二妹,上前勸說道:


    “母親,你先回去休息,這邊交由我來處理。”


    太夫人一把推開了他,上前又打了他幾下,痛心疾首道:


    “宸哥兒,你二妹之所以會變成這樣,你也脫不了幹係。


    你們的父親去世的早,長兄如父,你卻沒能管教好她。


    如今這件醜聞鬧得滿城風雨,你第一時間不想著該怎樣解決問題。


    反而還任由事態迅速發酵,隻敢在這裏衝著你二妹大呼小叫。


    我多次叮囑你去向宋晚吟低頭服軟,讓她給禾姐兒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讓她風風光光的嫁入吳家,吳家念及這麽多嫁妝的份上,自然也不會回絕這門親事。


    與其淪為京城的笑話,還不如趁機促成一段佳話。


    一來保住了禾姐兒的名節聲譽,二來保住了顧家的顏麵和名聲。


    可是你卻偏偏不聽話,強得跟頭驢一樣,我簡直快被你給氣死了。


    禾姐兒要是有個閃失,我唯你是問!”


    顧卿宸的臉色陰鬱,卻不敢忤逆母親,唯唯諾諾道:


    “母親,兒子知道該怎麽做了。”


    宋晚吟在甜橙的陪同下,來到苑中,親眼目睹那披頭散發,瘋瘋癲癲的顧卿禾。


    同之前那趾高氣昂,光鮮亮麗的形象,完全判若兩人。


    顧卿禾好幾次私會外男,全都是自己花錢擺平的,卻換來她的恩將仇報。


    這回也該讓她付出慘痛的代價,長長記性了。


    甜橙擔憂的將她往後麵拉,小聲的提醒道:


    “姑娘,奴婢看那禾姐兒好像是真的瘋了。


    你可千萬不要靠前,以免傷及到你。”


    宋晚吟卻絲毫不怵,有白紹波暗中相護,任何人都近不了她的身。


    “他們真不愧是親兄妹,一個在外麵金屋藏嬌,一個在外麵私會男人。


    東窗事發之後,才想著前來找補。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的結果。”


    顧卿宸聽見她的聲音,認為這一切都是她坐視不管造成的,心中充滿了憎恨:


    “宋晚吟,你還有臉過來看熱鬧?


    顧家亂成這樣,是不是你從中作梗?


    你得不到我,就想毀掉整個顧家,你真是個蛇蠍心腸的女人!”


    宋晚吟見他一副身殘誌堅的樣子,像個跳梁小醜似的,嗤笑一聲:


    “顧卿宸,你別太高估自己了。


    以後,有你追悔莫及的時候。


    看你現在這一副被蒙在鼓裏的迷糊樣,都快成為王八了,還渾然不知。


    我真是為你感到可憐。


    還有,是你母親求我來的。


    你以為我稀罕來嗎?”


    顧卿宸見她囂張猖狂的樣子,氣急敗壞的揚手作勢要打她:


    “你別以為我不敢抽你!”


    宋晚吟眼眸透著寒冽:


    “你動我一下試試?”


    顧卿宸莫名有些心虛,遲遲落不下巴掌,被她身上強大的氣場震懾住了。


    直到身後傳來太夫人的聲音:


    “晚吟來了,你一定要救救禾姐兒,我給你跪下了。”


    太夫人拄著木鳩杖,踉踉蹌蹌的前來,緊抓著宋晚吟的纖纖玉手,苦苦哀求起來。


    “禾姐兒縱使犯下了天大的錯,可她畢竟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實在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


    宋晚吟冷漠的抽回了手,感到非常諷刺,自己也是人生父母養的,顧家卻毫無憐憫之心。


    火不燒誰的腳背,誰都不知道疼。


    “婆母,這件事與我無關,我幫不了她。”


    這時,隻聽婢女小廝們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顧卿禾用剪刀刺傷了自己,倒在血泊中,意識模糊,口中不停的說:


    “我要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殺了……”


    顧卿宸眼見事已成定局,忍痛吩咐下去:


    “來人,去找大夫給二小姐醫治。


    從今往後,不準二小姐離開苑中半步,把汀蘭苑的門窗全部封死。”


    太夫人驚聞噩耗,直接昏死過去,被兩名小廝抬回素馨苑。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的身體不堪重負,就像是即將枯死的一棵老樹,搖搖欲墜。


    顧卿宸轉臉惡狠狠的瞪著宋晚吟:


    “這下你滿意了吧?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我二妹瘋了,徹徹底底的瘋了。


    她這輩子隻能被關在這裏自生自滅了。”


    宋晚吟冷哼一聲:


    “相比把她處死而言,瘋了還能保住一命,於她而言不失為一樁好事。”


    折騰了一整宿,侯爵府上下都累得疲憊不堪,仿佛經曆了一場浩劫似的。


    天剛微亮,宋晚吟便接到趙掌櫃派人來報,說是西域商人約定的采購期限到了。


    她正想跟西域商人洽談一下,關於從他們國家引進龍骨血之事。


    宋晚吟命甜橙取來一頂帷帽,備好馬車,前往商鋪。


    京城的街道十分熱鬧,地上的積雪都已融化,石板路反射著微弱的光芒。


    兩側的商鋪,賣著各式各樣的小吃,有豆漿油條,豆腐腦,麵條,包子饅頭,空氣中香氣四溢。


    宋晚吟聞著撲鼻的香味,想起尚未用早膳,便停下馬車,讓甜橙下去買點吃食。


    在等待的時候,她無意間看到有道熟悉的倩影,從藥鋪走出來,四下張望了下,快速戴上帷帽,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這不正是江攬月嗎?


    這一大清早的,她不在伯爵府安心養胎,怎麽會獨自跑到大街上來。


    看她手中拿著一大包的藥材,匆匆的離開,朝著伯爵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宋晚吟想起白紹波打探來的消息,於是便下了馬車,打算跟上前去一探究竟。


    一旦抓住了江攬月私通叛軍的罪證。


    一來可以徹底擊垮顧家和江家,二來可以報太尉府被洗劫一空之仇。


    甜橙買了碗熱氣騰騰的豆腐腦回來,卻看見自家主子頭戴帷帽自顧朝巷道中走去,手足無措道:


    “姑娘,你要去哪兒?


    這豆腐腦你還吃不吃了?


    不吃的話……”


    那我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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