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擲地有聲的一句話,懟得顧卿宸啞口無言,胸口處就像是壓了塊大石頭一樣,喘不過氣來。


    他見識過宋晚吟說一不二的厲害手段,萬一從她的青竹苑中並沒有搜查到丟失的東西,豈不是落她話柄。


    一時間,顧卿宸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表麵上卻極力在掩飾內心的忐忑不安。


    “宋晚吟,這青竹苑也算是侯爵府的一部分。


    既然府上丟了貴重的東西,於情於理,也應該全部都搜查一遍。


    你百般刁難,各種不配合,難道是因為做賊心虛嗎?”


    宋晚吟被他這番沒底氣的話給逗笑了:


    “顧卿宸,到底是誰做賊心虛,你我心知肚明。


    你甚少來我這苑中,每次來不是找我吵架,就是來找我麻煩。


    這不是明擺著沒事找茬嗎?”


    顧卿宸雙目赤紅,猶如一頭凶狠的獵豹,雙拳捏得“哢嚓”作響:


    “宋晚吟,你別以為手裏頭有幾個臭錢,就能輕鬆拿捏住整個顧家了。


    就算是沒有你出銀子,我也一樣能扛起顧家的重擔。”


    宋晚吟忍不住潑了他一盆冷水道:


    “顧卿宸,你拿什麽扛?就憑你每年的那點俸祿嗎?


    還不夠你一個人揮霍無度的,這從不當家做主的人,就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難不成,你還打算變賣部分家產,來補貼家用嗎?”


    顧卿宸被她一語成讖,臉色不禁紅一陣白一陣,就像是被人當眾打了一巴掌似的,羞恥到無地自容。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顧家並不是離了你就不轉了。


    我賣不賣家產,這不關你的事。”


    宋晚吟細眉微挑,嗤笑一聲:


    “既然不關我的事,那你為何又要大張旗鼓的跑來我苑中搜查?


    看你這火急火燎的樣子,要不是跟錢財有關,你肯定不會這般著急上火。”


    這些年來,她早就摸清了顧卿宸的脾氣秉性,他這個人隻顧著自己的仕途前程,視財如命,對於別的事情壓根就不上心。


    顧卿宸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見說也說不過她,還被她輕鬆給拿捏住,心裏十分不爽。


    “我身為侯爺,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對待府中內務一視同仁。


    既然我所有的地方都搜查過了,就隻剩下你這苑中尚未搜查。


    府上這麽多奴仆可都看著呢,我總不能厚此薄彼的對待,豈不是讓人說我有意包庇賊人?”


    宋晚吟篤定他雷聲大雨點小,優雅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既然你想搜,那就盡管搜。


    不過,我醜話先說到前頭。


    你要是搜查不出任何東西,不僅要向我磕頭賠罪,還得補償我所有的精神損失。


    當然,你也可以賴賬。


    如果我放出風聲的話,我父親生前的那群麾下,一定會心疼我的遭遇。


    到時候,你的仕途之路恐怕就要岌岌可危了。


    而且侯爵府這幾年來,全都是依靠我的嫁妝來養活一大家子人。


    你設想一下,朝廷會以一種什麽眼光來看待,軟飯硬吃的你?”


    俗話說,打蛇要打七寸,捏人要捏三寸。


    顧卿宸的臉部不停的抽搐著,恨不得把她活生生給撕成兩半,剛才還囂張至極的氣焰,瞬間一盆冷水澆的透心涼。


    “好,很好,你有種,算你厲害。


    我就不信你沒有什麽軟肋和把柄,一旦被我抓到了,絕不會輕饒了你。


    咱們走著瞧!”


    顧卿宸氣勢洶洶的剛轉身,無意間扯痛了傷口,雙腿發軟便跪下了。


    正巧筆挺的跪在一個小廝的麵前,嚇得小廝臉色蒼白,連忙也撲通跪下,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侯爺,你這是作甚?


    折煞奴才了,奴才受不起你行如此大禮。


    你這不是想要了奴才的命啊!”


    甜橙和衛嬤嬤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想不到顧卿宸這下子丟人丟大發了。


    他每次前來找自家主子的麻煩,她們的心裏就憋著一股氣,就等著他出糗,也算是報了一仇。


    顧卿宸的臉色黑沉,要是眼神能殺死人的話,早就秒殺了青竹苑中所有的人。


    “你們看什麽看?


    再看我就把你們的眼珠子全部摳出來!


    還不快點把我給扶起來。”


    小廝們連忙上前,七手八腳的把他給攙扶起來,撣了撣他身上的浮灰,一個個戰戰兢兢的不敢抬頭。


    突然,苑中牆角的陰影裏,有道窸窸窣窣的聲音,隱約能看見有個人影突然竄出去,融入了斑駁的磚石。


    寒風掠過,彌漫著一絲不安的氣息。


    顧卿宸敏銳的察覺到不對勁,眼中閃爍著警惕的光芒,大聲嗬斥道:


    “誰?是誰在那兒?”


    小廝們在他的一聲令下,紛紛跑去牆角,進行大規模的搜查,勢必要捉出那個不速之客。


    甜橙和衛嬤嬤下意識的護住宋晚吟,生怕她會有個閃失。


    宋晚吟不禁犯起了疑惑,這高牆矗立的侯爵府,一般的賊人是很難翻進來的。


    除非是像白紹波那種輕功了得的絕頂高手,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府中。


    就算是有圖謀不軌之人溜入府中,躲在暗處時時刻刻護自己周全的白紹波,也不會坐視不管。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來者不是外賊,而是家賊。


    刹那間,躲在陰影處的影子慌亂起來,試圖攀梯翻牆而過,卻因為過於緊張和急促,導致動作笨拙而慌張,撲通一聲掉落在地,摔得齜牙咧嘴的嗷嗷直叫。


    小廝們立刻上前,將他的雙臂快速擰至身後,狠狠的壓製住他,讓他毫無反抗之力。


    “大膽狂徒,侯爵府重地,豈是你能潛入的?


    還不快點束手就擒!”


    那道影子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扭曲著身體,疼得眼冒金星,破口大罵道:


    “你們這群該死的奴才,瞪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


    我才不是什麽賊人,我是顧卿燁!


    疼死我了,我的手臂好像快要脫臼了,看我回頭怎麽收拾你們!”


    小廝們聞言,麵麵相覷一番,立刻把賊人的正麵給扭轉過來。


    頃刻間,所有人都震驚住了,急急忙忙的放開了他,撲通跪倒在地,磕頭認錯。


    “奴才有眼無珠,還望四少爺恕罪!”


    堂堂的府上四少爺,怎麽會鬼鬼祟祟的跑來這裏扒牆頭?


    顧卿宸等了半天都不見動靜,厲聲嗬斥道:


    “都是死人啊?


    還不快點把那賊人給我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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