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暮雪這段時日,總是被沈姨母處處針對,做什麽錯什麽,不做還是錯的。


    她深知沈姨母在府上攪得雞犬不寧的真正目的性,卻堅守底線,絕不退讓。


    “沈姨母請息怒,侄媳向來不是那種人。


    不過有句話,侄媳還是想奉勸一下許芊芊,多行不義必自斃。


    侄媳和夫君的感情堅如磐石,以夫君的性子,若是有人觸碰到底線,後果不堪設想。”


    沈沅清聽出她話中之意,臉色黑沉道:


    “花暮雪,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威脅我?


    看來,不用家法伺候,你是不懂得尊敬長輩的道理。


    去,到宋家宗祠罰跪一晚上,好好的麵壁思過。


    倘若你心有不服,大可去向風哥兒告狀,正好我也想找他接納許芊芊。”


    花暮雪掩於袖中的雙手摳緊,長長的指甲深嵌到掌心中,緊咬下唇,應允道:


    “是,侄媳不該衝撞沈姨母,甘願領罰。”


    她雖然心有不甘,但總比被迫接納許芊芊要強,還能借此機會逃離沈姨母的咄咄逼人。


    沈沅清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氣急敗壞的一掌打翻了桌上茶盞,難以平怒道:


    “看來,這個花暮雪也是個難對付的刺頭,我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夫妻二人,聚少離多了。”


    花暮雪正前往宋家宗祠,卻見金桔急匆匆的趕來稟報:


    “夫人,我家姑娘請你前往濟世堂一趟,說是遇到了大麻煩,希望你可以指點迷津。”


    花暮雪心中一驚,眼下進退兩難,權衡再三道:


    “金桔,你代我向妹妹轉達一聲,我暫時脫不開身。


    讓她把患者們服用剩下的藥材,全都挑揀分類出來,看看有沒有多餘的藥材混入其中。


    待我這邊的事解決完後,自會趕過去的。”


    濟世堂內,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草藥香氣。


    專門騰出一間空屋子,架上了十幾張簡易的床板,患者們全都被接過來了。


    一個個瘦得皮包骨頭,麵容憔悴,奄奄一息的躺在那,看上去像是死了一樣,毫無生氣。


    堂內辟出一塊空地擺滿了好幾把椅子,成為病家休憩之地。


    吳掌櫃和夥計們進進出出的,正在熱火朝天的忙碌著。


    有抓藥的,有配藥的,有搗藥的,有煎藥的,所有人都各司其職,爭分奪秒和閻王搶人。


    甜橙帶著四名婢女在安撫病家的同時,又要幫忙照顧患者們。


    她們不忍心見到患者們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唏噓著人類的生命過於脆弱渺小。


    宋晚吟也沒閑著,虛心的請教孟大夫後,正專心致誌的挑揀著患者們服用剩下的藥材,進行分類。


    這可是個細致活兒,萬萬馬虎不得。


    她的眼神專注而認真,由一開始的生疏,逐漸熟能生巧起來。


    蕭景珩不忍打擾她,於是喚來孫禦醫問道:


    “孫禦醫,患者們的病情如何了?”


    孫禦醫微眯起眼睛,撚須搖了搖頭道:


    “太傅大人,這病情過於蹊蹺,下官從醫數十年,還從未遇到過這種症狀。


    目前還沒有查明原因,無法對症下藥。


    隻能暫時以藥物先維持生命,這三日至關重要,能不能熬過去,就要看患者們的造化了。”


    蕭景珩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僅會葬送鮮活的生命,而且還會牽連到宋晚吟,十幾名患者的性命可是頭等大事。


    “孫禦醫,無論用多貴重的藥材都行,一定要穩住患者們的病情,千萬不能再繼續惡化下去。”


    孫禦醫拱手作揖道:


    “下官明白,醫者仁心,誰也不想看到生命的隕落,下官定當竭盡全力去救治他們。”


    蕭景珩回到宋晚吟的身旁,立在那靜靜的看著她忙碌的倩影,心中很是動容。


    小師妹從小就心地善良,非常關心百姓的疾苦,所以才會開了這家濟世堂,以懸壺濟世為己任。


    宋晚吟的小臉紅撲撲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盡最大的努力去幫助那些可憐的患者。


    她幾乎都達到了忘我的境界,就連十根纖纖玉指已經磨破了,鮮血染紅了藥材,都毫無察覺。


    在她心中隻有一個信念,盡快查出根源,爭取對症下藥,挽回這些無辜的生命。


    蕭景珩的目光無意間落在她的指尖上,心中一陣刺痛,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


    “小師妹,你瞧,手指頭都磨破了。”


    宋晚吟這才回過神來,頓覺指尖傳來一陣刺痛,細眉微蹙道:


    “無妨,這點小傷不礙事。”


    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在乎這點小傷小痛嗎?


    蕭景珩見她還想繼續挑揀藥材,立刻從孫禦醫的藥箱中取出止血散,手法輕柔的為她上藥。


    “常言道,女人的手是第二張臉,若是落下了疤痕,豈不是影響美觀?”


    宋晚吟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不敢反駁,隻是乖巧的伸出雙手,配合著他上藥的動作。


    “師哥,你的眉頭擰得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蕭景珩的心一直揪痛著,深知她故作輕鬆的語氣,隻想打消自己的顧慮,一本正經道:


    “上好藥了,這幾日先別沾水,好好休養。


    你不要再挑揀藥材了,我讓京墨和懷夕來做。”


    宋晚吟看見京墨和懷夕正在幫忙給患者們喂藥,連忙說:


    “師哥,不必了,我們現在堂內本就急需人手。


    我沒有那麽矯情,隻不過是挑揀藥材這種小事,我還是做得來的。”


    蕭景珩拗不過她,沉著一張臉,隻要她伸手去拿哪一味藥材,自己就會眼疾手快的奪過來,幫她分擔。


    “既然你都能做得來,那我也行。”


    宋晚吟滿臉詫異的看著他,見他一臉認真仔細的模樣,心中湧起一陣感動,堅定的說:


    “師哥,我相信,這場病災終將會過去的。”


    在兩人的共同努力下,這些藥材很快就被挑揀分類完畢,並且查出確實多出了一味藥材。


    隻不過此藥看起來黑糊糊的,全都成為藥渣了,根本就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味藥材?


    禦醫和大夫們圍在這味藥材前,仔細的研究起來。


    宋晚吟也跟著揪起心來,這畢竟是唯一至關重要的線索了,轉臉看向蕭景珩,關切道:


    “師哥,你受累了,快去休息會。


    這裏有我盯著,不會有事的。”


    蕭景珩輕輕的搖了搖頭說:


    “小師妹,你才應該好好的休息會,瞧你這副疲累的神態,可不能把身體給熬垮了。”


    她的身體要是熬垮了,自己可是要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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