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桌子的菜,夏瀟瀟卻沒什麽食欲,夏瀟瀟吃不慣這裏的菜,放了不知道什麽醬炒,又甜又鹹的,又沒辣椒,清炒蔬菜也放醬,也就楊師兄家炒的菜稍微合她口味一點。


    隨便吃了點菜,直接舀了一碗湯泡飯,也就這湯勉強還行,沒有醬,也沒什麽奇怪的味道。


    玲瓏見她沒吃什麽菜,問她是不是合口味,夏瀟瀟趕緊搖頭說不吃,還違心的說自己就是不餓,沒胃口。


    楊華寧在那邊笑道:“你別問她,她就是吃不慣,跟我原來一樣,短時間適應不了的,時間長了就好了。”


    夏瀟瀟也不客氣,趴在桌子上道:“是有點不習慣,什麽菜都放這種不知道什麽做的醬,黏糊糊的,要麽甜,要麽鹹。還不如什麽都不放清炒呢。”


    其實這裏炒菜的油的味道她也不喜歡,放的香料她也吃不慣,但是她沒說,因為楊師兄他們家裏也經常用這個油。可她沒得選呀!


    玲瓏笑道:“喜歡吃什麽你跟我說,我讓他們下次給你做。”


    “不用,再吃吃就習慣了。這個湯就挺好喝的。”


    夏瀟瀟想著以後自己一個人出去生活,自己做飯,想吃什麽就自己做,當然得多掙錢,不然什麽也吃不起。


    其實今天大部分菜她都嚐了一筷子,好吃不好吃她都咽下去了,隻是實在是不想再吃第二筷子了。


    雖然今天隻吃了兩碗,但特意控製了速度,倒也隻比大家早放筷子一小會兒,這次終於沒再被人說她粗魯。


    吃過飯,楊華寧又招呼夏瀟瀟和玲瓏去林弈書房,說是有事。


    書房就在這個院子裏,但這院子不小,也繞了幾步路才到,路上又遇到了兩個年輕侍女。


    這房子說是林弈的,但玲瓏和楊華寧也對此熟悉無比,下邊的人見了他們都主動見禮。


    其實今天下午出去她就看到了,這裏不缺侍女,光洗澡那都有七八個。看樣子,根本不可能是這幾天臨時安排的,她實在是不理解林弈騙自己幹什麽。


    她就說這樣位高權重還喜歡養美女的人,這麽近的度假屋,怎麽可能不安排侍女。還好自己現在好了,以後誰也不用麻煩。


    連廊上放了火爐,兩側都有擋風的簾子,夏瀟瀟一邊走,一邊暗道林弈真的是腐敗奢侈。


    楊華寧他們府上可沒這般奢侈浪費,頂多在常走的廊上拉個簾子。


    也不知道若是杜甫來此,是不是一樣要高呼:“朱門酒肉臭 路有凍死骨”?也不知道這世界冬天凍死的人多不多!


    那天來這一路上看的村居倒是還行,見到的普通人看起來也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些,路上也沒有流浪者,隻是不知道是因為靠近首府比較富裕還是整個國家都比較富裕。


    夏瀟瀟一直在低頭想問題,看見那些侍女也沒太多表情。


    林弈心虛,偷偷看了她幾眼,他就是故意騙她的,要不然她根本不會讓自己照顧。


    拐過兩道連廊,入眼一棟至少三間的一層磚木結構的房子,門口有兩個青年男子守著,看樣子應該就是書房了。


    雖然隻有一層,但房子挑高挺高,不壓抑。牆上掛了字畫,幾麵牆都是書架,架子上滿滿都是書。


    最裏邊有一張大桌子,隻有一個組合的筆筒,旁邊放了紙,還有一盆快要開了的蘭花,旁邊還有幾張椅子,椅子上居然有軟靠,整個書房的風格類似楊華寧書房的一樓。


    裏間和外間除了有博古架分隔,還有簾子,現在沒有放下來。


    裏間地麵鋪了木地板,看不出什麽木材,和之前她住那邊地板紋理相似,木質應該很堅韌,不知道表麵塗了什麽,既能看到木紋,又很有光澤,踩著又沒有什麽聲音。


    到了裏間坐下,夏瀟瀟感到有些熱,下意識把鬥篷脫了,對上林弈的眼神,隻好把鬥篷抱在懷裏,擋在自己麵前,視線飄向別處,繼續罵這人奢侈。


    這房子可不保溫,室外零下好幾度,室內燒這麽熱,也不知道要多少錢,真的太奢侈。


    沒一會兒,有侍女上來倒了茶,夏瀟瀟坐著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暗暗觀察,以前夏瀟瀟去別人家幾乎不會觀察別人家的情況,與不太熟的人往來也不記人的臉,但現在,動不動就可能要命,她也不得不多盡可能多的了解自己所處環境。


    聽著三人討論,按照林弈的想法,夏瀟瀟被人追殺並不像是報複夏瀟瀟自己,畢竟她真不認識幾個人,別人不知道她來曆。


    他們三人認為,這個節骨眼上,這件事更像是有人想借機鬧事攪動人心。


    楊華寧作為新政的主導者,身居高位,但實際上沒背景,來路不明,與玲瓏公主又沒孩子,公主他們不敢動,但動一下夏瀟瀟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妹警告一下楊華寧還是可以的。


    殺她雖然不頂什麽用,但若能將她栽作傳播疫病的源頭,也能給楊華寧潑一盆髒水,就算疫病被控製住了,沒有傳播開來,把她殺了也能警告一下楊華寧。


    楊華寧則認為兩種原因都有,甚至可能是有人發現了夏瀟瀟的修行天賦,畢竟夏瀟瀟驚動道院兩次了,也很可能驚動其他隱藏的修道勢力。


    林弈說那天有修行者坐陣,隻是不知道對方為何隻布陣沒出手,若是修行者出手,林弈都來不及救她。


    楊華寧又瞟了一眼林弈,說還有一種不大可能的可能,那就是有人想打擊報複,至於報複誰,楊華寧沒說,打擊報複隻可能是玲月幹的,玲月這些天沒少借機找林弈,心情還格外好,好得不大正常。


    隻是現在能利用的線索不多,前邊三十八人都死光了,布陣的修道者跑了,夏瀟瀟說的那八個人,被道院帶走了,現在成了傻子,現在能查到的信息很少。


    楊華寧突然對她道“瀟瀟,你把你那天的情況再說一下,再說說你的看法。”


    夏瀟瀟隻好把那天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然後問道:“你們不是說我來這沒什麽人知道嗎?那誰把消息傳出去的,還是真有人有那麽大能耐,又閑出屁來,天天盯著我,天天盯著我等我出門再安排來得及嗎?”


    楊華寧道:“雖然說是盡量避免人知道,但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之前我跟皇後娘娘提議你可以給皇子上上課,她答應以後,第二天當著蕭貴妃和幾個朝中大臣的家眷說讓玲瓏派人接你來這玩,名義上說的是讓你多出來走走,多認認人。”


    楊華寧沒說皇後娘娘還想讓夏瀟瀟趕緊找個人家。


    皇後還是擔心她沒成親給皇子上課不妥當,夏瀟瀟雖然長得沒有多驚豔,年歲也長幾歲,但夏瀟瀟看著年輕,身材樣貌並不算差,笑起來人畜無害,自己那兒子最崇拜他姑姑了,時間長了萬一對夏瀟瀟有想法實在不妥,就想著讓她來這給她安一門親事。


    夏瀟瀟白了楊華寧一眼,有些不悅道:“我教不了皇子皇女,我就才疏學淺,除了會種樹,就隻會務農,而且我畢業一年多了,大多數東西都忘光了,我能教什麽啊,教未來的皇上種地還是栽樹?”


    “到時候惹了皇後皇上不高興把我拉出去砍了怎麽辦?你這不是害我嘛!況且你前腳剛說我大字不識幾個,後腳讓我給人上課,不擺明了糊弄人嘛!欺君之罪我可擔不起。”


    楊華寧笑道:“這都不是重點,你別扯這些,又沒讓你教太高深的,中學的物理化學生物地理基礎你總還懂吧,你別急著推脫。不過,眼下這事兒不急,以後再議。我們先說劫匪的事兒,說說你還有什麽想法,你剛才在紙上寫的什麽?別說你沒想法,我不信。”


    夏瀟瀟也不怕他,擺爛道:“我真沒什麽想法,想法多了死得快。”


    楊華寧見她這副模樣,拿著她寫的紙道:“你這幾個字母什麽意思,圈來圈去,劃了又劃的,你明明就是有想法。這個m是穆吧,這個q代表什麽?青山道院?還有這幾個?”


    “打住,把紙條給我!但是我先說好,我說了你別揍我。”


    “這是證據我得留著,你自己重新拿一張去寫。”


    “那先說了不準動武,不準生氣,不準打我!別人要是打我你得攔著。”


    “快說吧不把你怎麽樣!”楊華寧笑道。


    夏瀟瀟把椅子挪到玲瓏旁邊,抱著玲瓏胳膊挨著她坐下,偷偷瞥了眼林弈才開口道:“因為那天遇到鬼打牆,我就擔心怕是鬧鬼了或者遇到了修行者。可背後的人一直沒出手,那八個人裏有個人說,有人請他們來殺我,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一定讓我死透了他們做了萬全的準備。”


    “我雖然懷疑青山道院,但他們嫌疑比較低,我給它放在最外圍。散修門派之類的不在考慮之列,打家劫舍的犯不著,我又窮又醜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我還是傾向於有人恨我隻想要殺我而已。但我先排除皇上,也不可能是玲瓏師姐,皇後娘娘也不大可能。因為我認識的人不多,有能力組織這麽大陣仗,林師兄和玲月公主嫌疑最大,不過不是我小看玲月,就她那個腦子,單她自己肯定做不了這件事。”


    “之前你們也說她針對我是被有心人挑唆,雖然這個有心人是誰我不清楚,但之前她在牢裏的時候我看見,除了那些穿官服的,還有兩個人和她一起出現過。其中一個跟她關係不一般,長什麽樣我沒看到,但那個男的穿的衣服和林師兄穿過的一件衣服一模一樣。”


    說完夏瀟瀟看了林弈一眼,林弈盯著她早氣得臉都要綠了。


    捏碎了手裏的杯子道:“所以你懷疑我是吧,虧我費那麽大勁救你,在你眼裏我就是這種人嗎?”


    夏瀟瀟撇嘴道:“這個世界不是我們的世界,衣服批量生產的容易撞衫,這裏的衣服尤其是你們這種身份地位的撞衫幾乎就不可能,況且萬一你們兩個恨我橫插一腳壞了你們姻緣,那要殺我不是天經地義嗎!”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自己真的待在楚門的世界裏,觀眾認為我該去死了,把我殺了也有可能。


    林弈盯著夏瀟瀟氣得站起來走到她麵前,他想看看這人腦子裏到底裝的什麽!,夏瀟瀟嚇得站起來躲到玲瓏身後,就差鑽桌子底下了。


    楊華寧趕緊起來攔住他,推著林弈坐回椅子裏,林弈沒好氣道:“誰跟她有姻緣了?我躲她都來不及,要不上次也不會拿你當擋箭牌,也不至於害你又挨一頓打。”


    玲瓏笑著拉夏瀟瀟坐下,拉著她手道:“沒事的,他不會打你的,上次在牢裏的也肯定不是他,你要相信,林師兄斷不可能害你就是了!”


    夏瀟瀟不安的坐下,小聲道:“玲瓏師姐,我不是針對你們家,我就是推論而已。”


    玲瓏道:“我沒什麽好生氣的,玲月本身就被我皇兄寵壞了,脾氣驕縱跋扈,小氣自私。


    林弈瞥著夏瀟瀟沒好氣道,“你懷疑我?怎麽不懷疑你楊師兄。”


    夏瀟瀟撇嘴不滿道:“沒有楊師兄我墳頭草都得兩米高了,他才不可能呢。至於你,我這不是看在你救我的份上又把你劃了嘛!”


    “那你還反複寫了兩回!”


    夏瀟瀟生氣道:“我得罪的人就你和玲月公主,你一天到晚又喜歡針對我,不懷疑你懷疑誰?況且這個地方誰會無聊到和你穿一樣的衣服?”


    “那你現在還懷疑我是吧!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夏瀟瀟回懟道:“誰知道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有沒有奇葩的癖好,給人救了再殺,殺了再救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楊華寧笑道:“別吵了,就此打住。瀟瀟,我敢跟你保證,肯定不會是林弈!不過若真是玲月才叫人頭大呢,又動不得她。你當初要是早點說玲月公主身邊還有那麽一號人就好了,哎,也不怪你,怪我們自己大意了。”


    玲瓏道:“這麽算起來確實玲月的嫌疑很大,她被皇兄慣的太不成樣子了。蕭貴妃看起來是皇兄的人,但實際上代表的是蕭家和背後一眾世家大族,借玲月的手挑事也不是沒有可能,而且這件事對她們來說是一箭雙雕,既能平了玲月的怒火又能給華寧使絆子。”


    楊華寧道:“都怪我,大意了。”


    夏瀟瀟低聲道:“天氣暖和了我就去南方,省得給你們添亂。到時候語言也學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是小孩子,自己能生活。”


    “你不跟師父師娘學東西了?他們可是收你當關門弟子的。”


    “保命要緊,師父他們會理解的。我想去南方,要麽找個暖和的地方種地,要麽去萬島洲看看,我對自己還能回去並不抱希望。”


    “多看看這個世界,也算沒白來。到時候寫本遊記,像徐俠客一樣,沒準能流傳千古。不過我得跟你借點錢,多半是有借無還那種,不然靠我自己怕是要去討飯。萬一哪天我們都能回去我們的世界了,我掙了錢再還你。實在不行找我爸媽也行,他們會幫我還。”夏瀟瀟越說越起勁,好像明天就能離開似的。


    原本之前打算偷偷跑路,但是現在出了這麽一堆破事,明顯有人想殺自己,偷跑怕死在半路,不如直接說了,到時候請楊華寧他們送自己到安全點的地方,再自己走,自己生存幾率也大些。


    看著楊華寧表情有些別扭,夏瀟瀟道:“楊師兄你不會不會不借我錢吧!”


    玲瓏掩嘴笑道:“不會的,到時候若你要去,我們給你準備好東西再派人送你到個安全的地方,師父他們也會理解的。而且顏寧師兄經常在南方行走,如果順路可以讓他帶你一程。我們現在還是說說眼前的事吧,這事不著急。”


    “好啊,好啊!等我回去我再問問新月去不去!”


    楊華寧咳了一聲道:“好了,先說眼前的事吧。皇後娘娘她們聽說疫病已經控製住了準備明天啟程回去,我和你師姐晚一點,準備後天回去。”


    “之前你跟齊心他們五人都還沒好,為了避免傳染其他人,師父說待你們痊愈以後再過五日沒有複發才能回去。齊力現在也還在驛站那邊的村子裏同其他人一起隔離治療。”


    “雖然你現在好了,但為了避免你能修行了的事兒暴露,你得繼續住在這裏,等齊心他們都好了再一起回去,今日已經12月24了,大概率你們得在這過年。”


    “師父師娘他們現在住在我們那邊,每天他們都會過來給你看診。按照師父師娘的推算,最多到三十應該就好的差不多了,再待五天,初四你們就能回去。”


    “這段時間得委屈你待這了,這裏是你林師兄的別院,你也不用拘束,想吃什麽就跟下邊的人說,他這書房裏書挺多,你要閑得無聊就來這看看書,好吧?”


    夏瀟瀟嘴上答道:“好。”但心想,主人家都沒說,你能做主嗎?


    就聽到楊華寧問道:“林弈你呢?”


    “你安排就好,我沒意見。”語氣明顯不高興。


    哎,就知道人家會不高興,之前是沒辦法,現在好了還來這裏,還敢登鼻子上臉逛人家院子,這不找不自在嘛!


    趕忙跟楊華寧說:“楊師兄,新枝姐姐她們在哪裏,我搬去跟她們一起住吧,既能和她們說說話,還能順道照顧她們。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事了。”


    林弈語氣嘲諷道:“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剛能蹦躂就想跑,到時候要是複發了可沒人照顧你。”


    夏瀟瀟本想辯駁幾句,但是想到自己如今寄人籬下,瞬間泄了氣,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要不是楊師兄非要管自己,玲瓏公主林弈這樣的人物根本看都不會看自己一眼的,包括師父他們,也不過是看了楊師兄的麵子上而已。


    想著這些夏瀟瀟徹底成了泄了氣的皮球,隻有麵上還得維持著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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